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我的小师叔。”
“百闻不如一见，幸会！”
“安分守己方是明哲保身之道。”
风平浪静的背后是两对汹涌波涛的巨浪相峙随时都能迎面相撞。二者间微妙的变化就连身边的空气也凝重不少。
“曾眼睁其在水深火热中煎熬，视其为累赘，弃如敝衣，如今它值得有更好的领者。”
“（听不出来什么。罢了，不知那绿豆糕买回来了没有？）”
陈临风不知所谈及的究竟是什么事，两方的交谈里表明了不同的立场，既然是自己无法涉及之事，干脆坐在一旁赏一赏万里晴空下的如诗如画。
“我先替霞舟收下祝愿，但要是碰了不该染指的东西……”
“功亏一篑或者满盘皆输的代价，凡界能承受得住吗。”
“（凡界，是他称。如此甚好，我也不会有太多的负罪感。）”
失落又庆幸的陈临风似乎在遗憾着什么，遗憾自己的自作多情还是遗憾逼迫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凡界不会做引火烧身的典例，相信混沌的统领也不会干涉凡界的琐事。”
“无论何时陈临风都是凡界之一。”
出其不意的一句充满归属感的暖语，就像倦鸟有了归栖。陈临风对突如其来涌上心头的暖意提起了精神，眼里原本阳光明媚的景象多了些提亮的色彩。
“毋庸置疑。”
“希望你日后能再三回想今日所言，但愿你在抉择之时有余力照顾双方周全！”
“混沌随时欢迎你的到来，师侄！”
从容自若地侃侃而谈，就像拥有身经百战的经历。赵恩泽边说边靠近侧转身从凳子上站起的陈临风，一抹如暖阳融雪的微笑回敬‘留位’的二人。
“陈城主，后会有期。”雷恒天礼貌地回应，另一只手抚了抚挂在小臂上缃色的香披。
“慢走。”
陈临风想目送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却被赵恩泽一声打断。
“看我。”
“长老说得不错，可没说的也猜了个大概。”即使听见了赵恩泽的话，眼睛仍旧看向别处。直到说完这句，陈临风抓起他的下巴，向上微抬，赵恩泽只仰望见满眼里的心疼。
“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来时被人动了手脚，好在力量能从混沌里恢复回来。只是身体上的成长和常人无异。”
赵恩泽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补充一句，而在陈临风的眼中就是一无辜模样诉说自己的遭遇。无能为力的自己松开抓住他下巴的手，连眼神也暗沉了几分。
“师叔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喊我师叔，是不是有点为难你了？”赵恩泽撅着嘴，脸转向一边，一副赌气又难过的样子。
“小师叔何出此言？”陈临风不明所以地问向顶着一副可爱模样的赵恩泽。
“看你脸红了。”赵恩泽义正言辞的像拿到了‘铁证’。
“脸红是因为高兴。”陈临风矢口违心解释着，当时的他红脸的原因是以后该怎么介绍这位‘小师叔’，是‘铁齿铜牙的师叔’‘睡相不好（睡觉爱挤人咬人）的师叔’还是‘吃晶石长大的师叔’思来想去决定用‘神秘莫测’的词语来介绍他，年龄稍小的少年用神秘莫测来形容倒有些滑稽？像何云霄那是公认的神出鬼没。
“再多叫我几声‘师叔’嘛~”赵恩泽扑拥在陈临风身上，期待的洗耳恭听。
“这么快就适应身份了！啊？”陈临风带着玩意拧了下赵恩泽软呼呼的脸，手感像充实的水皮球一样。
“你最好了！”
“小师叔，来日方长啊。”
简单地相拥，短暂的幸福。当陈临风觉得抱得差不多了要推开赵恩泽时，放在赵恩泽肩上的双手怎么推都推不开。
“明明我会做绿豆糕，为什么还要差人去买？”
“师叔和长老事务繁忙，晚辈平日里有时间会前来拜访。”
“原来是腻了。”
不等陈临风再次推开，紧抱住的双手毅然决然地放下，头也不回的失落般转身背对陈临风离去。陈临风快步上前，轻拍了下赵恩泽的肩膀，看他停步回头时正巧一滴饱满的泪珠潸然落下，那一刻陈临风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我这就回去做一份新鲜的给你带回去，要是觉得买的好吃，就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扔了它，往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关于绿豆糕的事。”
“你做的绿豆糕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买的那份是送给我的一位朋友。”
“朋友？是郬月城的那位吗？”
“是其他人。先去收拾吧，等有时间了我再来向你寻食。”
赵恩泽没见到那位“不知名”的朋友，这件事他会记很久，终有一天他们会见上一面。门外的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一幕幕尽收眼底，茶杯中只剩下用完的茶叶。等到赵恩泽再次回到堂上时，王旭鹤不过随口一句。
“舍不得？”
“师父，我住哪儿？”
“良华楼榭。”
“请随我来。”站在王旭鹤身旁的弟子放下揣在袖子里的手，领着赵恩泽去往良华谢处。
在听不到二人的脚步声后，王旭鹤翻开手边的黄页书，悬笔时，眉头紧锁，迟迟不肯下笔。
