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节过后,我与顾江秋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顾果子,你在宫中不做事的吗?”我疑惑地开口问他。
湖心亭内,只有我和他二人。
“做事?做何事?”他抬头看我,指下琴弦微动。
“读书,练武,何事都可。”我说道,“马家小姐有个兄长就在国子监内念书,她说京中达官显贵的嫡出子嗣都会在那里念书,太子殿下也在。”
“我不念书。”顾江秋说道。
“也不练武?”
“嗯,我不需要学这些。”
“为何?太子殿下会学,你是他的弟弟,为何你就不学?这样不会不公平吗?”我疑惑道。
“我是个废人。”顾江秋突然说道。
我愣了愣,没说话。
“你不是废人,你会蒙眼识花,还会弹琴,你这么厉害,才不是废人呢。”我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
琴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的是顾江秋的笑声,我抬头看他,却发现他捂着脸笑着,双肩剧烈颤抖。
“顾江秋!你骗我!”我气极。
“没骗你,我虽然都学着,可我就是个废人。”他说道。
这时候还说笑呢!
我严重怀疑他是个假皇子。
后来我问母亲,她告诉我皇上本有五子四女,可不知为何只有两位皇子平安长大,其余的都夭折了。
这二皇子生性散漫,而且是一位犯了错的妃子所出,于是帝后二人便将心思都放在了嫡出的太子顾江月身上,顾江秋根本没人管。
其实我觉得他没人管还挺好的,每日来找我玩我也不无聊了。
就这样,顾江秋春日陪我赏花,夏日陪我戏水,秋日为我摘果子,冬日陪我打雪仗。
之前在宫中我真是错怪他了,他和曾经的父亲一样,都是很温柔的人。
靖德三十四年春,我与顾江秋交好的关系不知被谁传了出去,也传进了皇宫。
京城的人都说我与顾江秋郎才女貌情投意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我好怕,明明只是玩伴,怎么就成了一对儿了?
皇后不会生气吧??她不会要把我叫进宫骂我一顿吧?
果不其然,皇后派了庞公公来接我入宫,两年过去,庞公公还是一点儿没变。
“无事,你如实说,皇后不会怪罪你的。”临行时母亲安慰我,这次她也不能陪我入宫,我点点头流着泪上了马车。
进了皇宫后我才发现不只是庞公公没变,似乎所有人都没变。
只是……今年皇后身边多了一人。
“笙笙,这是本宫的儿子,顾江月。”皇后笑到。
我看向她身旁同样笑着的人,行礼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顾江月让我免礼,不得不说,他长得也好看,也很爱笑。
他与皇后真像。
“本宫听闻笙笙与小秋十分要好??”皇后问我。
小秋??哦……顾江秋。
“臣女在京中没有什么朋友,无聊极了,碰巧二皇子也闲得不得了,就干脆和他搭伴儿一块玩了。”我低头回到。
“笙笙与小秋是何时认识的?”
“是臣女第一次来宫中面见娘娘后回程的路上碰见的。”
“那笙笙了还记得你答应过本宫何事吗?”
我抬起头看向皇后,她依然是笑着望着我,可不知为何,我竟有些害怕。
“臣女记得。”
“记得便好。”皇后脸上的笑容更甚。
这日我没在皇宫待太久,离开时是顾江月陪我一起的。
“笙笙。”我听见他唤我。
“干啥?”我转头问他
“大胆!太子问话,你的礼数呢?!”一旁的太监冲我吼道。
我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和顾江秋待久了,忘了面前这个是太子。
“殿下赎罪,臣女不是故意的!”我害怕极了,急忙跪下,我真怕他一个不高兴诛我九族。
“李公公,不可无礼,笙笙是贵客。”
顾江月把我扶了起来,我低着头,始终不敢看他。
他似乎叹了口气。
“笙笙,你……心悦皇弟?”他问。
“臣女不敢!臣女今也才十二,岂敢对陛下有意!!”我忙道。
我话音刚落,周围瞬间安静,落针可闻。
“哈哈哈哈哈哈!”顾江月笑了起来。
我低着头,没动。
“你这丫头!殿下说的是……”
“无碍。”顾江月打断李公公的话,“走吧。”
我点点头,跟在他后边儿。
直到出宫,我与顾江月也未再说一句话。
我心里还打怵,方才他问我,我知道他说的是顾江秋,可我不敢答。
我不愿违心,也不想得罪他。
只得卖傻。
坐上回家的马车,我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马上就是我十二岁的生辰了,顾江秋今年会送我什么礼物呢?
可自从我那次离开皇宫后,我发现顾江秋都不主动来找我了,有时我去找他,还会被他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我知道,定是皇后娘娘或者太子殿下下的令。
我有些难过。
很快就到了我十二岁生辰那日,我没让母亲大办,只给几家相熟的人户送去了请柬,父亲远在边关,只寄了一封家书回来,信上祝了我生辰快乐,也说了给我的礼物在路上,约莫两三天就到了。
没想到的是,皇后也给我送了礼,来送礼的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我行了礼。
“无需讲礼,孤今日是来祝贺你的。”顾江月让下人把三个木箱子抬进院子。
“谢太子殿下,谢皇后娘娘。”我朝他身后望了望,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找个僻静地吧,孤有话问你。”此话一出,我心中一紧。
有话问我?我哪里得罪了他嘛?
我战战兢兢地带着他去了后院,等待着问询。
可没想他的第一句话却是:“有话就问吧,现在没人了。”
“啊?我……问吗?”我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
“嗯。”
“那太子殿下为何要让我来僻静地?”
“孤一想便知道,你会问一些……掉半个脑袋的话。”顾江月失笑。
我顿了顿,缓缓开口:“殿下,是皇后娘娘敲打了顾……二皇子嘛?”
“不是母后。”顾江月说道,“是孤。”
“为何?”
“因为你是孤未来的太子妃,是顾国将来的一国之母,你与孤的皇弟整日玩闹在一起,外界的风言风语,你让孤如何自处?”顾江月敛了神色。
我低下头:“臣女知错。”
“行事,应有分寸。”顾江月说完之后便离开了,我坐在湖心亭内,心中越发郁闷。
臭顾江秋,死顾江秋。
我的生辰都快过了,你怎么还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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