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玖坐在一旁手足无措，“这不是进了嘛，你不高兴啊？”
“高兴”，廖云骏缓缓点头，“主要是害怕，我差一点就不能跟你同班了。”
原本还算轻松的氛围变得沉默起来，柳园原本来想打趣两句，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骆玖捏着廖云骏的衣袖，摇了两下，“这下知道要努力学习了吧。”
廖云骏难得一次没有贫嘴，只重重点头。
关于分科这件事情，柳园原思考了很久，他们都说理科的选择更多，如果不是实在学不懂，建议选理科。他们还说文科分数线比理科高很多，如果不是拔尖的那几个，根本考不上顶尖的大学。
柳园原心想，那我就做最顶尖的那一个好了。
她无数次问自己，到底是不是因为想要反抗柳建明长期以来的控制欲，想要摆脱这种由他人选择的人生，才固执要选文科。
直到有一天她推开窗户，一股冷风吹醒了她。
不是为了反抗才选文科，而是因为她很喜欢文科，她愿意为之反抗。
她愿意接受这份选择可能带给她的困扰，也终将会得偿所愿。
柳园原把草稿纸递给杨帆，上面是数学最后一道题的答案，“更高处见。”
闵书婷也是踩线进的重点班，44名，她没有怅惘，只觉得幸运，“我就只比46名多了三分，要是少对一个选择题，就无缘一班了。”
感叹不过两秒，又开始幻想假期的旅行了，“杨帆，你跟我一起吧，我们去海边，那边可暖和了。”
闵书婷经常邀请她假期一起出去玩，拒绝并不难，只是她来来回回就这么两个理由，“留老杨一个人在家不好”，“没有钱”。
她暂且还不能脱离贫穷，但至少适应了。
而闵书婷则是不厌其烦地邀请她，或许下一次杨帆就答应了，谁知道呢。
假期的开始很突兀，突如其来的闲暇让杨帆不太适应。周围的小孩子不少，大早上就在楼下玩闹，杨帆再也睡不着，只得起床。
反正都是学习，还是去图书馆吧。
前几天下的雪陆陆续续在化，比下雪的时候还要更冷，杨帆出门的时候一瞬间打了退堂鼓，一面又想着在家也没事做，中午昏昏沉沉说不定又会睡到下午，一鼓作气去搭了公交车。
她又去了上次那层楼，图书馆的暖气很足，好些人都脱掉了外套，搭在红漆椅子上面。
杨帆习惯坐相同的位置，哪怕她只来过一次，好似和那个位置更熟悉，没有犹豫，径直走过去。
她刚进来，带了外面的冷气，脸上没有冷风吹，一瞬间有点烫，不过还是没有脱外套，还不热。
一坐下，杨帆就能听到棉服摩擦的声音，她自己觉得声音很大，不过周围的人并没有抬头看她，说明没有干扰到别人。
摆好了书本，她又撑着脖子发了会儿呆，湖边的树上都是白雪，中间一片黑绿色的湖水，像一块有花边的古老镜子。
沉重，老气。
唯有湖中偶尔略过的白鹤能够证明它的鲜活。
喜欢坐相同位置的人，不止她一个。
杨帆和梁奕舟的会面，基本上都是沉默的，跑道上跑步的时候，图书馆学习的时候，都不适合说话。
而且他们好像在逐渐适应这种沉默的相处。
这一次直到出馆回家，两人都没有交谈，也没有写纸条。
连续几天，两人都在图书馆碰面，安静学上一天，再各自回家。
这天早上，杨帆故意磨蹭了许久都没有出门，她每天去图书馆都会碰到梁奕舟，就如同赴约一般，这种心绪让她想要逃避。
一通电话解救了她。
直到站在许岚清家门口，她才反应过来，接下来几天她有任务了。
“这几天要麻烦你了”，方阿姨站在门口迎接她。
许岚昀赤着脚，只敢站在门口，下过雨，外面是湿的，“帆帆姐姐来啦”，蹦蹦跳跳还拍手。
“岚清跟着孟老师去外地学习，公司这两天也忙，古阿姨腰椎犯了又住院了，岚昀天天在家看电视也不是办法，只得麻烦你了……”
“阿姨，您别客气，假期也没什么要紧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吩咐”，杨帆一口应承下来。
杨帆也很清楚，方阿姨要找人帮忙肯定很容易，大不了再找一个保姆，也不是负担不起，或者就把许岚昀带在身边，放到办公室玩也不是不行。
让她来帮忙接送许岚昀，一方面是信任，另一方面也是减轻她的思想负担，总觉得被帮助了许多，能帮忙做一点事情，心里会更轻松。
“姐姐，跳舞好玩儿吗？” 许岚昀一双黑眼睛溜溜转着，好奇，疑惑，还有点期待。
“应该好玩”，杨帆不自觉上扬语气，面对小孩总是不自觉变得亲切。
不过遗憾的是她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因为她没有跳过，于她而言，兴趣班是奢侈品。
许岚昀一点都不娇惯，自己收拾东西，出门的时候自己穿鞋，只是带套的拉链拉不上，杨帆蹲下去帮他拉好。
“姐姐，你的眉毛好漂亮”，许岚昀刚好可以平视杨帆，一句夸奖脱口而出。
杨帆笑了，估计是他就只看到眉毛了，毕竟也不能夸她的头发，眉毛好歹是长在脸上的。
