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污染！”桑榆抵在桌台，捂着刚刚开裂的伤口，气喘吁吁地隔着障碍对话。
“虽然搞不懂你和他们的差别，有机会能把你抓起来研究就好了。”
淦，桑榆捂住伤口忍痛怒骂：
“你既然知道他们的身份，还和他们合作！”
就连她都知道，如果真是什么高位面的入侵，他这种合作和叛徒有什么区别。
“合作？”
桑榆耳边划过两声枪响。她一个翻滚转移阵地。
“他们哪里配和我合作？”莱安蒂是高傲的，他可以利用他们获得资源，但不想和这群高傲情绪表露无疑的蠢蛋合作。
“你造出来的病毒、还有擂台场！”桑榆隔空喊话。
“知道这么多了？
可惜，擂台和病毒都是我感兴趣的项目。放心，只对普通人产生效果，生而弱小的蚂蚁，我只是把他们的价值发挥极致。”
“在能源不足的情况下，他们不该因为自己的血肉保护了异者而荣幸吗？”
又是桑榆无法苟同的理论。
她现在疼得浑身虚汗，根本没有精力反驳。
“既然那么骄傲自己的发明，你赶紧回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桑榆担心自己可能要撑不住，她可不想真的被俘虏。
继续添油加醋：
“你觉得胜券在握，可是巨大的败笔。”竟然敢放任迟堇渊在主战场作战，对他的人工智能很自信啊。
“就事实而言，你说得对。”
四周警报声环绕，莱安蒂笑了笑，冷薄的唇色满身漠然。警报响了近五分钟，他确实得知道发生了什么。
清冷的语色里带着惋惜：“既然如此，只能先辛苦你去陪他们了。”
他本来想看看桑榆在迟堇渊心里的份量的。
他抬手，轻松地向天上开了机枪：
“警报、警报———”现在连这间屋子也发出提示。
他刚刚打破了什么？
桑榆还没有深想，从实验室顶部物页掀开一角，漫天的水分子变成飒飒的雾气从顶喷出。
带了些青色的雾不是水，恐怕是刚刚那种试剂。
桑榆探头，发现莱安蒂还在瞄准。
他还想打什么。
桑榆抢先开枪，一枪擦过他的肩膀，一枪被躲开。她阻止不及，对实验室不熟悉让她落下一步。
随着对面的枪响
面前的不明药剂迅速传来破裂声，窜出了火球，冲向空中。
桑榆被迫双手前遮，抵挡突然而来的热浪冲击，被掀起的浪潮推飞出一米，砸向一边的椅子。
又是枪响。
两面都被点燃的火团压缩了她的生存空间。
室内的温度一下就上去了。刺目的黄光中，她看见头顶悬下来的铁杆，带着莱安蒂缓缓上升。
她又开了一枪，射偏了。视野变得模糊起来，头也晕乎乎的。力量正从这副岌岌可危的身体里流失。
桑榆半跪在地上，满头大汗，痛苦的喘息。
为什么？是因为刚刚喷出来的药剂吗？
莱安蒂俯视着火光中因为痛苦蜷缩在地的女生，冷漠地舍弃了两间实验室。
无所谓，都是为了杀掉那些人形污染才特意准备的墓地。
房间只有两个通道，联通的隔壁实验室已经被他彻底压扁封死，向上的通道在刚刚的警报后也被锁上。
如果这种情况，桑榆也能够离开…
他勾了勾嘴角：等着吧，总有让人身败名裂的方法。
*
“出什么事了？迟堇渊呢？”
莱安蒂再次登上指挥塔，设备仍然勤恳地运转。清晰的屏幕上还能看出战场的士兵的成像。
被机器最早锁定的目标迟堇渊却一无所踪。
他的几位手下正焦头烂额地辅助程序自补。
事实上，莱安蒂并不算托大。
他完全是基于已知数据分析后才下到实验所解决那群人渣的。
炮台固定后，从天压制的弹药阻击队伍的行进，逼得他们几乎寸步不能动，如何谈得上按长官的计划行事。
迟堇渊本人也被最早设置好的识别选中，专门的炮台负责攻击，只要一冒头，立刻发射炮弹。可谓行走的活靶子。
而由莱安蒂研制出的小型迫击炮和伪导弹对靠近的士兵无差别毁灭攻击。
他也不局限于防守，在范围外的敌方也被他命令手下的异者拿上充足的装备，从塔内出来，一步一步逼近对面的指挥。
高强度的攻击不给任何喘息机会。
既然迟堇渊喜欢出奇兵，他就让他必须留在台上。
一切就像莱安蒂说的那样，绝对压制下，迟堇渊连站出来一秒的能力都没有。
哪怕是想要狙击，而从低往高的完全瞄准视角又无比困难他也没有蠢到把机器的弱点暴露在表面。
所以，他下去之前一片战争结束的欣欣向荣。
然后，迟堇渊呢？
