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寓出来之后，姜稚跟在许言川身后无声地走着。
脑袋里一直在回响着那句话：
——“哥哥又换女朋友啦？”
从听见那句话开始，姜稚便抓住了其中的关键字“又”。
小孩子是不会骗人的。
她捏了捏拳头，鸦羽般的长睫垂落下去，眼底漫起未知的情绪。
尽管她知道自己这想法是不对的不正确的。
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想。
许言川谈过几个女朋友呢？
应该还挺多的吧。
难道他每一任都往家里领过吗？
一个接一个问题被抛出来，姜稚觉得自己心里酸酸涩涩的。
但转念一想，她有什么资格去管他的事情呢？
一场假扮的戏份给了她零星的希望，让她这个胆小的人竟开始了痴心妄想。算起来，她其实对许言川的了解并不是太多，仅仅是个卑微的仰视着他的众多人之一罢了。
......
忽地，手臂被人一扯，姜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毫无防备，整个人往许言川身边一靠。
反应过来后道歉的话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她抬眼看了看许言川。后者很轻地攥着她小臂，四目相对，他松开了握住她的手。
数不清是第几次的肢体接触了。
姜稚的脸还没来得及红，耳边落下许言川低沉的声音：“今天谢谢你了。”
姜稚：“没事。”
她顿了顿，含糊地说道：“以后如果还有这样的事，也可以——”找我帮忙的。
说到一半她才意识到自己在胡言乱语了些什么，连忙止住了话语，唇紧紧抿着。
许言川显然没放过她，他低低地笑了声：“可以什么？”
语气恶劣至极，非得逼她说出来。
“......”姜稚极不自然地将视线移在一旁的长椅上，没有什么底气地说：“没什么。”
许言川拖长调子哦了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垂着眼睫去看姜稚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扫出一片柔和的扇形阴影，“姜稚。”
除了刚才在沈安宁面前叫过她的名字之外，这是第一次他私下喊她，姜稚莫名有些紧张和雀跃。
她抬眼看他，这才注意到男人的目光直勾勾落在自己身上，接着，听他说道：“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听他这么问，姜稚迟疑了下。
其实是想问的。
比如——
为什么他要找人假扮女友，然后见他小姨呢？
姜稚抿着唇，默默在心里计算着。
按她的年龄再往前推算两岁，许言川也才刚刚二十，总不至于是因为家里催婚催得紧吧？
催婚。
救，她在想什么呢？
应该也不是因为催婚吧。
姜稚伸手搓了搓脸蛋，白净的脸被揉得有些泛红。
“那个，”她小心而又略显谨慎地问了句：“我还是有点想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我假扮你女朋友呢？还有就是，见家长——”
后面的话她嘴里含了枣似的囫囵带过。
一半是羞的。
许言川挑了挑眉：“我比较喜欢享受当下，及时行乐。”
姜稚：“？”
什么意思？
许言川：“我从来不觉得自己能活多长时间，也没想过要找另一半，性格使然，我喜欢一切刺激冒险的运动，当初加入GR也是因为这个。”
GR是许言川现在所在的车队。
这件事情姜稚略知道一点。
许言川高考之后，并没有选择读哪所高校，而是转身去当了赛车手。
别人花费几年甚至半辈子才达到的成就，他只花了两年，媒体曾经试图采访他，但许言川这个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他不接受任何的采访。
即使自己微博上有几百万的粉丝，他也从来没有经营打理过，半年才会发一两次，还都是些配合车队发的广告。
他所做的一切，单纯是因为满足自己。
因为刺激。
一开始，赛车与他而言只是解压的一种方式。
他并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名职业赛车手。
姜稚逐渐偏远的思绪很快被许言川的话扯回：“她担心我一个人不要命，对于加入赛车队这件事，她从一开始就不赞同。后来，她改了方式，她一直催着我交女朋友，大概想的是给我有个牵绊我可能就不搞这些危险的运动了。”
“但她不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有羁绊，被人管。”
许言川的话，似乎在明晃晃又直白地说着：
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任何。
姜稚默默听着，心脏好像被针细细密密地扎过，泛起绵密的疼意。
过了很久，姜稚感觉到自己嗓子发干，她哑声说道：“原来是因为这个。”
许言川淡淡地嗯了声，“至于为什么会让你假扮我女朋友，”说到这儿，他上下扫了眼面前的女生，“你看起来比较乖。”
因为这样吗？
从小到大，姜稚听过不少身边人的夸赞。
乖巧安静听话，似乎成了她身上撕不掉的标签。
有时候她宁愿自己没有那么乖。
面对喜欢的人能够大胆一点。
勇敢地表达爱意，而不是偷摸地藏起来，孤独地一个人品尝着暗恋带来的苦涩。
然而大部分情况下，在喜欢的人面前，每个人都是胆小鬼。
姜稚无声地垂下眼，情绪被掩藏在眼底。
“时间不早了，”许言川并没有注意到她此刻的情绪不佳，只瞥过去看了她一眼便很快收了回去，“找个地儿吃饭。”
姜稚：“好。”
-
两人去的是淮宁市挺出名的一家川菜馆。
不成想，一进门就看到了贺明弛。
许言川本想装作没看见，冷淡地把视线转移开，奈何那货也看到了他，怀里还搂着个美女就屁颠屁颠地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咧着嘴傻笑，像一只大型的萨摩耶。
“萨摩耶”在许言川面前站定，似乎才想起自己手放在哪儿，他忙收了回去，那美女还不满地嘟了嘟嘴，嗓音细的要掐出水来：“宝宝，你怎么一看到他就松开搂着我腰的手啊，难不成你是个gay？”
那个美女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激动：“这不会是你那个正牌男友吧？那我呢？！”
仿佛吃了苍蝇一般脸黑得要滴水的许言川：“......”
