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心,赤地千里,颗粒无收。
这就是如今的赫米农帝国。
林奇行走在这片热浪蒸腾的土地上,想象不出这里半年多前是怎样的一片富庶之地。
“寻常的干旱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吗?”他问系统。
系统回答:【这样的天灾,恐怕只有蒂文斯大陆刚刚形成的时候才能看到。】天灾**,人间炼狱。仿佛是历史的轮回。
为了让自己选定的宿主答应和祂合作,系统紧接着说:【未来的残酷更甚这千倍万倍。所以我才希望您能答应我的请求,帮助我改变蒂文斯大陆必将毁灭的命运。】
林奇没有说话,似乎没有听进心里,又似乎还在考虑。
他穿过长长的田埂,尽头是一座村庄。站在村头往他身后的方向看,那里几乎全是被迫荒废的田地。
枯黄的田埂像一道道疤痕,纵横交错在皲裂的土地上。然而就是在这样艰难的环境里,仍有不少瘦的干巴的男人女人们拖着沉重的锄头和犁耙,不信邪地翻着干硬的泥土。
像是要把这该死的命运砸出一个豁口。
林奇抿着唇一言不发,继续向村庄里走去。但没走几步,他不得不再次停下来。
因为在他的前方不远处正蹲着一个小孩子。孩子瘦瘦小小的,穿的灰扑扑的。如果不是对方时不时会挪动一下地方,他几乎要以为那只是路边一块不起眼的石头。
“小孩儿,你在干什么?”大概是一种名为同情和感同身受的力量驱使,看到这个孩子林奇就想起了自己在孤儿院生活的日子。这样的感受让他下意识出声和对方搭话。
他突然的声音显然吓到了专心于自己的“事业”的小孩子,对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漆黑的大眼睛蒙蒙的看着他不说话。
林奇也一惊,反应过来后连忙把小孩子拉起来。此时离得近了才发现这还是位小姑娘。
“没事吧?抱歉,是我吓到你了。”因为对方到底不是和自己同性别,他也不好帮她拍掉身上的灰尘,只能有些手足无措地道歉。
好在小女孩十分大度,顺势起来后就自己拍了两下衣服:“没关系,是我自己没站稳。”
这份大度和安慰让林奇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沉默一会儿再次问起刚刚的问题:“小妹妹,你刚刚在做什么?”
小女孩再次蹲下,头也不抬地说:“我叫阿蒂,不叫小妹妹。我在捡麦穗。”
林奇顺从地改变了称呼:“阿蒂,那你捡麦穗是为了给家里多添一点粮食吗?”
他以为他的猜测是对的,没想到阿蒂却摇摇头说:“不是给家里,是给村子里。”
“给村子里?”
阿蒂嗯了一声,然后解释道:“前几天妈妈快要饿死了,是村里的叔叔婶婶、爷爷奶奶把自己家的粮食拿出来,凑了一碗麦子汤给妈妈喝,妈妈才活了下来。但是大家都很饿,妈妈说我们不能白占、占……”
“占便宜。”林奇接上她忘记了的词。
“对,就是占便宜。”阿蒂短暂的高兴了一下,“妈妈说我们不能白占便宜,粮食要还给大家的。”
听完阿蒂的话,林奇的嘴唇抿得更紧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被醋泡发了的馒头,除了酸胀再也感受不到其他情绪。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变得糟糕的脸色,小女孩疑惑地歪头看他,担心地问:“大哥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听出了阿蒂话里的担心和忐忑,林奇努力缓和好自己的情绪,只是笑容依然有些勉强。他像是转移话题一样,逃避似地问:“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他想问的是,村子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吗?但是阿蒂理解的意思是:只有她在捡麦穗吗?
于是她摇摇头说:“其他人在别的地方捡,这里的麦穗不够很多人分。”
林奇哑然,没办法开口纠正阿蒂的误会。但这次阿蒂没有再注意到他的异常,因为她还要捡麦穗,她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
见阿蒂又开始忙碌起来,林奇也迈不开离开的脚步,便一直蹲在阿蒂身边,用自己的影子给小女孩遮挡阳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阿蒂终于捡完了肉眼可以看到党的所有麦穗。她用衣服兜起“慢慢的”战利品,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一转头,直到现在,她才终于发现林奇一直没有离开。
“?”阿蒂惊讶地瞪着大眼睛,疑惑地问,“你怎么还在啊?你不热吗?”
林奇看着她,忽然笑起来:“因为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你?”
阿蒂更疑惑了:“什么问题?”
林奇认真地注视着阿蒂和他极其相似的黑色眼睛,开口道:“阿蒂,你现在有什么愿望吗?”
他说:“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大哥哥可以实现人的愿望哦。”
阿蒂也看着他,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仰着脸问:“你是神明吗?”
林奇愣了一下,问到:“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明吗?”
阿蒂摇头:“我知道那是妈妈念的故事……”
但是她又说:“不过,我希望真的有神明出现,让大家可以不用再饿肚子。”
沉默。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半响之后,林奇抬手轻轻放在阿蒂的头顶上方,虚虚触碰到一缕头发。他向阿蒂保证:“神明会听到你的愿望的。”
阿蒂笑了起来,清爽的笑容带走了一片暑气。她提了提手里攥着的衣摆,把上面的麦穗展示给林奇看:“那我就把这些当做给神明大人的报酬,不知道神明大人会不会嫌少?”
林奇低头看着那些经过手心的汗水而黏在一起的麦穗,哑着声音说:“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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