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目前我的分化还没有全部完成，是继续分化成为Omega，还是当回一个Beta，全看我怎么选？”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季麒景靠在床头，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有些恍惚。
“对。”封瑾瑜坐在床边，神色认真地看他，“医生说我们最好在三天之内做出决定。想当Beta的话，需要尽快安排腺体摘除手术，否则时间拖长了可能会出现一些意外情况。”
摘除腺体……
季麒景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后颈，但他的脖颈现在被绷带严严实实地包着，一点皮肤都没露出来。
在他做出决定之前，他都得保持这个模样，防止有什么意外情况干扰他目前的状态。
“那如果……”
这句话刚一开口，病房门便被推开了，还是昨天那位医生，以及跟在他身后的一众学生。
虽然已经从封瑾瑜口中得知自己情况特殊，但季麒景毕竟没有经历昨天那种场面，乍一看到这么多人，他一时间睁大眼怔愣在原地。
见他已经醒了，医生欣喜地走上前，开口跟他打招呼：“醒了？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脖子不太舒服。”季麒景实话实说。
“哦？”医生微微凝眸，追问道：“具体是什么样的感觉？能给我描述一下吗？”
“有点胀，又有点麻，不过不是很严重，就一点点。”
医生略一思索。
“是不是还有点喘不上来气？”
“对对对，医生你真是料事如神！”
“了解了。”医生点了点头。
他表现得太过淡然，仿佛这是什么常见情况，身后学生见状连忙记起笔记，生怕自己漏了任何一个字。
结果下一秒，就见医生回头扫了一圈在站的学生，“昨晚谁给他包扎的？”
其中一人站出来。
“扎太紧了，扣分。”
学生：“！”
季麒景：“……”
转过头来，医生又对季麒景道，“你觉得脖子勒得难受的话，可以把绷带扯松点的。”
“哦哦，原来可以松啊？”季麒景连忙活动了下，然后长出一口气，“我还以为这是你们故意的呢，为了促进血液循环什么的。”
医生：“……”
医生：“不是的。包扎只是为了隔绝外界和腺体，只要皮肤不漏出来，松开点没关系的。”
季麒景恍然大悟地应了。
封瑾瑜在一旁默默捂住了脸。
季麒景这表情看起来太像个傻子了。
常规问询环节完成，医生记录了下基础数据，然后就让其他人都退出了房间，自己一个人继续接下来的谈话。
总算进入了正题，他先是看了一眼封瑾瑜，然后问季麒景道：“首先我得向你确定一下，二位的关系是？”
这个问题昨晚他已经问过封瑾瑜了，但保险起见，还是得问问本人。
季麒景也看向封瑾瑜，对方眼神深邃，望过来时宛如一汪深潭，让人不自觉地越陷越深。
“咳。”
季麒景反应过来，眼神躲闪了两下，然后低下头摸摸鼻子，“这是我……男朋友。”
于是医生点点头，在“关系”那一栏填上“伴侣”，笔尖顿了一下，又追问一句：“是固定伴侣吗？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季麒景“啊？”了一声，被问得稍微有些不自在，于是嗫嚅了两句：“这跟我的病有关系吗？”
“如果你想当回Beta的话，这个问题并不重要，但你要是想继续分化，这一点还蛮重要的。”
屋内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
封瑾瑜一直没有说话，但这个问题出来后，他看向季麒景的目光更加幽深，隐隐之间还藏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季麒景被这样盯着，繁杂的思绪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感觉到心跳慢慢平缓，又越渐清晰。
“他是。”
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他是我选定的人，是我打算共度一生的对象。”
他笑容很浅，跟平时张扬的模样不同，此时的他收敛了锋芒，未经打理的发丝落了几缕在他额前，给他平添了几分乖顺。
封瑾瑜呼吸一滞，他的心跳一瞬间变得鼓噪，仿佛敲打在他的耳膜上，令外界的一切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沉闷。
“你呢？”
医生的声音遥遥传来，封瑾瑜意识到这话是对他说的，但他嗓子发紧，张了两次口都没发出声音。
他缩了缩手指，看起来甚至有些无措，只能低下头强行按捺，几次深呼吸后，才重新抬眸。
“是，有。”
他的声音干涩，眼神却坚定。
医生把他俩的反应看在眼里，此时也颇感欣慰，欣慰的同时，又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像是强行客串了一把电灯泡，还是功率拉满的那种。
