喻归泽茫然地站在这个破旧建筑的中央，浑身愤怒的气焰几乎将他淹没，数日的昏沉，他看不见但能猜到宋策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这些日子里他时常觉得记忆残缺，仔细回忆时只感觉脑海中一片又一片的空白和残影，不记得自己到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情。
他一把扯下眼上素缎，布料尾部的坠玉划过他的眼角留下一道红痕，艳地像血滴在眼尾。
喻归泽的眼睛能感受到模糊光线，他浅色的眼瞳追随着宋策的动作，光线在他目光中投射下唯一的动态视物。
宋策笑着抬起手指，两只蝶蛾交叉向他飞去，喻归泽眼睫轻颤，挥剑欲刺，灰褐色的蛾灵活地闪开，轻盈地停在他的鬓角，意识到停在身上的是什么的喻归泽，动作稍然僵住，随即反应过来，剑端逐渐放下。
地上的枯枝噼啪作响，宋策缓步走近：“冷静了？”
喻归泽头部再次出现眩晕感，狠心咬破舌尖，腥味蔓延口舌，他下意识抿紧唇瓣，目光追随宋策的影子。
他不清楚宋策到底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宋策的计划，在化羽仙境中宋策出手杀了赤霄门少主，赤霄门的人不会善罢甘休，即使暂时摆脱了追查，但他心中始终隐隐不安。
“这是什么地方？”喻归泽不知道宋策用了什么妖术，但他只想离开宋策，去那里都好。
“师兄，这破庙也太简陋了，我们就不能歇在芥子琉璃台吗？”
夜风将破墙上的窗纸吹得四分五裂，干枯的树枝被卷到门内，洁净的袍边扫过门槛，一只素白缎面绣着流云暗纹的锦鞋率先踏入。
“好了，此次出山可不是游山玩水的。”清朗的声线里带着无奈的温柔。
没什么人供奉香火的庙宇，佛尊石像早已布满尘灰，好在破庙不大不小，内有几面墙的隔间，每到夜色降临总会有远行游人或临路乞讨的乞丐露宿。
隔着断垣残壁的缝隙，宋策见有人进了破庙，刚想靠近喻归泽，却见这人突然比谁都安静，覆面素缎已经系好，他一言不发背对着旁人独自坐在蒲团上。
宋策见这人突然消停了，还有些意外挑眉，有意观察喻归泽被夺舍的可能。
他知道这人面皮薄，但也不至于这么规矩，好像有谁要将他扒光似的。
被唤作师兄的人察觉到庙内其他人，感应到大家互为修道者，他原想靠近两人略作客套，但是宋策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避开了他的视线。
时允景这时见另一位青衣修士端坐着，双腿紧并沉默着，发丝垂落遮掩住他大半脸庞整个人都在阴影里。
柴火闪动的光影里，他忽然涌上一股熟悉感。
他身边的年纪小的青年拉过他，小声说：“哎呀，师兄我们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不用管这些人，你先坐下！”
临近午夜，庙宇外响起雨水淋漓声，破庙里陆续歇息了三四波人。
喻归泽身量高挑，身着竹青衣衫，袍角如水般落在枯草上，腰间坠的孤山玉雕刻着莲纹白玉，他如瀑的长发与玉佩之下垂落的翠色流苏交错相间，从身姿气质上看也知道这人不是寻常人。
庙中几波人窃窃私语，宋策穿得朴素简单，以为他是坐在青衣公子的仆从，但是看两人相处时流露出的亲近感又觉不像，很是奇怪。
时允景低头发现自家小师弟扯着自己袖口，疑惑看去，他师弟偷偷凑近传音道：“师兄，这两个人有古怪。”
“会不会是魔族？”小师弟紧皱着眉头。
时允景有些不满地看了眼自己师弟，刚想批评不可妄言，但下一秒忽然冷风穿堂而过，他若有所感地看向青衣人的方向，眼神怔愣地看着那道身影的侧脸。
“师兄？”
宋策坐在喻归泽身侧，手掌盖住他的手，手指交错插|入身侧人的指缝，另一只手把玩着他一缕发丝绕在指尖，两人膝盖贴近，隔着薄层衣料传来的温度，宋策能察觉到青年的紧绷，侧着脸看他：“你在紧张？”
不远处人试探的声音不大，但能清楚辨认是朝着他们的方向，看着喻归泽说的。
宋策摸着喻归泽脸颊，想到系统人物日志里更出的新内容，眼底笑意冰冷，他问：“你是在叫我的道侣？师兄？”
喻归泽顺势按住宋策的手，转身“看”向时允景。
缎面遮住他大半脸部，盖住鼻梁交入鬓边，勾勒出他脸部利落的线条，他微微抬起头颅，露出嫣肿唇瓣，由内而外透出妖冶的红似血一般，他并不出声只是对着时允景的方向。
时允景紧抓腰间剑柄的手倏然松开，无声无息地缓和了气息。
身形太像，脸也有四分似他师兄的轮廓，但仔细看却能分辨出细节多有不同，虽有遮面，但能看出这人脸部更加锋利，身量也比自家师兄要健阔些。
而且……青衣道人身上气息与他师兄没有一丝一毫的相近，这人会莫名让人感受到迫人杀伐的冰寒感，而他师兄修的是**众生道，身上断不会有这种陌生的气质。
时允景抱手作歉道：“抱歉，在下见这位道友身量与我师兄相仿，这才错认。”
“你师兄？”宋策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眼尾弯起眼底笑意盎然，似乎很感兴趣。
宋策手抹向喻归泽指骨上戒指，翻手微转取出身份令牌：“我与他修于风鸣宗，不知道友师承何门？”
喻归泽脸微侧，指尖锁紧，掐住宋策的手，宋策同时握紧喻归泽，依旧和颜悦色地与人搭话。
眼前这位就是喻归泽在天衍宗修习时，同门同师的师弟，在这位师弟眼里，喻归泽早在数十年就和他师尊一起仙逝，不怪他看到人这么惊讶。
逝者未死或死者复生，怎么都让人震动。
宋策眼睫轻颤，手指拂过眼尾，他嘴角微勾，眸光深色凝滞似墨。
这么好的机会他可要好好利用。
不好意思小可爱们，卡文卡的厉害，拖了点时间[玫瑰][红心][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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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回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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