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咒回之夏】

五条語交代之后的历代六眼后辈,将这枚指环传承下去,直到遇见身上带有同样能量的人,要亲自交到对方手中。

晴珂不确定自己在指环里呆了多久,也许是因为另一部分灵魂带走了感知孤寂的能力,倒没觉得难熬。

重见天日的时刻,她被第三次转生的晴紧紧握在手中。

不可抗拒的力量,让两个同源的灵魂在此刻无比接近彼此,她们相知,相认。

晴珂在晴的记忆中见到了天元,见到羂索,第二世中又见天元…没想到自己一直找不到门路的,不但被晴遇见很多次,还产生羁绊了。

有些棘手的是,晴的灵魂上沾染了太多杂乱的气息,二人暂时无法融合了。

这是晴的第三世,她附在一个刚出生就被掐死的婴儿身上,“婴儿”活了下来,随后被一位衣着简朴的仆人转移到别的地方,暗中抚养。

直到晴长到十六岁,遇见了六眼。

六眼嚷嚷着,把随身携带的指环交给她,挥挥手离开了。

晴珂梳理着这些回忆,甚至还有了额外的发现,比如,晴转生两世的原主死亡,都和缝合线有关。

联想到第一世天元和羂索的关系,还有现世中天元的话语,晴珂推理出二人的关系,以及羂索这样做的原因。

他们的想法出了分歧。

晴珂冷静地想。

这一世,晴大概也是星浆体吧。

「晴,也许我们还会见到天元,你有什么想法吗?」晴珂问。

晴整片灵魂无比平静,自从和主体相遇后,她也明白了整件事的缘由,还有…天元做的事情,天元一直都在靠和星浆体同化,来维持生命。

想到第二世,天元最后看向自己的眼神…晴的心里闷闷的,连同声音也轻轻的,「我不知道…只是…我无法接受…」

天元最后因为不小心把自己同化了,很愧疚又很懊悔。晴想告诉她,自己没有怪她。

可另一方面,那些其他被天元同化的人呢…?

那些人一定都是心甘情愿被天元同化,心甘情愿地死去吗。

可是…天元选择这种形式的活法,其中也有自己的错啊,如果不是晴那一句“还会见面”,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了呢?

晴的心绪很乱,整片灵魂低沉着,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最后,她想到一直抚养自己的黑田婆婆,做出了决定,「这一次…我是被黑田婆婆养大的,她一直希望…我能够和天元大人同化,所以…晴珂,我想报答她的恩情。」

晴垂下眼。

虽然黑田婆婆是出于对天元的信仰才养了她,在此过程中,晴也一直听着黑田对天元的仰慕和崇拜…在恢复记忆之前,她也做好了同化的觉悟…也算、让自己有一点价值……

对于她的决定,晴珂不算意外,将脑海中备选计划去掉,她点点头,算是支持晴的想法。

几日过后,是天元和星浆体同化的日子。

晴先见到的不是天元,反而是一脸阴鸷的羂索。

“为什么?我明明已经杀了你,你还活了下来?!”他掐住晴的脖子,对一而再再而三失败的计划感到愤怒。

明明第三次也是,他亲手设计了星浆体的死亡,但天元还是同化成功了。

这是第四次,他明明在星浆体刚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了对方,怎么还是……

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滚动,羂索一时不察,被晴珂一个过肩摔摁在地上。

晴珂踩着他的腹部,拽住他的头发,仔细研究了一下他的缝合线,「他杀了两次星浆体,你就是因此获得了身躯,晴,有什么感想吗?」

晴面无表情,「这个人留给我处理吧,我要他为那两个孩子偿命。」

「那交给你了。」

话音刚落,无形的束缚附在三人身上,随后消失不见。

晴珂挑眉,对所谓的“因果线”由来,有了一定的推测。

守在天元宫殿两侧的护卫也被惊来了,得知事情缘由后,把羂索带了下去。

晴珂深深地看了青年一眼,唔,手上的火焰还没解锁,看来这次还真杀不了缝合线。

她遗憾转身,之后神色平静地踏进宫殿。

……

天元的状态不算好。

她已经和羂索彻底闹掰了,羂索谋害星浆体和六眼的行动也从暗中转到了明面上。她不能时刻盯着他,渐渐力不从心。

有时,她坐在空旷的宫殿内,平静地想着,同化与否,都不重要了,只要顺其自然就好。

每每想起晴的眼神,她都会感到一股苦涩之意在嘴里蔓延。

这是世界对她的惩罚啊。

在羂索把自己推向“天元大人”这个高位后,她便半推半就、挑出合适的星浆体,与之同化,维持生命。

咒术界不会怪她,因为他们需要天元的结界术。星浆体也不会怪她,因为自从被挑选上,他们的意愿就只能变成自愿这一个选项了。

可是世界会。

世界意识记下天元每次的选择,记下那些因她而死的生命,然后趁她不备,给予重击—同化,那就和最重要的人同化好了,你毫不在意星浆体的命运,星浆体自然也无需在意你的命运。

