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君宁清醒过来之后，他发现那位虚拟智能正双手抱胸靠在墙上。
他的眼睛微闭，金色的睫毛覆盖住那双金瞳，声音平静，没有训练他的时候那么无情：“由于你体内的能量透支，今日与明日休息。”
王君宁勉强支撑着自己起来，他发现自己头疼欲裂，意识海里面的精神力全面干涸。
他的意识海现在就好像一片干涸多时的大地，寸寸皲裂。
但是他也发现了似乎有一股温和的能量一直在涌入，滋润着他的意识海。
王君宁顺着潺潺流动的能量源找到了源头——他的天网手环。
王君宁有点惊愕，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环，转头看向虚拟智能，犹豫道：“这是……”
“天网手环可以作为媒介输送能量源。”
“你如今的能量透支过于剧烈，需要快速补充能量。”
虚拟智能声音清冽，训练王君宁时冷酷的电音基本不存在。
“我身为你的训练负责人，人身安全也在我负责范围。”
王君宁坐直起来的身子重新瘫倒在床上，声音透露出点疲惫道：“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虚拟智能张开了他的金瞳，看了王君宁一眼，有点意外道：“我叫陆缘回，你可以叫我陆先生。”
“陆先生……”王君宁喃喃道。
“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王君宁虽然半瘫着躺在床上，但是这也不妨碍他将视线转向那位金眸的虚拟智能：“既然流云洲已经将您请来，为了压制幽冥陆的可能的圣物阴谋。”
他抬起手，看向手上的天网手环，此时手环依旧在输送能量给他。
“那么想必您已经了解了西南区事情发生的始末。”
陆缘回的神色依旧未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王君宁放下手，继续道：“您作为这个世界上科技的集大成者，凝聚了万千人类，古往今来智慧的存在，我想听听你的评价。”
“我想听听您对那位催眠师和怨灵的评价。”
王君宁的视线转向那位虚拟智能，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虚拟智能此时依旧半靠在墙边，重新闭上了眼睛，他的声音依旧清冽：“身为一个外人，我本不应该主动对他们神圣的感情做出评价，但是我发现你可能会对其中的黑暗感到迷茫。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不必感到迷茫。人性本不可以深究。”
“他们之间的爱情诞生于最黑暗的泥潭里面，但这正是人类的复杂性。”
“催眠师与怨灵二人，在我看来是互为救赎的关系，在黑暗的囚室里面，催眠师为怨灵编造了美梦。”
“而催眠师作为前任校长的卧底，为现任校长做事，他的手上沾满鲜血，怨灵的存在又何尝不是他的良药。”
“虽然他们的爱情是虚幻的，但是仍旧闪烁着辉光。”
“而我，在其中看到了属于人类的爱与温柔，善良与牺牲。”
王君宁将眼睛闭上，叹道：“谢谢陆先生的解答。你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室内一片寂静。
当王君宁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不知何时虚拟智能已经消失。
————————————————
正当虚拟智能与王君宁聊天时，梅彦接收到了来自中央研究院的人的传信。
“你是说中央研究院的人想要请我回去做研究？”
梅彦随意地把文件扔在桌面上，嗤笑道：“难得他们还要我这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他当时因为不懂处理人情世故，在研究院被排挤，是他的发小把他接回来，给他一个稳定的图书管理员的工作。
如今研究院看到了他对于法则的研究，想要请他回来。
让他们继续榨干我的剩余价值？
梅彦冷笑一声。
如今他想要研究的法则科研方向，这几十年他早就研究透彻，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寒窗苦读。
至于研究院……
“拒绝他们，就说，我需要留在这里管理学校事物。”
梅彦手上的天网手环闪了闪，消息便已经回绝。
“咚咚。”
梅彦刚一回绝研究院的邀请，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
这个时候敲门的……是小宁？
“请近。”
不出他所料，正是黄小宁，这几日她也在校长办公室旁边帮忙处理资料。
“梅老师……”黄小宁停了一下，才继续道：“流云洲方面决定迁移学校里的学生至西南区核心地区的高校，届时会进行学校合并。”
学校的所在地充其量只在西南区边缘。
迁移到中心地区，虽然不是首都，但是也对他们的生活质量有极大提高。
“他们认为幽冥陆的圣物过来，哪怕有虚拟智能坐镇，也会对学生产生未知的危险。”
黄小宁站在梅彦办公桌旁边，轻轻将纸质的文件放在桌子上。
“老师……我们要离开这里吗？”黄小宁踌躇了一会，问道。
梅彦叹了一口气，道：“当然，去到那里会有更好的师资力量和更好的生活。”
“但是学生们离开了之后，这里的父老乡亲可不会走，他们可不愿意离开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
梅彦思索了一下。
“所以我决定留下来，作为他们的地方负责人，继续负责这一片区域。”
看到黄小宁脸上闪过一丝难过，梅彦继续道：“听说那里的校长直属于流云洲中央，按照中央的行事风格，把你们交给那边的校长我也放心。”
“当初的的朋友选择当校长，是为了在这片地区有一定的政治权益，我现在可以当直属于中央的地方负责人，也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
“这里的百姓……总不能不管吧？”
黄小宁低下了头，闷闷道：“我知道了，梅老师，到时候保重。”
梅彦点了点头：“中央那边催得比较急，在虚拟智能降临的数据矩阵布置完毕之前，我们要把学生全部迁移走，这可是个大工程。”
黄小宁闻言道：“可以使用传送法阵，能量晶核可以直接在天网报销。”
她有点难过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这位老人穷尽一生，都在不留遗憾地活着。
也许他的行为太过荒唐，但是他确是最清醒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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