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天界流行“素质教育”,忌酷吏刑罚,行因材施教。自此,各种形式的“规培班”遍地开花,美其名曰——春风化雨。
今有三小仙于清风观“受罚”——啊不——修身养性。
吴萸,仙阶不高,职权不小,乃南天门门闩是也,虽为冷器,千百年在九重天上餐霞饮露,又得凌霄宝殿外每日沐仁浴义,终不扶自直、修成器灵。
与庄严肃穆、不苟言笑的红门大兄弟不同,吴萸整日与千里眼、顺风耳厮混在一处,三人愣是凑出了“七嘴八舌”,组成八卦限定男团——在本该吟诵“乾为天、坤为地,易经八卦,万物化生”的年纪,参悟出“八卦一出,人人自危;八卦不出,人人得利。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漫漫仙生,八卦不止”的道理。
摆烂的日子截止到对赤脚大仙贴脸开大。在大仙脚香还是脚臭的选择题上,千里眼、顺风耳两兄弟一致认为,大仙就是为了显摆脚香才不穿鞋,而吴萸持反对意见,因为他就是那个物证。
想当年,大仙奉命抓回私自下凡的织女,又听说她与一农夫结婚生子,气愤地一脚踹开南天门,彼时还是门闩形态的吴萸被吓得猛抽一口气,臭脚丫子味儿直击天灵盖儿。
吴萸编瞎话正说的有模有样,赤脚大仙闪现三人身后,眼睛鼻孔全都瞪到最大——背后说人坏话迟早要遭报应。
千里眼、顺风耳立场正确,大仙独独惩罚了吴萸一人,在两兄弟的护送下来到清风观接受“爱的教育”。
后话就是,顺风耳苦练“隔墙有耳”,千里眼专修“眼力见儿”,赤脚大仙独身前往人界定制皮鞋。
要说吴萸是“罪有应得”,荜澄真算得上“无妄之灾”。荜澄系巫族后人,天生通灵,又属天分最强者,得天帝垂帘,被带到天界。
翌日,荜澄于净界打坐修习。忽然间,有一只无形的手拨弄着心绪,能量场始终达不到平衡,只见其张筋弩脉、血液不通,身体似是要炸裂般,眼里布满了血丝,薄唇呈现出紫青色,像极了即将熄灭的蜡烛。
伴随一声怒吼,荜澄绷紧的身体瞬间喷张,燃起熊熊火焰,周遭草木顷刻间焚烧殆尽。
赤脚大仙脚踏新鞋从净界上空路过,发现自燃的荜澄,于是脱下鞋子,“啪啪啪”地一顿抽打在不省人事的荜澄腿上、身上、脑袋上……,“民间方法果然受用啊!”。
热浪一消,荜澄逐渐恢复神智,走火入魔是幸免了,被灼伤的皮肉翻张着,有些还渗出血液来,荜澄咬牙忍痛,起身恭敬作揖,谢过大仙救命之恩。
大仙确是拿出长者姿态:“本仙知你天赋异禀、夙夜匪懈,然心境未达、操之过急,以致走火入魔,殃及周遭生灵。今使汝往清风观,望尔深思己过、慎身修永。”
“谢过大仙,小仙定正身清心,卑己自牧。”荜澄挎上简单行囊,往清风观去,于他而言,在哪修习别无二致。
本欲打道回府的赤脚大仙又返人界,凡人的鞋子精美好看——就是不经烧,“老板,第二双能半价吗?”
赤脚大仙蹬上新鞋腾云驾雾而去,经过一处不知名山脉,感受到一丝仙气,大仙俯身冲下云霄,立于树林之中,“只是和仙友打个招呼,绝不是为了显摆新鞋,”
如是想着,大仙稳步向前,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迟疑,心里咂摸着怎的不见踪迹。猝不及防间,黄色的沙土、绿色的树叶、蓝色的天空混搅在一起,开始旋转跳跃,被迷住眼的大仙也有一天要坠入地狱?
正想着如何自救时,重重地摔到地上了。大仙确定自己结结实实地落进了人类的陷阱里,说不定还是用来抓野猪的,心里窝着火,无来由的烦躁。
好在有仙法,只需一瞬便可优雅地回到地面上,“只要我不说,就没人知道我出丑。”
大仙并起两指,做出上行姿态,抬头间,一妙龄女子露出半边脸来,他清晰地捕捉到,那眼神从期待到落寞,是呀,把人家抓野猪的陷阱捣毁了,不失望才怪。
一根树藤被甩下来,长度刚好拉人上来,真是个善良的女子,如果没有抽到大仙脸上的话就更好了。
大仙没好意思让小姑娘拉他,自己飞上来了,女子一瞬间的愣怔被大仙看在眼里,以为下一秒就是三叩九拜、祈祷许愿,结果女子直接瘫坐在地上,佯装大哭道:“大仙啊,怎么是您啊?”——原是下界的小仙女。
赤脚大仙拿出仙风道骨的做派,严厉道:“你来此作甚?”
女子起立恭敬回道:“小仙乃医仙弟子薏苡,在此捕兽以作药引,无意冒犯,请大仙恕罪。”
既是人家本职工作,也不好多做责怪,一低头瞥见露出脚趾的鞋子,不自觉缩了缩,正言厉颜地对她说道:“为医者,更应细大不捐,若今日是凡人掉入陷阱,恐怕小命失了大半,今罚你往清风观反省,望日后克尽厥职。”
薏苡心中有一丝不愿,却也不敢违逆。
薏苡拜别师门,带着无数小吃零食来到清风观,所谓“天南海北家乡味”,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薏苡走后,师兄弟姐妹们叫苦不迭,平白添了下界捕兽的活儿,医学生的苦赤脚大仙不懂,但大仙知道,与鞋无缘,不可强求。
自此,爱清静的清风仙人多了三个学生,好不热闹,在心里把赤脚大仙骂了七七四十九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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