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村和其他几个村子此刻都还沉浸在兽灾的阴霾之中,不时有争吵和叫骂声传来。
赵继根和霍老太听到外面有村民的谈话声,才敢打开房门出来。
走到鸡圈一数,3只母鸡孤零零站在泥地里,霍老太暴发出惊人的哭号,赵继根被唬到,连忙跑过来一看,顿时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看到的场景是现实。
赵继根家鸡圈养的鸡是附近一圈人家中最多的,足足有十只,其中九只都是母鸡,每日能捡五六只鸡蛋,除了自家偶尔加餐,其余的攒攒半个月就能提到镇上卖掉,是赵家中一笔不小的收入。除了卖粮食的时候能看见银子,一般农户大部分时候是没有银钱进账的,都是把农家鸡蛋和蔬菜换来铜板再用来购买别的物什。
逢年过节才舍得吃一只的鸡,竟然大部分喂了山上的畜牲。
赵继根连忙打开鸭舍,两只肥嘟嘟的鸭子不翼而飞,还好猪圈里唯一的一头大肥猪还在,可能是狼带不动肥猪,否则此次赵继根家必会元气大伤,年猪养了一整年是农家最值钱的家畜。
这时候听到霍老太声响的赵利刚才小心翼翼打开房门,见爹娘安然走到外头,才放下心来也走到鸡圈查看。屋里吴氏和儿子儿媳也纷纷走出屋。
赵利刚全程躲在屋里不曾看到野狼的凶相,现在一看家里十只土鸡如今只剩三只,鸡圈破了个大洞,只觉气愤异常,恨不得拿起菜刀要和野兽拼命。
“啪!”赵继根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在赵利刚脸上,也是气得不轻,却不是气那畜牲,而是见到二儿子一家三个汉子竟然都自顾自忙着躲命,指望他们老头老太在前头出阵,这样的汉子要来何用?
“爹!你打我干啥?”赵利刚年近四十还从未被人当着小辈面打脸,顿时气血上涌又气又恼,但是出手的是他爹,不好还手只能放开嗓子叫道。
“我打的就是你,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家里两个汉子,连十只鸡都看不好,你就指望你老娘和我去赶狼是吧?”赵继根平日里自持沉稳严肃,难得发一次火,眼睛瞪得溜圆,脸上褶子都撑平了,表情似要再出手打人。
赵利刚不敢顶嘴,内心却十分不满赵继根将过错全赖在他头上,狡辩道:“爹,我第一时间跑回家就是为了看顾鸡圈啊,我当时见鸡鸭都无事,当然就进屋躲着了啊,现在鸡丢了,咱家再买几只回来不就得了?您犯得着当着小子面打我吗?”
“对呀爷。”赵善冬在一旁插嘴道;“又不是我爹让野兽下山的,再说了,要不是三婶一家多事,咱们也不会匆匆忙忙跑回来来不及收拾啊。”
霍老太听这么一说,也觉得合理得很,恨不得当场去找陈氏母子三人赔偿损失的鸡鸭。
众人正掰扯着,院外走来几个村汉,领头的正是赵勤虎,几人不由分说进来就将赵善冬逮住,用草绳捆住双手。
“勤虎兄弟,你们这是干啥?!”赵利刚大惊失色,想要上前拉扯却不敢对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动手。
赵勤虎身材健壮,拦在几人中间虎着脸道:“你家赵善冬犯的事经过全村人的面,容不得抵赖,今天是野兽下山才暂时没管你们,现在就跟着我走,暂时关押在我家猪圈里,至于怎样处置他还要看我爹和族老的意思。”
赵继根看来的几个汉子均是村里干活一把好手,家里几个小子就算和人打起来也占不了便宜,如今村里遭了无妄之灾,若是惹恼了村长和族老也划不来。
再说他家可是供出了村里唯一的秀才老爷,不看僧面看佛面,村里族老必定不会坐视不管。
赵利刚见他爹没有再插手,也只能任由赵勤虎将赵善冬带走,赵善冬始终觉得不会把他怎么样也不挣扎跟着人走了,王氏和霍老太也拿不准到底咋回事也只能停下哭号,蔡氏拽着赵善春只远远看着不说话。
当天晚上就有人看见赵铁坤和赵夫子二人赶去了村长家中,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叫去了几位族老,聊到星光散开才各自回家。
一时间,村里除了讨论野兽下山就是八卦赵善冬之事。
有人觉得赵善冬到底还是个未成家的小子,年轻气盛惹了麻烦应当也不会被怎样,顶多赔偿点药汤费;有人认为这事关拐卖,虽没坐实,但人都被打成重伤抓走,还差点就带去镇上,搞不好村长真会上报官府;
赵保全和族老没透露出风声,村民全当成闲话聊聊,毕竟村里少有娱乐消遣,八卦是传得最快的。
倒是因为此次野兽成群下山,不少村民整日提心吊胆,妇人孩童也不敢再靠近山脚,家里还有牲畜的人家更是一连几日眼不错地盯着,包括赵家村的附近几个遭难的村子一齐重视起山上的野兽。
村长赵保全家,此刻坐着几位中年汉子,穿着打扮都十分得体,戴氏带着儿媳准备了一桌像样饭菜招待。
其中一位留着山羊胡的汉子放下筷子道:“赵老弟,俺倒也是在你这长了见识,头一回听闻有人胆敢在这固安郡行拐贩之事,放到先朝饥荒时候还说得过去,这都新历三五了,这,这真是开了眼了啊——”
赵保全蒙了两杯酒,也不去动筷子,赶忙道:“吴哥,谁也不想遇到这事啊,这不是不巧,出了个不肖子孙,犯了事我肯定教训他,还有那被打小孩还是他堂弟,想来想去,还是我这村长没做好,才在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事,来,我自罚一杯,敬几位老哥!”