如今战场被分开的士兵散成小队多点作战，只能看到漫天的人头：他的人手和敌方士兵。铺设的枪林弹雨，在他们和对手缠斗后变成了无差别攻击。
手下冒着冷汗：
“老板，迟堇渊炸毁我们一条能量液轴，随着爆炸消失不见了。”
“炸毁？”莱安蒂一愣，
“我记得我们的装备不足以被他们现阶段的武器破坏掉。”
他用的可是最先进的技术，也幸亏用了这样的材质。
迟堇渊的第九城从没有如此丰厚的资源，他和洛佩寻找的是更有性价比的替代品。
但这就意味着，迟堇渊对目前能达到的科技水平相当熟悉。
如果说炮塔是单独矗立在第六城城郊，那么能维持它持续工作的绝对不轻松。
曾经和洛佩无数次探讨过的技术发展、资源布设，他在这方面已经称得上是专家。
更何况，莱安蒂的工作重心也并不全放在城防上。
早在几次试探以及和桑榆的聊天中，他就已经推测了中心塔供能的大致方向。
甚至，因为莱安蒂选择了最优的材质。迟堇渊都可以反推出它们的最高临界点，那毕竟是他和洛佩在第九城实验室一次次测出来的。
剩下的，仅仅做到以矛克盾就够了。
两发炮弹在他反复命令停留的位置重复顶点爆炸。再加上派兵布设好的“延期”弹。
终于展露了地下枢纽的一角。
而他自己——
迟堇渊走出掩体让头顶悬着的那柄炮台随着攻击，不断靠近目标点位。
在最后一声轰鸣后，液轴开始漏液。继而引发自乱人心的警报。
当然，他们立刻开启了中断隔离措施，尚未输送的液体会持续回流，并不会对能源造成大的影响。
不过精细的机器被损坏一角，继而变得不负严密。
*
第二城。
管虎延迟收到前线战报，眉头紧皱。
不知为何，图片上屹立的高塔让他不安。
从第二城的核心科研所，到第十城城郊的实验、至如今能修建这样的庞然大物之人实在是太少。
而其中隐含的资源消耗，费尽的心血实在太多了。
哪怕是自己的政敌，他也不认为有人蠢到认为真的有利可图，也很难看见之中的图谋。
如今
他与德瑞看起来陷入了暂时的和睦，实际心底和明镜似的。平和的气氛下是一再压抑的拉扯。
谁都等着另一方走错一步路，再狠狠地咬上一口。
可谁都知道，德瑞只是被推出来话事的得利者。能拿出如此多资源的背后之人才是关键。
最近的巧合实在是太多了。
近年第二城的突然得到的注资，令他们从婴孩研究转而向**能量核植入。
科学家莱安蒂，在失踪的短短十年内能攒出一个这样的战斗机器。
最近安分下来的德瑞，却也能带着他那份不知从哪来的注资支援城内的百姓。
他默默地翻动着迟堇渊历来的汇报文件资料：
这小子和当年一样，不重要的事项甚至懒得敷衍，一旦遇到特殊的战事会拿出远超字数的分析报表。
这个小混球一直以来的理论啊…
他的心情变得沉重揉了揉眉心：到底是老了，真是估摸不出，在这滩混浊的水里能抓出多大的鱼来。
叩叩——
敲门声。
他掩住疲倦：“进。”
敲门进来的是管虎的一位亲信，他手捧着黑皮夹下的资料进来汇报：
“管伯 ，德瑞说今天想要启动直播，给近期的工作做个总结。”
在管虎晦暗不明的审视下，空中传来苍老而有力的询问：
“我怕他不是询问，是通知吧？”
亲信有些尴尬，他弯腰微笑：“您这是什么话，德瑞那边的材料已经准备妥当了。”
管虎冷哼一声，满是褶皱的手在扶椅上重重砸响：“你是谁？”
“您看您说的，我是小陈啊。”
“是么？”
年迈的元帅不欲多谈，浑圆有劲的双眼闪烁蓝光，衣襟里的手|枪迅速发出第一发子弹。
门口的保卫闻声进来戒备，一下子五六柄枪口直指小陈的后背。
小陈敏锐地后撤躲开，他不再笑，保持一种俯视态度：“真危险啊，老人家，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管虎不语，干涩的眼球打量着这种只存在于迟堇渊汇报中的传说中的人形污染。
污染被枪指着，却没有半分体现出危机感。
他是哪来的自信呢？
如今的状况，第二城兵权大半还是回归到自己这边。哪怕德瑞的势力强势造反，他们也能有信心镇压。
他们此举，收益何在？
被枪指住的污染，无辜地举起左手：
“关于我说的提议，希望您看了这份报告再给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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