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家中已经三天了,家中的食物逐渐吃完,父亲与母亲走出家门,找镇长寻求帮助。
奈绪姐弟三个在家中坐了一天也没有父母的消息。
奈绪坐不下去了,穿上几件长袖长裤遮盖住裸露的皮肤,又戴了帽子保护头部。
姐姐和弟弟翻箱倒柜找出了两根棍子,奈绪还是扛着自己的棒球棍。
将门掀开一条缝,她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蝗虫啃咬的咔咔声几乎听不到了,她猫着腰钻出去,姐姐和弟弟跟在她身后。
天空有些昏黄,秋天的末尾,原野也是金黄的,和天空连成一片。
大地是空旷的,受伤的,蝗虫过境之处,草叶都被嚼碎,地上散落了一堆一堆零星的草沫。
大树从前茂密的枝叶也被蝗虫剪碎,光秃的树干无奈地伸向天空。
奈绪三人沿着原野,从山坡上向下走,他们要去镇上找父母,不论蝗虫多么肆虐,最重要的是保证他们的安全。
“妈——妈——”奈绪大声叫喊,将声音拉得很长。
“爸——妈——你们在哪里啊——”
直到将嗓子喊哑,奈绪也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弟弟中村脸色有些不好,指向山坡下的小镇。
“他们可能还在镇子中没有回来。”
三人无奈地继续走着。
忽然,一棵树干晃了一下,像是有人在有规律地撞击着树干。
奈绪将姐姐和弟弟拦到身后,警惕地看着这棵树木。
树木安静了一瞬,忽然,树干被整齐锯断,一只巨大的蝗虫从内部钻出来,朝奈绪扑来。
“啊——”奈绪拿手中的棒球棍拼命挥舞着,将蝗虫击倒在地。
同时,被锯断的树干内部,接二连三飞出了一只又一只蝗虫!
奈绪倒在地上,身体麻了半边。
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跑!”
在蝗虫的追赶下,他们往小镇跑去。
姐姐由子绊了一跤,身体前倾沿着山坡便滚了下去,摔伤了脚腕再也站不起来。
中村背着由子跑,奈绪在旁边挥舞着球棒,抵挡着接踵而至的蝗虫侵扰。
几人脸上,手上都落了伤口,火辣辣地疼,蝗虫聚集得越来越多,奈绪手臂酸痛得抬不起来,手臂被蝗虫划了一道口子,正殷殷流血。
忽然,一股火焰从背后冲出,一道刺眼的火光将蝗虫逼退。
同时,奈绪闻到了一股药水的味道,淡白色的水雾从四面八方喷下来,将蝗虫包裹住。
蝗虫纷纷掉落,在药水的攻击下,它们的生命格外脆弱。
四个全副武装的队员从背后冲出,他们都穿着防护服,戴了结实的防毒面具。
其中一个人眉毛很浓,自称雄一,身旁的高个子女生叫步美,为奈绪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不是说这几天不能出来吗?你们怎么还跑出来?”
奈绪将父母一整天都没有回来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步美叹了口气:
“我们几天前从外面来到这里,这几天也差不多把虫子清理干净了,还剩一点没有清理干净,现在镇长安排了几个人对剩下的部分进行查验,说不定你们父母志愿参加了。”
奈绪急忙站起身,扯住了伤口,她疼得呲牙咧嘴:“那……那我们就先找他们去了,谢谢你们。”
“不用谢。”雄一摆摆手:“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只可惜这里交通太不方便,我们还得等公交先修好再走。”
公交因为蝗虫的袭击,轮胎破损,车窗也几乎没了,镇长正在组织人员修理。
奈绪三人告别了杀虫队员,土路逐渐变成了石子路,又变成了砖石路。
当踏上平整的水泥路时,他们才真正到达了镇子。
镇子上,各家门户紧闭,街边的垃圾桶倾倒,几件路人躲避蝗虫时丢弃的东西,现在还在马路上丢着。
“先找个药店吧,把后续包扎要用的药拿好。”中村提醒。
几人搜寻着药店的下落,找到了平时常见的一家药店,铁门紧闭,奈绪拍了几下,铁门缓缓上升,露出了店长慎一郎的光头。
店长探头探脑,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不情不愿把他们迎进去。
“你们怎么在外面晃悠?杀虫还没结束呢。”
奈绪指指由子的腿,还有自己的胳膊:“我想拿点后面会用到的药。”
店长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跑去库房拿药,奈绪借机问:“店长……你知道我父母去哪里了吗?他们是不是去做志愿了?”
慎一郎没好气地将药扔到柜台前:“他们现在在镇长家里,和其他一帮人正在商量呢,我可不想做这个,这帮不要命的家伙。”
将钱放在柜台上,奈绪便带着由子,中村离开,店长重新关上铁门,关到一半,忽然探出头来:“奈绪。”
“嗯?”奈绪扭过头来。
“记得……记得将耳朵堵上。”
“堵上耳朵?为什么?”
