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蛋赶到咖啡厅门口时，张云山已经在等他了，见他走来，笑容满怀地迎了上去。
“你来了？冷不冷？看样子一会儿要下雪了。”张云山说着就拉住了李二蛋的右胳膊，很亲密地靠在李二蛋的肩膀上。
李二蛋不想跟张云山靠得这么近，为难地挣扎了起来。
但是张云山像是察觉不出来李二蛋的心思一样，依旧紧紧地拉着李二蛋的右胳膊，拽着李二蛋进了咖啡厅。
“喝什么咖啡？焦糖玛奇朵？还是拿铁？或者卡布奇诺也可以？”张云山兴冲冲地看着李二蛋。
李二蛋不自然地扫视了眼站在旁边等待他们点咖啡的男服务员，垂着眼帘，低声道：“随便。”
张云山就对着男服务生道：“一杯卡布奇诺多点儿糖，一杯摩卡，谢谢。”
服务生离开后，张云山立马又问：“你自由了嘛？沈清肯放你走了嘛？”
李二蛋惊吓了一大跳，瞪着圆滚滚的眼睛，无法置信地看着张云山，像是在说，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张云山担心地皱了眉头，伸出双手握紧了李二蛋放在桌面的右手，含情脉脉道：“李二蛋，你难道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
李二蛋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张云山指的是什么。
正是因为他知道张云山对他的心意，所以才不想再跟张云山联系下去。
他不想张云山把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他不想张云山因为他而迷失了方向。虽然他很舍不得张云山，舍不得他长这么大以来，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李二蛋开始挣扎，想要把自己的右手从张云山的双手里抽出来，但是张云山那里肯呢？
他在察觉到李二蛋要抽回他的手时，就加重了力道，像是一把锁子一样，死死地锁住了李二蛋的右手。
李二蛋用出了他所能用的力气都没能把他的右手抽回来，脸憋得通红，喘着气，但却没有看向张云山。
张云山很受伤，哀婉地注视着李二蛋：“为什么呢？为什么他可以？他对你不是不好吗？你不是一心想要离开他吗？”
张云山早已洞悉了李二蛋对沈清的感情，但是他就是不愿放手。他不知道他是不甘心，还是他真的爱李二蛋到了骨髓。
李二蛋羞耻极了，他担心张云山说的话被周围的人听到，尽可能缩了自己的身体，想以此来减轻大家对他的注意。
张云山等不到李二蛋的回答，又看到李二蛋如此排斥跟他的亲密，心痛得能死了过去。
就在张云山又一次准备质问李二蛋时，服务生上了咖啡，张云山就不得不收回了他的双手。
李二蛋看到咖啡就端起来，抿了一大口。
张云山满脸愁容，看着李二蛋不安的模样，糊里糊涂地也喝了口咖啡。
李二蛋悄悄在心里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看向了张云山：“俺们以后，不要联系了。”
张云山懵了一下，好像没听清楚李二蛋在说什么，重问了句：“你刚说。。。。。。”
“你不该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在没有意义的事上。你不是告诉俺，俺们要好好学习，努力追求自己的梦想和想要过的生活吗？你现在又在做什么？”眼眶泛红，但眼神很坚定。
张云山愣愣地注视着李二蛋。
李二蛋刚才说的话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过了好大一会儿了，他都没能反应过来。
李二蛋：“俺跟沈清的事，你不该掺和进来。俺会自己处理。”
张云山的眼眶这下红了，眼睛在室内昏黄的灯光下，泛起了点点星光。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张云山说着左手捂在了自己的心口上，“你要跟我断绝往来？我可以接受你不爱我，但请不要阻止我靠近你的心，好吗？”
李二蛋的脸色涨红，那是羞愧的原因。
他垂着眼帘，不敢看向张云山，因为他一看见张云山委屈，伤心的模样，他就觉得他不知好歹，没有感恩之心。
张云山在他最困难，最艰难的时候，给了他那么大的帮助，跟他的再生父母一样。他不能让他伤心，不能让他难过。
可问题是，如果他一时心软，答应了张云山，那以后，张云山会怎样？张云山的未来呢？
他还年轻，家境肯定不错。他的父母怎么可能会接受他跟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乡下来的没有念过书的男人在一起？
