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闹剧在丁岁记起的这一刻结束,她迫不及待地要见他,谷韶印和她对视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两人匆匆离开后,谷韶印开车送丁岁回了家。
丁岁打开门房子里传来一阵扑鼻香味儿,她探着头问:“周五,你回来了嘛?”
周季礼在厨房捣鼓新到的烤箱,“宝宝我在这儿。”
她走近一瞧,“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他嘿嘿两声儿,“三哥给了几块儿小羊排,我试试做个你喜欢的味道出来,怎么样?”顺手递了杯水给她,“香不香?”
丁岁一听羊肉眉头不自觉皱起,“膻,我不要吃。”
“我把膻味儿去了,试一试,要是实在吃不下就不吃了,好吗?”
她面露苦涩地看着他点点头,原本回家迫切想见他的心被打断,她怀着心事喝了口水,又转身拉了拉他的衣角,“五哥,考你一个成语。”
周季礼听见熟悉的称号心里一颤,“什么成语?”
“人云亦云......是什么意思?”
周季礼洗着蔬菜的手蓦地一滞,水一直哗啦啦地流,丁岁伸手关掉了水龙头,“我想知道。”
他直起身子垂首凝视仰望他的女孩儿,与初见时的她相比更加鲜活。
“所有人,”他顿了顿,“所有人都说我们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
丁岁垂眸,周季礼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正准备张口解释就听见她说:“不是正常的朋友关系吗?”
周季礼苦笑,“是,所以是人云亦云话就变了味道。”
“当时有人和我求证,我没有否认,我确实有私心。”
她望向他,两人的眼睛倒映着对方的脸,周季礼轻抚她的脸颊,“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朋友,更不可能是。”
事实上,他更想让那个眼里黯淡无光的女孩儿能够看见他。
在他们还没有相识以前,他常常碰见她,后来鬼使神差地走在她后面,还能听见她低头小声地数着地上的红砖格子,数着数着她会突然忘记自己数到哪里,他在后面便忍俊不禁望着她的背影。
她很温良,说话慢悠悠的像是想把每一个字都吐清楚,这是遇见她一个星期后得出的结论。
她知道其他人对她避之不及,她也会离他们远远的,有时走着走着会有人对她恶语相向,她只低头承受,等人骂够了他们就自讨没趣的离开了。
有时又有人会向她问好,并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一句你好漂亮,她也只是莞尔一笑随即抿着唇微微摇头。
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她都不会放在心上,她就像游离在沼泽内的莲,深陷其中却不蔓不枝,亭亭净植。
后来与她相识,他发现不爱她,很难。更遑论,只是那一眼。
所以他并没有百分百的自信能让这样的女孩儿喜欢他,只能借着舆论将她纳入自己的领地,继而攻陷。
“我不好,心思脏,为人恶劣,故意模糊我们的关系让论坛发酵,我就是要所有人知道,我们在一起。”他双手撑在吧台两侧把她环在眼前,带笑的眉眼让她看清他眸中的情谊如何深重。
平时不正经的人来这么一出煽情的戏码,很管用,丁岁朝他唇上亲了一口,抱着他的腰不撒手,嘴里还不断念着,“五哥......”
周季礼埋首在她肩上,沦陷在耳边中一声一声的呢喃,直到......烤箱上传来焦味儿。
丁岁闭着眼感觉他们周身坏绕着烧焦的味道,她瞬间睁开了眼并急促拍打紧抱她的手臂,“五哥,出事儿了!”
周季礼还沉浸在丁岁撒娇的气氛中,“别闹宝宝,再抱会儿。”
“不是,你的小羊排要没了。”她吞了吞口水镇定道。
他猛然惊醒,立即转身去查看烤箱内的情况,不一会儿,两人望着黑黢黢的小羊排无言。
丁岁看了他一眼噗呲一下笑出声,“既然都焦了,那肯定就不能吃了,让它们回到该回的地方吧。”
周季礼掐着她的双颊,“这次是第一次用这个烤箱,等我研究好了再给你做。”
她被掐着嘟起嘴巴像只气呼呼的河豚,“放手!我才不吃!”
他的恶趣味来了,爱不释手地揉着被他养起来的软绵绵的小肉脸,“羊肉大补,宝宝。”
她扭头不看他,周季礼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摆正朝嘟起的唇猛地亲了好几口,“晚饭现在吃还是晚点儿?”
丁岁回来前才吃了一份麻辣烫,她拍开他的手,“晚点。”
他眼神突然变得暧昧,“那正好......”
她将气氛纠正过来,“正好前几天刚出了一部分挺高的电影,陪我看!”
