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静立在昨日才启动的安全屋门前,看着面前的木门,神色愈发微妙,他原以为自己会因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情绪而踌躇不前,不成想到头来竟会如此平静。
平静到手机突然响起乐声,也未能惊扰到他。
太宰治掏出手机,低眸看了来电显示一眼,指腹在绿色的接通字样上轻轻一划:“五条先生。”
【嗨,小侦探。
禅院家族人已经到警视厅喽,不来看看?】
话音传进太宰治的耳朵里,同时入耳的还有门内由远及近而来的脚步声。
“……不了。”
太宰治面前的木门“嘎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他上挑着眉眼,鸢眼仍旧平静却也瞬间含笑,尽管看着他的眼镜青年满脸堆起着“想打人”的暴躁。
坂口安吾“啧”了声,往一边让开位置,偏了偏头,示意糟心亲友快点进来。
太宰治见状轻笑,提步走了进去,入眼的便是朝他招手的织田作之助。
过来坐。
织田作之助无声的用口型对他说。
【拜托啊小侦探。】手机那端的五条悟语气满是无奈:【作为领头人,你不来怎么行?喂喂喂——可别是因为昨天的事情,你不想看见我才不到场吧?安心安心,轻重缓急我还是分得清的。】
“五条先生想多了,也说错了。”太宰治此时此刻心情很好,语调也带出了一两分:“领头人不会是我、也不能是我。”
他超乎寻常的耐心,对手机那头的人解释:“暂且不提我的意愿如何,单说警察厅长官和警视总监就不会允许。在他们眼里,我是危险的不稳定≥因素,哪怕我与他们是合作关系。”
手机那端的人沉默下来。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不是吗?五条先生也能想明白的吧?”太宰治道:“抛开情感上的倾向性,五条先生,你真的会允许我、这个策划一切的翻云覆雨手成为咒术师一方的领头人吗?你不会感到畏惧吗?”
会,当然会。
可以整合一切的人、自然有能力摧毁一切。
身处警视厅的五条悟环视四周,他忽然明了两位警≥界≥高≥官/为何将他安排进了这间办公室。
办公室的巧克力色门板上钉着——咒术课·课长。
他问:这间办公室应该是小侦探的吧?
他们答:太宰侦探不会争这间办公室的。
太宰治和两位警≥界≥高≥官,早有如此默契。
“五条先生,你并不笨拙的。”太宰治语气平静,平静得显得残酷至极:“我所作一切,皆有私心。这并不是说坐在那个位置上不可以存有私心,而是不能“只有”私心。”
倘若只有私心的话,咒术师也好、异能者也罢,不过是“存有私心”之人手中的攻/讦/他人的武≥器。
【……原来如此,难怪小侦探这么有耐心,原来是在教导五条老师啊。】五条悟的声音异常沉闷:【不稳定≥因素?会被抛弃吗?被他们抛弃,或……你抛弃你自己?】
“我不是好为人师的人,所以这并不是教导,而是劝告。”太宰治反驳道,后半段话语,他听见了却是充耳不闻:“我说了啊,五条先生并不笨拙,你只是不适应,不适应≥·政≥·治≥·生物百转千回般的虚伪。”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想说,政≥·治≥·生物本就应当虚伪,五条先生要尽快习惯。所谓咒术师的未来,难道不是五条先生主动背负起来的吗?那就不要半途而废。”
将虚伪当做武≥器,构建起牢不可破的防御,别被·≥政≥·治≥·家们当做谋取·≥政≥·途的牺牲品。
“五条先生,我不得不给你泼冷水。”太宰治不在意手机那端的静默不语:“所谓整合,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之后的尔虞我诈,才是真正难以应付的。咒术师?异能者?于一些人而言,不过是一把外形精美、又杀≥伤≥力十足的刀,谁不想要呢?”
【……小骗子。】静默许久,五条悟吐出话语:【用甜枣把亲爱的五条老师彻底/骗/上贼船,再给出当头一棒,告诉我之后才是最大的难题……】
五条悟的话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近无声。
“你没有退路了,五条悟。”太宰治薄唇轻启,漠然道出他的名字后,挂断了电话。
警视厅·咒术课课长办公室内,五条悟低垂眼眸,白色的睫羽频率极快地轻轻颤动,紧抿地双唇下弯着。
“啊,确实。”低沉压抑的话音仿若于齿缝里挤出:“确实没有退路……小骗子。”
安全屋内,太宰治挂断电话,抬了抬眸,笑眼弯弯地看着两位亲友,他没有选择和亲友说话,而是看向了神代千秋:“神代先生辛苦了。”
“没什么辛苦的,太宰先生。”神代千秋微笑颔首,起身道:“我去照看孩子们,老板一个人怕是看顾不过来。”
“劳烦神代先生了。”织田作之助感谢道。
“小事而已。”神代千秋无所谓地摆摆手,提步向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随着神代千秋离开,太宰治一双鸢眼突然游移不定起来,片刻后,他才鼓足勇气看向两位亲友,笑容僵硬又心虚不已:“话说,想揍我一顿嘛?”
