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已经进入白热化了。
RankList上消息滚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初的瓶颈被突破之后，过题的队伍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
在不断跳跃着的普通过题信息之间，偶尔能看到一两条带闪烁边框的、有着绿色【AC】字样的提示框——每道题目的首通提示框。
目前为止，这样的提示框已经出现了九次。
而最近的一次就出现在五秒钟前。
【Code Monkey-5-31:48-［AC］】
【累计正确7题】
“ Yes！”唐元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这道题他从比赛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拿到了，中途他上过一次机，可惜那次提交的答案没能通过——计算量太大了，他中间出了一点小纰漏。
幸好第二次提交时通过了，否则他们队可就要罚时了。
“太好了，第五题的首杀抢到了！”季麒景吐出一口气。
那支名叫“Zero”的队伍追他们追得很紧，比赛进行到现在，他们拿到了三道题的首杀，Zero则拿到了四道，比他们还多一道。
不过比赛还没有结束。
“按照往年的惯例，简单题型10分一道，共3题，中等题型每题15分，共5题，两道难题则是一道20分一道25分，总共是150分。”
“不过每道题目的首通队伍能拿到题目分值20%的额外加分，150分的题目，总共能产生30分的加分。”
封瑾瑜一边收拾演草纸准备上机一边分析道。
喻文彬也抬起了头，“目前我们和Zero都通过了七道题，我们还差第三题、第八题和第九题，他们那边差的是……”
“第四题、第五题和第九题。”负责观察RankList并统计信息的季麒景立马回答。
刚解开一道难题的唐元闻言一顿，他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这几道题的难度，并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分值，脸色突然有些微妙了起来。
“按照我们的分析，2、6、7题是简单题目，每题10分，1、3、4、8、10题是中等难度的，每题15分，刚刚我首通的第5题是分值为20分的大题，一直没人通过的第9题是分值最高，难度也最高的25分的大题。”
“按照通过的题目来算——我们这边简单题目全通，中等难度题目通了三道，难题通了一道20分的，基础分加起来是95分。”
“4、5、7题的首杀加分一共是9分，加起来也就是104分。”
唐元的大脑犹如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语气没有丝毫卡顿地报出了结果。
紧接着，他又算了一遍Zero目前的得分——简单题目同样全通，中等题目通了四道，两道难题目前还没有解开，基础分是90。他们队拿到了1、2、6、10题的首杀，这几道题的首杀加分一共是10分，加起来就是100分。
——没有超过他们。
季麒景拍拍自己的胸脯，语气带着一种自我安慰的恍惚：“还好还好，我们的分数还是最高的。”
但唐元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
“只是暂时的。”他说。
“我们很有可能被他们超过。”
唐元一语成谶。
在接下来的赛程中，RankList上又闪过无数通过提示，季麒景在上面看到了自己队伍的，也看到了Zero队伍的。
第三题和第八题对他们来说不算特别难，季麒景作为辅助队员参与了一部分的解析，提高了题目的正确率，目前这两题他们都已经通过。
Zero在这期间也通过了两题——第四题和第五题。
这几道题的首杀都已经被拿走了，他们现在通过只能拿到基础分，但即便这样，场上形势仍然发生了逆转——
第三题和第八题是中等难度的，15分一道，加上他们之前拿到的分数一共是134分。
而Zero那边，第四题是中等难度，只有15分，但第五题的分值可是20分。
这样一算，他们现在的分数就是135，正好比季麒景他们高出一分。
听完唐元的计算结果，封瑾瑜神色更加沉凝，喻文彬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季麒景这个脾气爆的更是瞬间爆炸：“靠，咱们点儿这么背？”
从比赛过程上来看，他们确实点背。
在前半程抢首杀的过程中，他们除却一开始抢到的那两题，之后便再无首杀进账——每当他们解出题目，点击提交之后，他们总能看到RankList上排在他们前面的、与他们只有几秒或十几秒之差的首通信息。
有一些首通是被Zero抢走的，还有一些则落到了其他不知名队伍的手里——总之就是以各种方式与他们失之交臂。