天元闭了闭眼。

我罔顾因果,轻视他人生命,走到这一步,也是自作自受。往后的生活,也不过是偿还,她只能用永生不死,余生孤寂来偿还前期的罪孽。

……

晴珂进来时,看见的便是天元的这幅样子。

平静的,又仿佛是超脱世俗之外的。

让她不由联想到现世的天元,他们两个这个样子很像,而且宫殿位置也没变。

只是…现世的天元更多是给她一种无关万物的冷漠,像剥离了情感。

而眼前的这位,像是因为拥有情感而平静。

很奇怪的感觉。

更奇怪的是,晴珂感受到心中的那一片酸涩和复杂—是来自晴的情感,于是她放手,把场地交给她们两人叙旧。

“天現…”晴这样说着,眼泪也不断滚落。

天元一愣,不敢置信地望向她。

晴又是星浆体……

她哆嗦两下唇,几乎要因为世界的惩罚感到窒息。

晴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我全部记起来了,也得知了你做的事……”

天元的心咯噔一下,像是意识到什么,身心俱灰。

晴上前两步,却被天元躲了过去,于是只好站在原地,她垂着眼,神色落寞,“对不起,是我的空头承诺,才让你产生这样错误的想法,之后又一错再错…”

“……不是这样的。”天元声音沙哑地打断了独自揽黑锅的晴。

她第一次,向晴剖白心声,露出里面的血污和恶臭,“是我想要永生,才会有如今的下场。”

看着有话要说的晴,她反而扬起嘴角,像过往那般笑了出来,只是,随着自己的一句句话,眼泪也不断落下,“村庄被咒灵攻击不是意外,我恨那里的人,所以引来了咒灵,想要和大家一起死。只是没想到…后来你醒了,只剩下我们两个活下来。”

“我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里,没有必要作恶…”

“晴,在漫长的千百年里,我想过很多次没有你的假设。我还是会走上这条路的,我喜欢被众人追捧的感觉,也不甘心生命的短暂…我还是会踩着别人的尸身活下来。”

“只是、曾经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我只有那段时日不想要永生。”

“晴…你没有错,这些是我想要强行绑住和你的羁绊,才连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死在星浆体这里,耽误你转世的机会……”

说到最后,天元颓然地坐在地上,不敢去看晴的眼睛。

她只想在记忆中留下晴对她的赞美和呵护,不想被厌恶和恐惧刺伤。

但晴走到她的面前,什么也没说。

头上的审判迟迟没有降临,天元发现,这也是一种新的折磨。

最后,晴说话了,“对不起,天現,一直没有发现你的真实性格…身为姐姐真是失职啊,一直以来,伪装很难受吧……是我没有教导好你…”

一种不安的预感催促天元开口,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拥入一个带着思念和眼泪的怀抱。

“以及…十分抱歉…”

天元听见姐姐这样说。

「晴珂,对不起…」晴的声音很轻,带着歉疚,态度却很坚定。

她还未开口,晴珂就将她的想法猜得差不多了,不由得叹了口气,「你确定你要在这里度过剩下的日子,独自忍受孤寂的折磨?」

「作为姐姐,我会和天現一起承担这份惩罚的,直到晴珂找到我的那一刻。」

「好吧……」晴珂看开了,晴在哪里待着不是待,反正融和前的很长一段日子,晴都要进行自我隔离的。

被晴戴在手上的指环,在完成同化的那一刻,掉落下来,悄无声息地融进一块地板中。

晴的灵魂会一直存放于指环里,一边净化自己身上杂乱的气息,一边待在宫殿里感知孤寂、感受痛苦,甘愿受罚。

天元不会感受到她的存在,她也不能够进行任何形式的暗示,只会像画外的旁观者一样看着她。

此后,她和天元都会在这座宫殿中,相伴不相知,日复一日地反省、自我折磨。

【任务进度查询…60%】

晴珂的眼睫颤颤,尚且回想着晴的眼眸,那可是…她灵魂中最害怕孤寂的部分啊…

她摸摸心口,感到一阵空落。

随后又打起精神,总之—快点接晴回来就可以了吧?

(擦汗)好了,下一章咱们回现世,脚刹羂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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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咒回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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