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太宰治,太宰治被看得愈发僵硬,身体也紧绷起来,费力扯了扯唇角,他可怜巴巴说:“别不说话呀。”
“呵。”坂口安吾环着双臂冷笑一声:“本来是想揍你的,不过……啧,看你那么可怜,还是算了吧。”
织田作之助左看看右看看,出声说:“安吾开玩笑的。”
“没有。”坂口安吾继续冷笑:“我认真的。”
织田作之助:“……”
太宰治瘪起了嘴:“安吾你变了,你之前对我可客气了,也不暴躁……”
坂口安吾闻言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捏地嘎嘎作响:“这是谁的错啊?!”
“呃……”太宰治缩了缩脖子。
“你别装模作样!”坂口安吾指向太宰治的手颤了又颤,俨然是被气狠了。
“切——”太宰治顿时就不装了,不止不装了,还倒打一耙的指责起坂口安吾来:“我装模作样?哼,分明是安吾暴露本性!对吧,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
倏地,坂口安吾偏头看向织田作之助,镜片后的双眼阴测测的。
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2
织田作之助不仅挠头:“要不……你们还是打一架吧,谁赢了我站谁一边。”
太宰治:“……”
坂口安吾:“……”
真是人心易变啊,织田作再也不是天然的织田作了,织田作变狡猾了。
坂口安吾不爽地咂咂嘴,抬手推了推眼镜,道:“行了,坦白从宽吧太宰。”
太宰治:?
对面那个浑身散发不良/气质的人,真是他亲友?怕不是被调包了吧?
“看什么?”坂口安吾一挑眉。
太宰治默默移开目光,嗫嚅了几下唇,嘟囔道:“说、我说还不行嘛……”
亲友二人静静听着,并未出声打断。
伴随着太宰治的话语,两人看着太宰治的目光愈发复杂难解,愤怒?还是担忧与难过?
他们说不上来,只是当太宰治话音落下时,他们送上了一句:“辛苦了,太宰。”
“嘛,倒也没有辛苦,工具人多着呢。”太宰治垂眼,低声喃喃自语一般:“我该说声抱歉的,但我不想说。要是说出来的话,就好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一样。”
“我没有错,我怎么可能有错。”太宰治说着,掀起眼皮看着两位亲友,唇角一翘,笑容看上去颇为舒心:“将你们困在安全区内,我承认我的自私,但我没有错。”
“啊,没有错。”织田作之助说:“保护亲友算是错的话,那什么才是对的呢?”
坂口安吾受不了这个煽情场面,丢了个白眼过去:“还是有点错的,好歹说一声啊,知道神代先生是你那边的人时,我都惊呆了,根本来不及思考。”
太宰治笑了笑:“这才好玩嘛~”
“滚。”坂口安吾吐字清晰,他叹了口气:“之后呢?我和织田作干点什么?”
“嗯?”太宰治蹙眉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不行,你和织田作不能出现在人前,那样的话,岂不是直接和内务省撕破脸了吗?”
织田作之助不懂这个,坂口安吾懂,他得承认太宰说的对。
异能特务科是内务省的附属部门,而他坂口安吾、以及神代千秋——即便已处于“叛·逃”阶段,也是正正经经的异能特务科成员。
他和织田作出现的话,等于告知内务省:将处于异能特务科监视范围内的人劫走的就是太宰治。
虽然这是一个心照不宣的事实,但只要不摆到明面上,内务省就可以装聋作哑,继续利用太宰治,给计划博取更多的时间。
“可是……”坂口安吾蹙眉:“咒术科勉强算是走上了正规,但异能者呢?警界内可还没有异能者势/力。”
将咒术师势/力收入囊中后,内务省就可以掀桌了,怎么可能给太宰受控异能者/势/力的时间?
若是太宰愿意收揽港口Mafia的人还好,起码属于警界的异能科能撑起架子来。
坂口安吾这样想着,也是这样说的。
太宰治摇了摇头:“单单黑衣组织,还不足以承担起粘合剂作用,所以港口Mafia不能动,收拢得是在港口Mafia作为粘合剂被使用过后才行。”
“至于异能科的框架嘛——”太宰治翘起唇角:“侦探社以及一些零散的“不受异特≥管/控”的异能者,足够撑起最基本的框架了。”
“而且……”太宰治顿了一下,眯了眯眼道:“绫辻先生想必很快就会休整好,我会给费奥多尔放行的?让摇摇欲坠的三刻迎接外敌,我收拢异能者/势/力也会方便些。”
“行吧。”坂口安吾长长一叹。
“别担心呀,会顺利的,我保证。”太宰治起身,对亲友二人笑了笑:“好啦,我先走喽,等一些结束,我们一起喝一杯吧。”
“太宰。”沉默许久的织田作之助突然开口,他仍坐在沙发上,认真看向走到了门口、又转回身的太宰治:“你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吗?我的意思是,你会活下去的,对吗?”
坂口安吾也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微微有些发怔,微张的唇齿僵硬地嗫嚅了几下,然后上扬:“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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