对上她期待的眼神,周季礼收起躁动的心思乖乖被她牵着去一楼的观影房,电影开始前他用旁边的爆米花机给她做了点爆米花。
丁岁找好了影片侧头看向他,却不自觉的被他的身影吸引,挺拔的身姿正弯着腰照着比例调她喜欢的味道。
他一下班就要洗澡换衣服,顺毛的他格外好看。
周季礼低着头丁岁注意到他额前的头发又长了,已经要戳到他的眼睛了。
她的唇角微翘,真养眼。
周季礼抱着中桶大小的爆米花,嘴上还念叨着,“不能吃太多,要不然晚饭该吃不下了。”
他总是一边说着行为上却由着她,就算她把手中的可乐爆米花吃完他也不会说一个字,而晚饭时就会默默将她的饭减少,凌晨见她没睡就会煮宵夜给她,一天下来生怕她吃不饱似的。
周季礼坐在她身后揽着她后背靠在沙发边,手长腿长的他很轻易将丁岁整个身体裹在怀里,旁边的矮桌放着饮料吃食还有特意拿过来的湿纸巾。
电影开篇讲得是一对九十年代夫妻的故事,他们从相识相爱到相守一辈子平淡如水,年迈的女主坐在公园里的香樟树下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扇着风,周围下棋的遛鸟的跳舞唱歌的都干扰不了她。
她独她,世间纷扰好像都被她手中的蒲扇一一扇走,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并不像她所表现的那样平静。
这么一个老太太,她每天都坐在同一个位置扇着同一把扇子,直到她的家人将她接走。
某一天,一个心气高傲的学生因早恋与家里人闹了一通,跑出来后他坐在了老太太常坐的位置,老太太没出声儿坐在了他旁边,他吐着苦水,她也默默聆听。
两人一坐就是一下午,老太太回去时深深凝望了他一眼。
小伙子被看得一头雾水,他打定主意第二天要问清楚,可从那天过后老太太再也没出现过,在此之后他的好奇心驱使,让他想清楚她看得那一眼是否也觉得与家里争论‘早恋’的事情是他的问题。
他趁着周末找到了老太太的家,却被告知她已经在半个月前去世了。老太太的孙女蓦地将他叫住,“稍等一下,我在整理奶奶的遗物时看见她新写得一封信,我们都觉得奇怪,自从外公去世她已经很久没有写过信了,今天你找过来才想起这事儿。”
她伸手将刚取的信递给他,“奶奶每天都坐在爷爷生前坐的公园位置,我想她大约是觉得与你有缘才重新提笔。”
小伙子被请进去喝了杯茶水,他打开信封看见一行字——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
恍然间,他好像听见一个年轻女孩扬声朝他说这句话......
丁岁看到这儿已经开始泪眼汪汪了,“所以,这个男孩儿是爷爷吗?”
周季礼默默揽紧她,“或许吧。”
两人继续看下去,两个小时过后脚边的纸巾已经堆成了小山,他们看到结尾,屏幕最后出现了一行小字——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我很爱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样的大团圆有些遗憾。”
他仔细地擦着她的眼泪,“相爱就好啦。”
她眼角挂着泪珠,“幸好开头奶奶知道爷爷的心思,不然我真的意难平。”
“他们都是聪明人。”
丁岁想起电影途中,以奶奶的视角回忆爷爷的初恋,因为见过他热情洋溢的样子,所以他的温柔在她看来只是敷衍。
机缘巧合下他们相识相知,她才知道他的初恋因为选择了别人和他分手,渐渐地两人越走越近,而后顺理成章的在一起,结婚,生子。
其实他们在一起时他仍然留着与那个女孩在一起的习惯,或许爱得深。
结婚后那个女孩想找他复合被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他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那晚他不知道她也在身后默默注视着他。
后来的日子里,她不知道他和她在一起是不是因为结婚证上的责任。直到老去,奶奶依旧觉得他坐在公园的香樟树下是在等那个女孩儿回头,却不曾想是在等那年他们差点儿离婚而出走的自己。
毫无波澜的日子里,奶奶知道睡在身旁的男人是爱她的,大概是习惯,是责任,更是亲人。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他们相识前他也会因为被老师发现他早恋的事情而与学校与家长争论。
女孩儿招架不住少年的勇敢,她退缩了。
后来和她在一起变得很沉稳,对她很好,生活上没有烦恼,亲朋好友都很羡慕她有个很好的丈夫。
是很好,只是不爱她。
她提了离婚,他很诧异,并且反思了自己。
他说不同意离婚,她沉默了很久说了一句,两人之间有爱才能组成家庭。
他依旧不同意离婚,此后他更加事无巨细的照顾她。
慢慢的,她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奇怪,朋友们都说,七年之痒是冷淡期,他们是热恋期。
她想,好像有爱了。
回想了刚结婚的时候,是她在纠结钻了牛角尖,其实他做得比说得多。
谁说温柔不是爱了,因为珍爱所以才温柔对待。
唇角勾起得那刻,丁岁也跟着笑了,心里的石头蓦然放下。
“爱情片就是这样起起落落。”
周季礼亲了亲她侧脸,“爱人的时候总会缺乏安全感。”
丁岁想起结尾的时候一家子在包饺子其乐融融,快过年了,他也没提过怎么安排。
还有妈妈,上回还让他们回家吃饭来着。
“再过两三个月就过年了,有安排不?”
她的话题跨的有点儿大,他沉吟片刻才说:“回家?”
两人四目相对,他亲了亲她的唇角,“好不好?”
丁岁笑着答应,但心里莫名心酸,他好像很没有安全感。
她是不是也该学会珍惜他了?
不蔓不枝,亭亭净植——周敦颐《爱莲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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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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