赵保全干了,浓烈的烧酒入喉,刺激着神经,不醉反而提起了几分精神,赵保全招呼几人吃菜,又道:“眼下,人我已关在了家里猪圈——”
“哈哈哈哈——来时看到了,躺圈里睡着呢,挺大一小伙子,怎这样拎不清?”说话的是个面庞黝黑的汉子,年岁在这一桌里明显更轻,嗓音粗犷。
“王哥,您最是有主意,我实在不敢贸然做下决定,虽说我还是想上报官府,让官老爷来评判。”赵保全看向王峰。
被叫王哥的黑汉子往那一坐块头都比别人高一节,自有一股气势,放下杯子,斟酌几下,轻笑说:“先不说官府知道后会不会怪罪下来,就凭他家有个秀才还是你村户籍,你也该留有余地,毕竟狗急跳墙是非不分之人多了去,这家人也不像是能讲通道理的——说起来,今年的劳役快下来了,好像要去北边修路,不如让那小子去。”
“这——”赵保全深知劳役之苦,虽说现在的劳役都是家家有份的,但村中大部分村民都会付点钱消灾,只有实在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才会乖乖跟去吃一个月苦。
桌上另外两人也是隔壁村长的村长,此刻都赞同这一提议,更别说王峰在附近可算是顶有本事的一个汉子,在附近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这次野兽下山也唯独王家村组建了人手将野狼赶跑,免受损失,他说的话必定有其道理,总比自己瞎琢磨得强。
最后赵保全又向王峰敬了一杯酒,心下做了打算,就将赵善冬送去北方服役,不可用银钱买断名额。
在座几位村长都是老相熟了,又针对此次兽灾,约定好各自找来几位猎户,组成一个队伍上山猎狼,势必要将狼患除去,否则今年寒冬怕是难以过去。
很快消息一阵风似的传了出去,村里一时热闹起来,铲除狼患和惩治赵善冬都算得上是大快人心的好消息,除了赵继根一家,大部分村民都拍手叫好,先前有一人半夜偷盗伤人被村里人下了族谱逐出村去,两下对比就觉得村长还是仁厚的。
当然,只有亲身经历劳役的人才知晓一个月的苦役足以让人脱一层皮,不然怎么会大部分人都会出钱买断名额呢?那花费的铜板可不少。
赵继根找了村长几次都被拒之门外,面子里子算是丢完,全村都在看他家笑话,自从老大赵利民考中秀才,赵继根一家在村中风光无限,何曾受过一点白眼,就是看不惯也只是背后嚼舌根当面没有不笑脸相迎,这几天却没少受村人的冷嘲热讽。
霍老太被野狼吓过嘴巴收敛不少,却不再管家里活计,王氏担忧赵善冬即将服役,整日躲在屋里哭哭啼啼,家务事便全指望蔡氏一人,外头受人鄙夷,回来还要伺候一大家子被使唤,偏得不了一句好听话,一气之下收拾包袱就回了娘家。
家里没人干活,霍老太又将王氏骂了一通,王氏便哭号心疼儿子,直吵得隔壁赵二狗家也不得安生。
赵利刚一腔怨怼无处发泄,见他爹求告无门准备去找在镇上教书的赵利民,心下不满,背着赵继根带着两个儿子去找陈氏母子,想以武力威胁陈氏松口。
一路上惊动不少村民,瞧热闹的一见这架势都不敢冒头,只暗中嘀咕,这赵利刚莫不是去报复陈寡妇的,有看不过眼的悄悄跑去村长家报信。
赵保全一听赵利刚竟然光天化日以强欺弱要行暴力之事,简直就是没把他这个村长放在眼里!叫上儿子赵勤虎,拿上家伙,一路上又叫上几个年轻汉子一起,也往村北而去。
马上上山找小狼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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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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