“（他们俩之间的故事倒是不错的题材，再观摩一番也不迟。）”
半晌过后，一面黄页纸上只留下了一个句号。
“瀚锦城虽然僻静，但大小事加起来也够让人头疼，要是遇上什么糟糕的事可以找‘卓尔不群，所向无敌’的移山君——霍平！”霍平十分自信地向赵恩泽介绍。
“很有气势的名字，那位‘移山君霍平’是你吧。”
“不错正是在下！”
“在外时帮忙多宣传宣传我的名声，记得在前面加个瀚锦城。”
“可以。”
“赵师弟真好，有什么想要打听的消息可以来找我，只要是我知道的，就会与你分享。”霍平靠近赵恩泽小声地说着。
“前面就是风光明媚，水色秀丽的良华榭，要不说我们旭鹤长老大气，从不亏待人，即使是来此歇脚的路人也要好生伺候着，更何况是长老之徒，良华楼榭可谓是瀚锦城内数一数二的绝佳住处！”
看着满怀自信的霍平站在门口，昂首挺胸地样子显得十分骄傲。赵恩泽目光大致一扫这片令人心旷神怡之地，表现出一副惊叹的模样。
“哇！水秀山明说的就是这里吧！”
“那么我先走了，赵师弟。”
“谢谢霍师兄。”
送别后，赵恩泽看了眼那道良华楼榭在水面上的倒影，慢步走进楼中。
“请问良华楼榭在哪里？”
手里抱着五彩晶石的陈临风向路过的霍平问路。
“路的尽头就是了。”
“谢了。”
没能相认的擦肩而过，是此生为数不多的照面之一。
“（很干净。）”赵恩泽摸了下窗台边，一尘不染的窗台能证明良华楼谢经常有人来打理。
向来时的路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赵恩泽百分百笃定绝对不会认错那就是陈临风，在阳光照射下的他的怀里闪烁着五彩的光。
“（陈临风！）”
抬头一眼就能看到赵恩泽所在的楼的中层，窗台里的人不知在东张西望什么，不一会儿竟从高处一跃而下。在赵恩泽眼里，最耀眼的不是绚丽多彩散发光芒的晶石，而是那抱着光芒奔向自己的青涩青年。
“赵恩泽！”
忘记赵恩泽身有缔能的陈临风踏水而行，顾不上怀里的晶石掉进水里，跑了一大半看见对面向自己跑来的赵恩泽，才恍然想起这个世界是有缔能的存在。当陈临风看向自己脚下时，站在水面的自己又是从何时融入进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是真，还是假？）”
陈临风在乎的并不是这个世界是真还是假。
【咕噜】【咕噜】
十几颗色彩各异的晶石掉入水里，倒影中少年扑在陈临风的身上，双影交叠时“噗通”的一声落入闪着各异光彩的水中，冰凉的水包裹每一寸皮肤，眼前是可以触摸到的天真阳光少年。
“（只要每个下一秒都有你就足够了。）”
浅蓝色的水面上波光粼粼，灿烂的阳光下是眼里藏有五彩斑斓星星的少年；水下是梦幻般彩色的世界，再绚烂的色彩也不及他和他眼里的璀璨。环绕在每一颗闪动的晶石的光渲染着单调一色的湖水，那是属于它的复苏。
【唰——】
“赵恩泽，咳！你没事吧？”
“没事，希望我没有吓着你。”
“拉着我的手，我们上去再说。”
陈临风伸手要拉住一同落水的赵恩泽，水光的反射，犹如披上了会发光的流水残纱。赵恩泽紧紧拉住向自己伸来的手，困住他们的流动的水流成为了他们逃脱的台阶，赵恩泽迫不及待地牵着陈临风往自己新的住处跑去。
【哗啦——】
将穿在外面的长衣叠了叠，后卷成条状，用力一拧，浸湿衣物里大大小小的水珠被赶出来，形成了缩小版的水帘洞。赵恩泽的视线落在陈临风的身上，内侧的白色无袖衫，前面腰间是贴身白色透气藤曼状蕾丝，腰间的藤曼一直连接到后背中间的三朵束在一起的白蕾丝桔梗。
“手别乱摸。”
陈临风就当平常的一句，跟赵恩泽说了声而已。赵恩泽缩回戳进蕾丝洞洞里的手指，挠了几下陈临风的腰，陈临风故作怕痒往旁边躲闪了几下，手里拧的半干的长衣，挂放在自己的肩上。
“再挠下去我就不理你了。”
“好吧，礼物我就收下了。”
赵恩泽动动手指，沉在水底的晶石全都露出水面浮在空中。剔透的晶石聚在一起就好比五彩鲜花束。
“要不要进来坐坐？”
“改日吧，凌云城还有点事。”陈临风撩开湿漉漉的发丝，漫不经心地吐言着。
“方才做了些绿豆糕。既然你来了，就顺道带回去。”稳重的少年音像捕猎的诱饵，静等猎物上钩。
“那就打扰了。”陈临风听闻赵恩泽做了绿豆糕，想着就是拿一下的功夫，并不会花费很长时间；再者，赵恩泽在门外说过他会做了些绿豆糕来，自己也没拒绝，当然也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拒绝他，眼下只好跟着赵恩泽走进楼中。
“（挺宽敞的。）”仅仅是一楼就做得大气，一侧的墙壁变成透明的结界，结界之外的屋檐下还垂掉着雨帘，简约而又大方的风格，让人眼前一亮。
只听得“嗖”的一声，煞了这湖面风光。一道道掩帘陆续被拉下，正欣赏景色的陈临风措不及防后退几步，眼睁掩帘落下，楼内的光线变得黯淡，不知其意地继续跟着赵恩泽。
“难道这不是值得一赏的风光吗？”陈临风觉得有些惋惜，赵恩泽果断的举动就像湖面上有极为厌恶之物。
赵恩泽没有回答陈临风，只是继续保持沉默，一边踏上二楼的台阶边褪去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陈临风注意到赵恩泽收拾褪去衣物的动作和自己如出一辙，举止间的熟练可称得上是肌肉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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