他安静了几秒，给小情侣留出短暂的温存的时间，然后才开口打破这种氛围：“两位，先听我说？”
两人这才不好意思地转向他。
“是成为Beta还是Omega，咱们这边还有时间考虑，我这次来，主要是给你们简单介绍一下这两种选择的后续流程。”
“选择Beta，我这边会立刻安排腺体摘除手术，这门手术目前的成熟度很高，基本可以让你恢复之前的Beta生活，也不会留有什么后遗症。”
讲到这里，医生顿了顿，看着他们浅浅笑了下，“当然，我觉得你们应该更想听另一种情况。”
季麒景坐直了点，神态难得有些紧张。
“继续分化的话，我们的标准方案是人工刺激腺体，并辅以一定的诱导剂来催化分化进程。整个过程会保证24小时的监护照看，全程不会出现Alpha医师，这一点可以放心。”
听到这里，季麒景有些疑惑，“刚才不是说继续分化会跟他有关系吗？”
他指了指封瑾瑜。
“对，不过这就是另一种选择了。”医生耐心地向他解释着，“在拥有Alpha伴侣的情况下，我们更推荐第二套方案，就是由伴侣来刺激腺体，并且完成后续的诱导、催化，以及标记。”
标记？
季麒景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烫。
封瑾瑜的表情也不太自然，下意识看了眼季麒景，抿了抿唇后追问：“临时标记吗？”
“有条件的话最好还是永久标记，所以我刚才才会问你们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医生面色不改，依旧是不疾不徐的语气。
“刚分化的Omega状态很不稳定，并且容易在诱导催化的过程中被引出第一次发热期，如果是标准方案我们会酌情使用抑制剂，但毕竟堵不如疏，在有伴侣的情况下，我们更倾向于让伴侣帮你渡过这段时期。”
这话里的意思一目了然，季麒景耳根爆红，但还是强撑着保持镇定，“那、那我考虑一下。”
“行。这次主要就是想跟你说这些，没有其他问题我这边就先走了，无论选择了哪个方向哪个方案都记得及时联系我，有问题随时按铃。”
叮嘱完最后几句，医生便起身离开了，季麒景等听到关门声后才敢抬头，他的脸色还没消下去，脸颊红扑扑的，像是只煮熟了的河豚。
封瑾瑜的表情看上去还算冷静，他默不作声地找到水壶倒了杯水，杯子都举到嘴边了又突然放下，转了个方向递给季麒景，“咳。你渴不渴？”
他这一串动作看起来手忙脚乱的，要多不自然有多不自然。
季麒景捧着杯子看他，看着看着突然笑了，封瑾瑜也发现自己行为滑稽，于是又默默地坐下，表情有些无奈。
“你之前不知道这些吗？”季麒景有些好奇。
他明明都知道选Beta会做手术，那为什么不知道选Omega的具体方案呢？
“之前问过医生，但是他说Omega的方案得等你醒了一起讲，所以我刚才也是第一次听到。”
缓解了尴尬之后，两个人此时都冷静了下来，封瑾瑜深吸一口气，十指交叉放在腿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你想怎么选？”
“这……”
季麒景其实心里有点想法，但他不太好意思直接说，于是拐弯抹角地开始试探封瑾瑜的口风，“你的意见呢？”
封瑾瑜失笑。
“我没什么意见，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他靠过来，勾了下季麒景耳畔的碎发，“这毕竟关系到你以后的生活，当然是你的想法最重要。”
耳边痒痒的，不知是因为碎发的拨弄还是封瑾瑜的触碰，季麒景往后仰了点，不自觉地用手理了理头发，正好碰到对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
封瑾瑜顿了下，还是把手收回来，唇角的笑容却大了些。
“我和叔叔阿姨商量过了，这件事你自己决定，无论怎么选我们都支持你。”
季麒景还在回味刚才那一触即分的触碰，听到这话心里先是一暖，仔细咂摸一下，又陡然明白过来什么。
“我爸妈来过了？什么时候？”
“昨晚，你入院的第一时间就来了。”封瑾瑜道，“后来太晚了，我就让他们先回去了，我在这陪着你。”
昨晚……第一时间……
季麒景缓缓“嘶”了一声，有些牙疼似的挤了几个字出来：“他们，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吗……？”
封瑾瑜诡异地沉默了一阵。
季麒景还抱有一丝侥幸，试探性地问他：“你没跟他们说吧？至少没全说吧？”
封瑾瑜：“呃……”
话音未落，病房门再一次被猛地推开。
季妈妈雷厉风行地闯进来，见他醒了，顿时眉开眼笑地调侃：“呦，醒了？不是我说，儿子你真该锻炼锻炼了，怎么能被人瑾瑜一口就咬进医院了呢？”
季麒景：“……”
封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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