直到后期唐元拿到了第五题这道难题的首通，队伍里的压力才稍微缓解了一点，但首通分数这块大石依旧压在了CM每位成员的心口上。
毕竟这直接导致了在双方都解出了同样题目的现在，他们因为首通加成而落后了Zero一分。
封瑾瑜深吸一口气，他看向桌面上摆着的最后一道题目，拿出队长的架子鼓励起了自己的队员：“别灰心，我们还有希望。”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他的话音落到了那张纸上。
那张印刷着本场比赛中分值最高、难度最大的大题的轻飘飘的白纸，在这一刻，在他们心里有了不一样的分量。
他们的心更沉了。
比赛已经进入了大后期，但这道题依旧没人通过，刚才他们所有人都看过这道题目了，也因此，他们都清楚这题有多么难解。
季麒景全场都在围着这道题目转，虽然中途帮队友们处理了一些简单问题，但大部分的精力还是放在了这道题上。他的手边有着厚厚一摞演草纸，都是他之前有过设想，但最终又被推翻的解题思路。
眼看着最关键的分数落在了自己负责的这道题上，季麒景深感自己责任重大。
他绞尽脑汁又找出了几个解题方向，但仔细推敲后，几个方案又纷纷被否定。
他引以为傲的想象力在这道题面前如同被封印了一般，无论作出如何假设，最终都会在题目给出的各项信息中被击得七零八落。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几乎是场上所有还在奋斗着的队伍共同的困扰。
季麒景抱着头趴在桌上，死死盯着面前的题目，突然伸手烦躁地将自己的头发全部揉乱。
他想不出更多可能性了。
突然，一只手从他身侧探了过来，动作轻柔地将他的双手从头上摘下。季麒景趴在桌上没动，只是掀了掀眼皮。
不出所料，是封瑾瑜。
他捉着季麒景的手，将对方抓握着的掌心摊开，发出清浅的一声笑。
随后季麒景的手被递回自己的面前，随之附赠的还有一句话：
“以后别随便抓自己头发，本来干这行就容易脱发，你这样容易给自己抓秃了。”
季麒景：“……”
他看着自己指尖沾染上的几根碎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封瑾瑜还在一旁补刀：“我可不喜欢小秃子。”
话音未落，季麒景瞬间炸毛。
他跳起来直指封瑾瑜的头顶：“行啊，那我不抓自己头发了，以后都盯着你的抓！”
看到季麒景恢复活力，封瑾瑜唇角一勾，纵容着对方将自己的头发抓乱。
然后按着对方的肩膀坐回了椅子上。
他一根一根地捋着季麒景凌乱的头发，“不用这么大压力，就算这题解不出来，我们晋级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季麒景有些迷茫地“啊”了一声，然后终于反应了过来。
Zero队伍一直在暗暗地和他们较劲，他下意识也将对方当做了自己的目标，但实际上，他们参加的是海选，只要排在前一百就可以晋级！
而以他们目前的分数，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掉出百强。
但季麒景还是不甘心，他扭了扭头，言语中在暗暗地与自己较劲：“可我想要第一。”
封瑾瑜一顿。
他神色凝重地盯着季麒景看了一会儿，看得季麒景都有些紧张了，然后才将目光转向自己正在帮对方捋头发的手指上。
他的拇指与食指之间捏着一根黑色的发丝，再开口时，神色无辜。
“给你顺头发呢，你别乱动啊。”
两秒后，封瑾瑜头上的头发也少了一根。
他没在意，只是抚了抚季麒景的头顶，将对方头上最后一处凌乱的地方抹平，然后才开口：“现在放松点了吗？”
季麒景捏着刚刚从封瑾瑜头上薅下来的头发一愣。
“你刚才钻牛角尖了，思路会卡在死胡同里出不来。”封瑾瑜淡淡解释。
季麒景沉默了。
的确，他刚刚心急了。
一直解不出来的难题难免让人心烦意乱，想到这里，季麒景随口问封瑾瑜：“这道题……现在还是没人做出来吗？”
本以为可以从对方口中听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但封瑾瑜却微微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
意料之外的答案，但季麒景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他抬头看向场馆中心的大屏，原本显示着RankList的地方此刻却是一片漆黑。
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比赛进入最后一小时，RankList关闭，他们无法再从那里得知其他队伍的解题进度。
成败与否，都要等到比赛结束后才能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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