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下课。”
清脆的铃声响起,学生们三三两两的走出教室。
季麒景被一上午的理论课折磨得萎靡不振,此时只能挂在封瑾瑜的身上让他边拖边走。
“好饿啊——”他哀嚎一声,“食堂还没到吗?”
封瑾瑜淡淡瞥他一眼,“到了。”
季麒景瞬间来了精神,迫不及待地拉着封瑾瑜冲进了食堂。
正值饭点,饿了一上午的学生们将食堂挤得满满当当,季麒景穿过人群在几个窗口间徘徊了一番,“你想吃什么?”
“都行,看你。”封瑾瑜没什么所谓,但排队的确是件折磨人的事情,他最后指了指其中一个窗口:“要不就那个吧,那人少。”
“行。”
要么说是从小相处到大的人呢,封瑾瑜对季麒景的了解可谓是相当透彻,比起吃什么,排多久绝对是季麒景更关心的问题。
这边人相对较少,队伍前进的速度也不慢,眼看着前面就剩三四个人了,季麒景便探着脑袋去看窗口里面都有什么菜。
谁知他刚一动,排在他前面的同学却突然转了身,踮着脚向他们身后望去。那是个Alpha,身材又高又壮,他这么一踮脚,直接将季麒景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队伍本就排得紧,这一番动作下来季麒景险些和他撞上,封瑾瑜目光一沉,将季麒景往后拉了一步。
那Alpha不断向后张望,看起来是在找什么人,最后像是终于找到了,他挥了挥手,大声招呼了起来:“小安!快来这边!马上要排到我们了!”
季麒景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这是个帮人排队的。
虽然心里有点反感这样的行为,但这种情况在各个地方都屡见不鲜。季麒景这会儿还饿着肚子,也懒得和他们计较,不过是插进来一个人而已,他还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等不起。
本想就这样算了,但当季麒景看到不远处向这边走来的人时,眉头不由得一皱。
四个结伴而来的Omega,看起来是一个寝室的。
“小安,过来这里!”前面的Alpha热情地对其中一个Omega道。
刚刚封瑾瑜将季麒景向后拉了一步,那名Alpha与他们之间便空出了大概一个身位的距离。被称作“小安”的男孩身材娇小,刚好能站进他们中间,只是这样一来,这一列的学生就免不了要人挤人了。
季麒景的后背已经贴在了封瑾瑜的胸膛,但即便这样,他还是不小心挨到了小安的肩膀。前面的Alpha见状立刻伸手护了下小安,同时对季麒景客气地笑笑,“同学,能麻烦你们往后退一点吗?现在这个位置有点太挤了。”
季麒景只觉心头一阵无名火起。
你也知道现在这个位置太挤了啊!
没等季麒景发作,旁边小安的三名室友又半是玩笑半埋怨地开了口:“就是啊,这么挤,我们都站不进来了。”
“后面的同学都麻烦退一点好不好?我们和他一起的。”
“诶你们让开点!差点踩我脚了!”
后面的学生见说话的是几个Omega,虽心里不忿但还是不情不愿地退了几步,但封瑾瑜没动,连带着他身前的季麒景也动不了。
而见他不动,一个Omega顿时不满地指责起来:“你怎么回事,没听到我们说话吗?”
插队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眼前的Omega愣是说得理直气壮,季麒景被这态度气得张嘴就要骂,但他肩膀突然一紧,随后一道冷静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同学,大家都在排队。”
封瑾瑜没有回应那名Omega的话,只是淡淡地看向站在季麒景前面的小安。
小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似乎是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顿时有些迟疑地愣在了原地。
帮排队的Alpha见状立刻站出来替他说话:“同学,他也排了队的,我帮他排的。”
“那你应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而不是让他插进队伍里。”
封瑾瑜眼神淡漠,语调间也没有什么责怪的意味,但正是他这公事公办的态度,激起了一旁小安室友的不满。
“有没有搞错,都说了我们是一起的了,他不是帮我们排了队吗?你摆这个样子给谁看啊。”
“就是啊,这么斤斤计较的,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封瑾瑜的话让那名Alpha稍微有点尴尬,但几名Omega在身边,旁边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他面子上也有点抹不开。
几名Omega室友还在旁边叽叽喳喳,那Alpha为难地看看周围,最后抬起头跟封瑾瑜打起了商量:“同学,要不这样吧,我把位置让出来,让他们排在这,你看行吗?”
封瑾瑜不为所动,只是目光更沉了几分。
像是看出了他的态度,那Alpha的语气又软了些,“同学,他们毕竟都是Omega,你看……要不就让让他们吧?”
