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夫妻一场,云柏知把现场的血迹烧干净后,还是把赵如就地埋葬了。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云柏知问道,“除了那位将军,你还有别的后路吧?”她不信他走投无路至此。
谁曾想,谢明摇头,苦笑道,“前几日我中了埋伏,同我的亲卫走失之后,阴差阳错之下,看见了你家以及屋外的红辣椒,那时我已身受重伤,想着碰碰运气。”
他面露嫌弃,手中剑蠢蠢欲动,想要一剑戳进赵如的尸身,“然后赵如——你亡夫就冲过来,说着什么殿下兄长什么的,差点没有把我身份喊破,我曾经为了表示仁慈,在他重伤后放他离去。”
“他可真是你的忠仆。”云柏知讥讽道。
“我忠仆千千万,不缺他一个。”谢明笑嘻嘻道。
“是啊,”云柏知望向天空,背起行囊,“赶路吧,宜早不宜,我们去那位将军那里打探打探。”她没忍住想到,像这样的达官贵人,手里有财有权,那些忠仆,多的是前仆后继的“忠仆”。
似乎察觉到女人有些冷淡,谢明收好佩剑凑过去与她并肩,“你知道是哪位将军?”
“此处方圆百里名声最好的只有杨田岷将军,你爱惜自己的名声,连释放护卫这样仁慈的名声都要,想必你的党羽不管为人如何,在外的名声总是好的。”
这话不错,谢明低下头凑到她身边,笑嘻嘻道,“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你不像这种小地方出生的,到底是哪里来的。”
“我,”云柏知随手一指天上,“我是天上来人间受苦的。”
“要钱没钱,要权势没权势,攒了几年好不容易以为能进城买房子,谁曾想变成杀人犯了。”
“宅子?”谢明不明所以,“这有何难,待我平反,我赠你京城繁华地段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又如何?”
山路不好走,尤其是对谢明这个伤患来说,再又一次脚下一滑之后,云柏知干脆让他牵着自己的衣袖。
云柏知走在前面开路,闻言嗤笑,“你以为这个世界是话本子啊,有冤屈的人一定会有大雪昭示他有冤屈,坏人最后一定会伏法,也许你一生都在追杀中,最后死在某个角落呢?”
你这人怎么这样悲观,谢明叹气,“你别说话了,难听。”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逃亡的第三天晚上,云柏知再次做了第三个预知梦,梦里,身着黑红色衣裳的女人骑着高大的马,她眼如鹰眸般,眼神扫过来的时候教人不寒而栗,可是这样的人,抢劫良家妇男,她大笑着掳走了谢明,说要带回去做压寨夫君。
云柏知不得不承认,谢明这人皮囊十分优越。
两人不敢走官道,就走在贴着官道的小径上,前方似乎有行商,几十个人,不少人佩戴着刀剑。云柏知想了想,梦里的土匪不知何时会出现,以防万一,还是跟着这支队伍。
两人假装成兄妹上前,云柏知给谢明带上帷帽。
云柏知凄凄切切上前,自言兄长有隐疾,要去更大的城里给兄长看病,领头的大叔看了一眼戴着帷帽的谢明,作为男人,他似乎把这隐疾想到了下半身。
于是颇为可怜道,“并非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这一趟实在耽搁不得……”
云柏知闻言并没有过多纠缠,只是从回头看了一眼谢明,谢明从那眼神中看出了三分不忍,两分同情,那眼光还似乎不断往下瞟……
云柏知嘴角强笑道,“我家兄长生得貌美,却有这天杀的隐疾,这一路上不少登徒子……看来我是指望不上兄长娶个嫂嫂回来。”
这番话更是做实了大叔的猜想,他犹豫几分道,“若只是同行,在我们队伍的外围,我去问问沈姑娘吧。”
和云柏知猜想的不同,那沈姑娘不是坐在奢侈马车里的人,而是骑着马走在前头的姑娘。
她一袭白衣,双眼上蒙着白布,却也戴着帷帽,云柏知猜测不是畏光就是眼盲,她背后背着一把巨大无比的重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明明双眼上蒙着白布,可和她对望着时,似乎她真的看着你。
谢明突然一把握住云柏知的手腕,那力气太大,云柏知吃痛,掐了谢明一下才让谢明松开手,谢明脸色发白,他是习武之人,内力不算弱,但是在此人面前,他浑身战栗,面前是一个何其可怖的角色,他低声道,“喂,云柏知,这个人,我打不过——不,你我这周围所有人,都毫无还手之力。”
文无第二,武无第一,可此人,还未出手,谢明已断定是他平生所见最强。
不过在手毫无内力的云柏知看来,这是一个何其温柔的人,这人只一句话,“都是可怜人,不若一起吧。”
整支队伍没人再有意见。
夜里队伍休憩,云柏知和谢明和外围的护卫一起烧水用餐,白天最先接触云柏知的大哥走过来,端着酒碗,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态度却是白日里不同,亲近里带了点畏惧,“沈姑娘请你过去。”
发生了什么?是发现他们来路不明么?还是别有所图?“大哥,我同我家兄长说几句话就来。”云柏知笑道。
她迅速转头对谢明说道,“兄长,你这隐疾少喝酒少沾荤腥啊!”