更何况，他根本就对张云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他一直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
李二蛋默默地吸了口气：“你只不过是一时迷了心智，你应该多读读书，读《悲惨的世界》，它会让你明白，生活中还有其他的事，比我们个人的喜好要来得重要的多。”
张云山苦涩地笑了：“没想到，我当初宽慰你的话，你现在拿来宽慰起了我。”
李二蛋抬眼匆忙扫了张云山一眼，只是这一眼，他就觉得他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张云山那么悲伤，那么难过，他简直是该死，可是话他还是要说清楚。
“张云山，你跟我不一样。你要过的生活，和我要过的生活，不一样。而且，我把你只当作了我的好朋友。”李二蛋眼神坚定地看着张云山，跟张云山浸满悲伤的眼神直视着。
张云山只是如此定定地看着李二蛋，不说话，也不动一下。
周围的客人对此并不稀奇，各自都沉浸在自己的时光里，李二蛋才有了勇气又道：“俺是男人，虽然是个不怎么样的男人，但俺就是男人，所以俺只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
李二蛋的话像一把滞钝的刀子，在一下一下割着张云山的肉，让张云山鲜血直流，痛不欲生。
李二蛋只扫到了他附近喝咖啡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坐在角落，独立隔档里的客人，所以就没能发现，有个男人一直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们这里。
有时候是讥讽的眼神，有时候是嘲讽的眼神，但更多的是一副胜券在握，得意洋洋的眼神。
张云山痛苦了一会儿转为了苦笑：“你不是不喜欢男人，是你只喜欢沈清！对吗？”
李二蛋一副惊恐的模样，上半身情不自禁都僵直了：“不是！”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所做的这一切，你的反应，那一个不是在向我说明，你喜欢他，非常非常地喜欢，喜欢到爱上了他！”张云山痛得肝肠寸断。
李二蛋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一样，眼神圆瞪，嘴巴微张。
张云山之后又说了些什么，李二蛋是一句都没有听到。他只是看见张云山的嘴巴一张一合，神情哀伤。
白景瑞眼看到了这里，把他拍摄的视频转发给了沈清。
白景瑞是无意瞅见李二蛋的。
事实上，白景瑞并没有记清楚李二蛋的长相，但是他却在模糊的人影中，一眼就认准了李二蛋。
白景瑞猜想李二蛋是来见张云山的，而事实正好又验证了这一点，所以他非常地激动，兴奋。
他已经把李二蛋跟女售货员乐滋滋拍得照片发给了沈清，已经把李二蛋偷偷跟张云山联系，吃饭，逛街的亲密视频，照片也发给了沈清。
他不相信沈清没有怀疑李二蛋。他不相信沈清不痛苦。他更不相信，沈清没有怀疑他爱错了人。
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是积累的问题。
白景瑞相信，只要沈清积累了足够多对李二蛋的失望，厌烦，那么有朝一日，他终会憎恶李二蛋，抛弃李二蛋。
说来也巧，沈清和李二蛋命中或许真有这一劫。
沈清平时不太喜欢在咖啡厅喝咖啡，而且，就算他要喝咖啡，他也不会来这么小众的咖啡厅，即便这家咖啡厅，在市区已经能排上名次了。
沈清坐在一楼，心事重重地用右手支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的人来人往。他的手机偶尔“嗡嗡”几声，但他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林风帮他点了咖啡，坐在他对面，同样忧心忡忡的。
林风注意到沈清的手机不间隙地响了一会儿，沈清没有理会它，于是提醒沈清：“老板，您有消息。”
沈清才微微叹了口气，打开了他放在右手边桌面的手机。
林风注意到，沈清在打开手机的瞬间，脸色就明显一沉，然后眉头紧蹙，咬紧了牙关。
林风不认为这会是跟工作有关，于是低声问：“老板？怎么了？”
沈清极力压抑着他痛苦的心情，倒吸了一口凉气，霍得站了起来。
林风不明所以，但也立马跟着站了起来。
沈清：“你在这里等我！”然后头也不回地，火速朝着楼上的方向走去了。
林风心里担心沈清，所以在沈清走后没多久，悄悄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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