“真的”，许岚昀以为杨帆的笑是因为不信，急忙解释。
杨帆双手扶着许岚昀的胳膊，“谢谢你，岚昀。”
杨帆觉得有什么东西遮住了视线，是许岚昀的手，他的手指很细，和筷子的区别就是更软，有温度。
许岚昀的食指在眉毛上描摹了，杨帆闭着眼睛顺着他的手指感受了一遍，是弯弯的。
许岚昀的手指在太阳穴前面戛然而止，杨帆知道，那是她的眉梢。
“帆帆姐姐的眉毛好滑呀。”
杨帆也不知道这都是些什么形容词，越看越觉得他可爱，“你的也很漂亮哦”，她也伸手去摸许岚昀的眉骨，眉毛很浅，很软，没什么存在感。
才见几面，杨帆没想到许岚昀对她这么自然熟，而且还很信任她，心里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喜欢。
她突然想到杨成，那个同样长得漂亮的小男孩儿，偶尔也会攥紧她的手指，想跟她一起出去玩儿，不过他的手心总是汗涔涔的。
杨帆其实并不讨厌，她可以摊开他的掌心，用清水给他洗干净，再用毛巾给他擦干。
如果没有文丽的话，或许她们也是一对平常姐弟，虽然她抢了他的名字。
不过那时候他又记不得。
一直想着竟入了神。
“姐姐，走吗？” 许岚昀牵住她的手。
“走。”
跳舞的地方离图书馆不远，不过杨帆没有再去，舞房外面有空调，几个家长就等在外面，也不冷，干脆就在这里看看书。
杨帆在图书馆借了好几本书，今天带的是一本趣说历史的书籍，看到有些内容和历史书上的重合，觉得分外熟悉，还有一些轶事，看个乐呵。
累了，就看看窗外，或是透过玻璃门看许岚昀跳舞，现在老师教的都是基本功，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对小孩子来说很难，酸软是一方面，主要是容易不受控制爱乱动。
许岚昀压腿的时候都忍不住要去挠一下小腿肚，杨帆觉得不是痒，只是单纯想动，上一个抬手动作他顺手去扣了一下耳朵。
杨帆觉得很可爱，给他录了几个视频，发给方阿姨。
两个小时的时间不算短，不过也不难捱，许岚昀似乎很累，外套搭在身上，呆呆站着。
“是不是累了？”
许岚昀点点头。
“我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听到吃东西，许岚昀的眼睛亮了，“好耶。”
小孩子的精力就是这么神奇，甚至东西还没吃到嘴里，只是画了一个饼，就马上神采飞扬了。
附近有一家馄饨很好吃，杨帆来图书馆的时候吃过两次。
“老板，来碗馄饨，大碗的，再拿个小碗”，许岚昀估计吃不了很多，用小碗给他分，也不浪费。
许岚昀坐在凳子上，不吵不闹，就是屁股歪来歪去，忽然坐定，眼睛直直看着前面。
杨帆顺着看过去，这不是梁奕舟嘛，两人还没打招呼，许岚昀先开口，“奕舟哥哥好。”
梁奕舟点点头，走过来摸摸许岚昀的头，“岚昀弟弟好。”
杨帆微笑点头，许岚昀认识梁奕舟，意思是许岚清和梁奕舟应该还挺熟的？
但他们关系不是很好吧？在学校也不怎么接触，许岚清经常和张智予在一块儿。
难道是因为何楚怡？
似是看到杨帆的疑惑，梁奕舟开口解释，“我，岚清，智予和楚怡住一个小区。”
杨帆脑子里反应了一下，他说的是“何楚怡”还是“和楚怡”，这也不重要。
明白了，几人住一片区域，所以都认识。那他们怎么不熟络？
杨帆在心里策划了一场青梅竹马因为你喜欢我我喜欢他这种戏码而分崩离析的大戏。
“不过岚清和智予的关系更好一点，现在学习紧张，大家也是不容易见一面。”
“哦……”
许岚昀吃东西也很乖，杨帆没费什么心，吃完拿纸给他擦擦嘴就行。
吃完，杨帆把他送回去，顺路，梁奕舟也一起。
“你怎么会和岚昀在一起啊？”
许岚昀听提到自己，马上仰起头看向他们，一脸天真。
“方阿姨最近比较忙，我帮她接送一下”，杨帆没说太多。
对于梁奕舟来说，也足够了，两句话，足以证明她和这个家庭的熟悉。
天冷，路上行人不多，许岚昀步子小，他们没有走得很快，上次许岚清送她出来的时候 好像没有走这么久。
天气阴沉，再加上道路两旁还有一部分常绿树木，明明才下午，竟像是天要黑了。
离家里越近，许岚昀越活泼，最后一段路是直接用跑的，杨帆跟在后面加快了脚步，“你慢点跑。”
“啊！” 许岚昀已经跑进大门，一声大叫把杨帆吓一激灵，赶忙跑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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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chapter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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