“对啊,你不是Beta吗,多站这么一会儿没关系的。”
“……真是够了。”
季麒景的脸色彻底黑了。
虽然Omega应该受到优待是社会大众普遍认可的理念,但这并不代表在所有事情上都得无条件让着他们。
如果好好交流也就罢了,可偏偏那些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让人看了就心生厌烦。
更何况季麒景从不是什么脾气好的家伙。
“照你的意思,你们是Omega,所以我们就什么事情都该让着你们是吗?”季麒景走出队伍,两步迈到了那些Omega的面前。
最前面的Omega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瞟向周围寻求帮助,可惜,他身边就只有自己的几名室友,其他人都离的远远的,看起来完全没有要为他说话的意思。
实在是他刚才的言辞败光了其他人的好感度。
没人帮他,但他也不愿服软,只能哽着脖子顶回去:“怎么了?不应该吗?”
“应该个屁!”
季麒景直接爆了粗口。
“我们让你是情分,不让是本分,大家都饿着肚子在这排队,凭什么你们搞特殊?”
那Omega被吼得一激灵,但仍是觉得自己没错:“可我们是Omega啊……”
“所有人都可以认为Omega优先,唯独Omega自己不可以!”季麒景气势更盛,嘴上也更不饶人,“我记得前段时间还有人在提倡AO平权呢吧?怎么,谈社会待遇的时候推崇人人平等,到这种事情上,又要求别人都让着你们了?”
“你……!”
眼看那Omega被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眼眶中还逐渐泛起了泪花,旁边他的室友立刻上前揽着肩膀安慰,同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季麒景一眼:“你说话就说话,这么凶做什么!”
另一名室友应声符合,一边说一边还推了季麒景一把,季麒景一时不察被推了个趔趄,忙抓着封瑾瑜稳住了身形。
而见到这一幕,封瑾瑜的眸光更暗了几分。
对方已经动手,但碍于性别他们愣是没法还手,季麒景紧紧握着拳头,盯着对方死死地咬着牙根。
封瑾瑜拍拍他的后背,然后越过他将他拦在身后,他的神情一直都很冷静,但仔细看眼睛中却泛着冷光。
“在大众认知中,Omega一直以来的人设都是‘被保护者’,这是因为从心理以及身体条件的层面来看,Omega能发挥出的能力非常有限。大部分时间大家给予他们更多的照顾与忍让,是因为大家都认定他们是‘弱者’。”
“现在看来,这话一点没错。你们自己没有能力可以依赖,所以希望借助别人的关注以提高自己的存在感。说到底,是你们一直把自己放在了‘弱者’的位置上,而同情弱者、关照弱者,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一种理念。”
跟季麒景不同,封瑾瑜没有咄咄逼人的态度,也没有情绪激动的反驳,他只是平淡地陈述了社会现状,目光幽深得宛如一汪寒潭。
说完,他微微摇头,揽着季麒景又往旁边挪了两步。他们两个这一离开,原本拥挤的队伍立刻宽裕了许多,封瑾瑜向他俩原本的位置做了个“请”的手势,没再说多余的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不远处的Omega们。
而对面的人面色铁青,目光转了好几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季麒景这会也缓过气来了,他冷哼一声,下巴往那边空出的位置上一扬:“喏,位置让给你们了,去啊。”
几名Omega交换了一个眼神,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场面僵持了十几秒,直到外围一个Alpha挤进人群,将那三个Omega护在了身后。
而见他到来,其中一人马上凑了过去,抱着他的手臂开始抹眼泪。
一直宠着的男朋友竟然被人弄哭了,那人立马火了,“你们干什么呢?两个Beta欺负Omega像话吗?”
说着,他就想动手,这种为男朋友找场子的事他看起来做得相当熟练。
而就在这时,又有一道娇小的身影从人群中挤出,季麒景定睛一看,来人竟是唐元。
他直接站在了季麒景和新来的Alpha中间,看着对方扬起的拳头挺起了胸脯,“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你堂堂一个Alpha还要打我一个Omega不成?!”
对方的手顿住了。
“还有你们!”唐元目光又落回那三人身上,“都被骂成这样了,结果光知道找男朋友救场,自己一点也不知道反思!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人在,所以Omega才一直被认为是花瓶,是废物!你们真是太给Omega丢脸了!”唐元恨铁不成钢地道。
有了一个新的Omega加入,场上的形势瞬间就变了。
原本两边不平衡的关系,现在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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