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茶盏从桌上滚落,眼看就要掉在地上,关键时候一只手拿住茶盏放在桌子上。

张渝松开手,面不改色道:“什么都没有,小师妹多虑了。”

时岁慵懒地趴在窗子上,闻言睨了他一眼。

犹如箭在弦上的弓一般,叫人不敢看,张渝觉得自己很委屈,但答应了君侯又不得不办。

何况后者明明就在外面,与时岁不过就一转角的事,为什么偏偏来折磨他。

欲哭无泪的张渝捏了捏指尖,深吸一口气:“师妹如此急迫,不如去问问君侯,何苦为难师兄我啊。”

时岁却道:“大张将军可是除了师父外,第二个在北洲有话语权的,师父知道的大张将军一定也知道啊。”

时岁初到北洲时,因为认元单卿为师父,而对于君侯麾下的将军,也是他们不显得生疏,所以会唤他们师兄师姐,以示亲密。

平常时候难免会打打闹闹,说说胡话,也不会生气,反倒让肃严的侯府变得活跃起来。

张渝听出来她话里话外的调笑,拍了下桌子:“说来说去,小师妹就知道心疼君侯,怎么也不来问问我们。师兄算是明白了,在小师妹心里我们还是比不上君侯一根手指头好。”

时岁被他的语气听的直打哆嗦,拍着窗框:“谁说没来问的,我这不是来问大师兄你了吗?现在可是大师兄不给我话。”

意识到自己被拐进弯里了,张渝抬手拍了下额头,力大有些大瞬间红了。

虽然知道他们下手向来没轻没重,尤其是在对自己的方面,但真的看到时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师兄,对自己的身体好点。”

“听到中听的话了,要是小师妹再多点的话,师兄我更高兴了。”

时岁觉得自己就是多余问:“师兄你是跟四师兄学坏了,该说不愧是四师兄蔫坏蔫坏的。”

张渝摆手:“说对了,老四确实是个坏的。

“好了师兄,说说正事。”

“正事我确实知道但比起我还是由君侯告诉你的好,何况这件事牵扯甚广。”

边说边用余光看着外面的身影,至始至终都没有动弹过。

时岁皱眉。

能让张渝露出如此沉重神情的时候不多,就比如离开侯府的那位大人物。

“跟谢淮有关。”

“是。”

张渝一点也不奇怪时岁的敏锐,事实上小师妹从小就很聪慧。

谢淮能有什么事还有她的牵扯,甚至自私点想还必须要由元单卿来告诉她。

不愿细想,那种恶寒充斥身体各处,时撞时不撞,既不给个痛快,也不让好受,不尴不尬的处在那个位置。

注意到时岁神情,张渝担忧地问道:“小师妹?”

反应过来的时岁摇摇头,冲着他一笑:“师兄我没事,我先去看看师父,一直那个姿势也不怕冻僵。”

说完,转身就走。

几乎是同时一直靠着墙壁的身影也开始动弹,不过是换了个姿势。

张渝抬手将桌上的信纸翻了个面,眼不见为净。

殿内的谈话本就没有避着元单卿,更何况几次三番探视的视线,前者听完了全程,心里的烦闷不减反增,索性脱了外衫,欲要吹吹冷风。

“师父,您是真的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时岁冷了脸,那目光比冷风还要冷。

元单卿下意识避开目光,多少有些不自在:“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师父是在怪徒儿自作多情?”

“不,为师……为师没有这么说。”

时岁的声音低沉:“可师父的脸上有写。”

“是你看错了。”

时岁没说话。

一时之间整个走廊只听得雨滴稀稀落落的声响,周围没有设遮挡,寒意肆虐,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裸露在外的皮肤被风吹得惨白,下意识捏了捏发硬的指尖。

身为武将,元单卿每当觉得肢体发凉时都会做点小动作,暖着身体,反而很少使内力。

除了时岁刚来时气氛有些僵硬,其他时候凡是他们在一起也会不说话,单纯的陪着,那也没有现在这般不适。

元单卿暗暗叫苦不迭,或许是他真的老了,不然怎么会如此小家子性。

正当他想要开口的时候,胳膊上的衣服被从外拿走,来不及晃神,下意识抓住了。

就听女郎的叹息:“师父天冷了,让徒儿给您披件衣裳吧。”

“您也当我就是自作多情。”

阻力离开了,那件衣裳又被时岁重新披在青年的身上。同时还有突然靠上来的身躯,背后的暖意让元单卿身形一颤。

“师父,不要说话,您现在说话我看不到,就听我说就好。”

他们离得很近,他几乎能听到两颗心碰撞在一起激烈的震荡,空气里的湿气遮挡不住檀香,是时岁殿里会燃的香,也是他给的镇神香,在时岁靠上来那刻缠绕,侵入着他。

元单卿点了点头。

忽然温热的手臂从身后伸了过来,环绕住他的脖子上,轻轻地挂着。

“师父真好,知道我不喜欢背着人,当初您教我习箭可是斜着身子的。”

说话时,时岁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吐息正好呼在耳畔上,刹那间就染上红层。

元单卿听见了她话语中隐藏不住的笑声,逐渐放松下来。

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也整乱了她的头发。

“师父是不是故意的?”