“半个时辰我没回来就过来救我。”
后半句话她声音压得很低,语速很快,周围似乎没人注意到这句话。
穿过围着篝火护卫队,直达这队伍的中心,她再次见到了那位沈姑娘,她确信自己和那位大哥还未出声,距离沈姑娘还有几米远,那位沈姑娘本来背对着他们,可她就是转身了。
如此精准地正对着他们,云柏知搓了搓胳膊,凑过去和她并肩坐着,沈姑娘正在擦拭剑身。
她依旧十分温和,“你们不是兄妹吧。”说出的话却让徐昭遍体生寒。
“姑娘何出此言呐。”徐昭稳住心神。
沈姑娘放好自己的剑,道,“萍水相逢,我愿出手相护。但倘若你们联合外人要对我们出手,别怪我不客气了。”她周身的气势瞬间发生了变化。
云柏知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那是自然,姑娘我只有一句话想问……话本子里的什么内力和轻功是真实存在的吗?”
沈姑娘愣住,没想到这人问了这么个问题,不再散发杀气,随意道,“或许呢?”
谢明心不在焉,直到云柏知回来,才松了口气,云柏知叹气道,“人家早知道我们不是兄妹,但是还是愿意一路护着我们。”
谢明愣住,“她不是瞎子么?还能看出来我们说瞎话。”
“对啊,”云柏知百思不得其解,“我问她内力和轻功是不是真的,她没回我。”
谢明递给她还温热的烤红薯,“那个啊,你问我就行了,当然存在了,要不是我被奸人所害,丧失了内力,还身受重伤,你哪能打过我。”他还在介意这事。
“肚量不大的男人会被嫌弃的。”云柏知翻了个白眼。
第二日一早,云柏知还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见端着清水进马车的婢女惊慌道,“不好啦!我们公子,我们公子不见了!”
这声音传到云柏知的耳朵里,云柏知瞬间吓醒了——人家昨天才提醒自己不要危害人家公子,今天他就消失了!
这……何人要置她于死地!
不过还好沈姑娘没有要责问她的意思,沈姑娘立刻开始调度人手开始招人,云柏知二人一路受人照拂,自然也加入了进去。
找人的时候,云柏知凑到沈姑娘的身边,表明心迹,“沈姑娘,你知道的,不是我们干的吧。”
沈姑娘面色不虞,但还是回道,“我自然知道,昨夜我一直守着马车,没有听见任何异动。”那小兔崽子昨晚非要她吃东西,她也只吃了他给的东西,他下了药,沈姑娘还以为是自己练功不慎的缘故,一直调理气息。
几人说话的间隙,有人喊道,“找到了!找到公子了!”
沈姑娘直接足尖一点上了树,一路“飞”了过去,这是云柏知第一次直观看见所谓的轻功,她愣在原地,直到谢明过来拉她过去。
云柏知哆嗦道,“你看见了吗……轻功……那是轻功啊……”
谢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啊,昨天你不就知道有内力和轻功的存在吗?”
可是,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云柏知,这不对劲,这不合理,因为……因为……重力……地心引力……
轻功一点都不科学,她想。
谢明看云柏知不挪脚步,自然而然拉着她过去。
公子是在河边被找到的,云柏知和谢明走到的时候,一群人保持缄默,只有几个侍女嚎啕大哭,早上发现公子不见的侍女抱着公子,大声质问沈姑娘,“我家夫人把公子托付给你!你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为什么……”
立刻有人跳出来为沈姑娘说话,“谁知道是不是你家公子自己跳河,昨儿我们喝了你家公子的酒,个个睡得昏昏沉沉,好嘛,早上起来一看,下了迷药了!”
云柏知看着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少男,他似乎没了气息,她拨开人群,走近,一群人怪异地看着这个外来人。
有人喊道,“说不定是这两个外来人的缘故呢!他们一来公子就出了事!”
谢明暗道不好,他拉住云柏知,云柏知强硬地撇开他的手,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沈姑娘刚想说什么,但是云柏知大声喊道,“还有救,还有得救!都让开!”
“姑娘,这公子都没气了,你莫不是诓我们!”一群人喊道。
“让柏知姑娘一试便知!都让开。”沈姑娘一声令下,侍卫们立刻给云柏知让出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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