因为走得慢刚过来却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的姜稚：“？？？”
贺明弛连忙将手复位，搂住美女的细瘦的腰，“怎么会呢甜甜，我只喜欢女人。”
刚才放下手只是他下意识的反应。
无他，不过是因为以前他爸贺擎让许言川管着他不要让他乱七八糟搞对象。
面对两个人撒狗粮，许言川选择了转身，他换了一张桌子。
站在他身后的姜稚身子便露了出来。
贺明弛瞥见这张脸，哄甜甜的动作一顿。
目光在面前这个女生和许言川脸上徘徊、徘徊、徘徊——
最后，以一句经典的国粹终结：
“我...草？”
这他妈和陈柠长得好像。
姜稚和贺明弛互相对视着，两脸懵逼。
她眼睁睁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最后朝她猛地眨巴两下，眼白都要翻出来了。
那瞬间，姜稚害怕他要一个白眼翻过去。
而站在他一旁的甜甜看着他的眼睛都要黏在面前看起来很是清纯的妹子身上了，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伸手轻轻晃了晃贺明弛，“你看什么呢？”
再次看向姜稚时，眼神带了些许敌意，似是警告她不要碰别人的女朋友。
姜稚：“......”
她跟着许言川，也半转过身。
下一秒，甜甜听见贺明弛嘟囔了句：“这他妈......搞替身啊——”
“什么？”她没听太清楚，然而并没有听见贺明弛的解释，而是看着他大步流星地跨上去跟上了那个男人，一把拉住他。
“哥，”贺明弛眨眨眼，眼神往姜稚那边飘了飘，示意他：“你不介绍一下？”
许言川一把推开他，还嫌弃似的拍了拍肩膀，“介绍什么？”
贺明弛：“......”
装。
你就接着装。
下一秒，他笑眯眯地去看姜稚，“你好呀美女，鄙人姓贺，名明弛，明天的明，松弛的弛。”
姜稚先是看了眼许言川，心里默默想着，这应该是他朋友吧。
姜稚：“我叫姜稚，姜子牙的姜，稚气的稚。”
贺明弛听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许言川，后面又笑嘻嘻地道：“你的名字也是两个字呀。”
姜稚茫然不解，“也”是什么意思。
没等她想明白，贺明弛热情地说道：“既然遇到了，那就一起吃呗。”
姜稚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不过——
她转头去看了眼许言川。
后者闭了闭眼，叹了声气：“行。”
甜甜挽着贺明弛的手臂，两人在许言川和姜稚前面走着，她想到刚才贺明弛呢喃的话语，没忍住问了出来：“宝宝，你刚说的替身，是什么意思啊？”
贺明弛也是个嘴大心更大的：“我兄弟许言川身旁那个女生，和他白月光长得有五六分像。”
甜甜啊了声：“白月光？”
贺明弛：“就是初恋啊。”
听到初恋这俩字，甜甜没忍住往后看了眼那个女生，再转回头时不禁摇了摇头。
同为女生，心思差不多。
她刚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那个替身一看就是喜欢许言川的。
女生的真心最容易错付。
因为她们对待感情从来不会随便。
同时也是最容易被男人感动的一类人。
贺明弛咂咂嘴：“你是不知道，我兄弟对那白月光有多痴情。”
甜甜：“说来听听嘛。”
贺明弛：“见过为爱考第一吗？”他骄傲地仿佛是自己做过的事情一样：“他曾经为了那个白月光，废寝忘食学习了三个月，最后冲上了年级第一的宝座。”
贺明弛说的话带点夸张成分在里面。
他说的那件事还是发生在高一的时候。
那个时候，许言川一开始的成绩还算挺好，至少在中上游水平。
陈柠是他同桌，学习名列前茅，平时考试成绩下来之后，基本都排在前三。
而贺明弛嘴里的为爱考第一，其实是因为当时许言川和陈柠打的一个赌。
陈柠并不是许言川的初恋，只是贺明弛以为的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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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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