时岁吹起挡在眼前的头发,发丝撩到了元单卿的脖子,有些痒地缩了缩。

元单卿摇头:“为师说无心的,徒儿信吗?”

时岁虽然听不见,但能知道他在说什么:“师父想我信吗?”

元单卿没说,也没做。

“有的时候,真的很讨厌师父您这样的人。”

时岁可不管,自顾自的往下说:“为什么有话不说出来呢,明明能解决很多事情,难道就为了自己的自尊,还是不愿面对自己的内心,如果我戳穿您了是我的不是。能让师父和大师兄如此,我已清楚是何事了,不过是太子殿下想要娶我,而我也注定有一天会离开北洲去报仇,即使不从,表姐也在宫里,现在不知不代表能瞒一辈子,即使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身为贵女也不会有太平日子,横竖都是磨难,唯有去闯闯,不能躲。”

她在说自己的事显得是那么平淡,就好像是出去游玩,到规定时间就会回来。

元单卿的手紧握成拳,指甲陷进皮肉,要是掀开定能看到血痕。

时岁趁着这个时候松开手,从身后走到元单卿面前,她的身量比一般女郎要高,但在常年习武的元单卿面前还是略低一头,只能到肩膀,想要直视目光还需仰头才行,但她知道,对方不会让她仰着头的。

果不其然,元单卿微微低下头,看着时岁,那双眼里仍旧是温和的平淡,后者瞥了眼手,伸出手握住了男人的大手。

“不管是习武还是练字读书您都说过我很聪慧,一点就通,明明是早晚的事,为什么您现在反倒是纠结了呢?”

强硬地掰开手,就见掌心上道道血痕,明知道这样的伤不值一提,但还是拿出伤药细细涂抹。

“何况谢淮想要娶我,并不一定是坏事。”

元单卿忍无可忍:“所以呢!”

“嗯?”

“就因为这样就要嫁给他,还有比这更好的复仇。”

“但这是方便快捷的方法。”

“是……但是……”

眼见元单卿失了往日的冷静沉默,胸膛剧烈起伏,明显是气到烦闷也说不出来。

时岁顺着他的气,安抚道:“师父放心,除非是到了万不得已,不然绝不嫁。”

“好。”

时岁松了一口气,至始至终她的言语都没有很犀利,只是很平常的谈话。

“他人早知镇国候膝下有一残弟子,加上谢淮曾在北境受过袭击,镇国候轻易不能出城所以派亲徒前往上京来诸位一个交代。”

她一字一句说着往后。

“届时他们会因我是镇国候的徒弟从而不敢怠慢,又因身负残病引起不了太多的视线,何况表姐早已知晓,也不会与我多加接触,这样陛下也不会因为当年的是为难表姐,而且就算谢淮真的寸步不离,反倒有利于我熟悉上京,反正我也不怕他。师父,您和师兄师姐一定要注意,皇室不会对北洲放松警惕,游离在外始终是把刺,切记要小心,您可是君侯想不想的就看您狠不狠的下心。”

殿里的张渝一字不落地听完了整段话,捂着脸不愿发出一点声音,这要是被那些人听见,太不是滋味了。

元单卿一言不发,一眨不眨地看着时岁,眼前的女郎真的不再是会哭啼啼扑进他怀里,死揪着他衣服不放,会要人陪着的奶团子了。可是无时无刻,他都会把女郎认成昔日的团子,好似只有这样的自欺欺人才让他觉得,时辰还能再久点。

这样她就不是一个会时时刻刻念着,给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铺路,原本死拧的路也会被她强硬的开凿出新的路,而代价是隐藏在身后伤痕累累的手。

“还有其他要交代的事情吗?”

元单卿收回手,静静看着女郎,任由自己的心里滔天翻涌。

“虽然我知道师父所想,但还是想真的从师父您那里知道一件事,若这次不是信而是圣旨,您会为我抗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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