店长扯了扯嘴角:“这些蝗虫……好像会说话。”
“说的什么倒是听不清啦,就是……就是很心烦。”
“嗯,好。”
听从店长的建议,奈绪从装药的袋子里拿出几个面团,三人分别塞入耳朵,朝镇长的房子走去。
镇长的房子是一个有大铁门的漂亮小别墅,奈绪透过铁栏杆往院子里瞧,一帮人正围在那里,院子中心放了一张桌子,上面铺了镇子的地图。
班主任龙太郎也在里面,他眉毛紧紧皱在一起,眉心形成一个川字。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呢?”他喃喃自语,“为什么虫子聚集的地方是有规律可循的呢?两横两竖交叉在一起,像个中国的‘井’字,镇子的中心正好不受虫子侵袭,难道是什么科学原理?”
他崇尚科学的脑子始终搞不明白,正暗自思索,忽然看见一只雪白的胳膊从栏杆外伸出来,晃了晃。
“老师——老师——”
奈绪大声喊,惊动了院子内热烈讨论的一帮镇民,村长头发白了些,眼睛肿着来给奈绪开门。
“是小原家的孩子吗?”村长问。
奈绪摘下棉团,点头,注意到村长眼中的红血丝。
“爸爸妈妈呢?”
“他们和两位杀虫队员出去了,去西边的后山清理蝗虫,估计快要回来了。”
村长扭头看向班主任:“龙太郎,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说他们孩子来找了。”
电话没有拨通,显示一直在忙线中。
村长眉头微蹙,快走几步冲到电话前,重新按下几个按键:“喂?喂?能听到吗?”
漫长的等待后,电话被接通,村长开了免提,一群人仔细听着对面的动静。
一阵诡异的安静后,出现了窃窃私语,龙太郎将头凑到电话旁,试图听清楚这窃窃私语是什么,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奈绪捏了捏手中的棉团,猛然想起刚才店长说的话,急忙说:“是不是他们被蝗虫袭击了?这群蝗虫不是会说话吗?”
村长的脸逐渐苍白起来,身子一颤,转身拿起了铁耙:“糟糕!他们遇到危险了!”
一群人冲出门去,奈绪也要跟出去,被龙太郎拦下:“我们几个体力都不行,你们又受了伤,留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吧。”
等到黄昏时分,一群人终于出现在街道尽头,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无限拉长,奈绪看见父母相互搀扶着,面色颓丧。
她急忙迎上去:“妈,你们怎么了?”
母亲脸色苍白,嘴唇颤抖,见几个孩子都来找他们了,嘴角勉强勾起微笑:“没、没什么。”
身边几个捉虫队队员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有一个队员的肠子都被扯了出来,刚在医院包扎好。
奈绪不敢再看,闪身到一旁,她知道父母不会把实话告诉她,于是转而寻求村长的帮助。
从村长和其他几人的话中,她才勉强拼凑出这件事的全貌:
父母和捉虫队员一起去西边后山,正在清理树干里的蝗虫时,埋伏在草丛里的几只蝗虫忽然袭击了他们。
他们都昏了过去,连怎么接通了村长的电话都不清楚,醒来就已经在医院了。
奈绪与父母在村长的房子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村长和其他几位队员一同对镇子进行了清扫。
侵袭了镇子大面积土地的蝗虫,终于消失了。
向村长和班主任告别,奈绪三姐弟和父母一起回到了家。
很快,学校通过广播通知,要重新开始上学了。
半夜,奈绪正睡着觉,月光穿过窗户,温柔地洒在她脸上。
她忽然听到了一声崩溃的尖叫。
迅速坐起身来,她看向旁边的姐姐,由子同样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
“不知道。”
“下去看看吧。”
奈绪看见一楼的灯还亮着,父母难道这时候还没睡?
姐妹二人蹑手蹑脚走下台阶,听见母亲崩溃的哭喊:“太智,太智,有、有东西在我脑子里,他在说话!他在说话!我什么也听不见!他在说话!”
父亲轻拍着母亲的肩膀,母亲的肩膀抖动着,正捂着脸轻轻哭泣。
父亲忽然皱起眉头,堵住耳朵:“我……我也听到了,但是听不清楚。”
“爸,妈,你们怎么了?”
奈绪关切地看着他们,父亲急忙摆摆手,哄她们上去:“快上去睡觉,这都凌晨三点了。”
父亲想到了什么,问:“你们两个……能听到有东西在你们脑子里说话吗?”
由子摇头:“没有啊?”
父亲低下头,茫然地微笑着:“没有就好,你们没有就好,现在、现在快上去睡觉吧。”
在父亲连声催促几遍后,两人才往楼上走去,躺在被窝里,两姐妹都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奈绪留神看着楼梯口的灯光。
灯光一夜未灭。
镇子里出现了一种怪病。
这种怪病只在较为年长的长辈中出现,具体表现为觉得脑子中有人在与自己对话,但又听不清楚说话内容。
脑中的窃窃私语常常持续很久,几位年长的老人因为不堪疾病的困扰,先后离去了,一些中老年人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只能长期依靠药物治疗,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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