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馆。
宋姝九着一身白色女官服整理典籍,已经上任一周,书馆内出了三两个打杂的,就她一人。
该熟悉的都差不多实习完了,这里的经文与她之前学习的古文倒大差不差,上手起来也非难事。
看着朴素的蓝底黑字封面,宋姝九脑中一阵眩晕,一大早就来当值,出了那么多体力,想来也是累了。
看着四周满满当当的书架,这简直就是虚职好嘛?
颜宸让她把这里的书籍按类分好,也没有说具体时间,意思不就是干累就可以摸鱼歇着?
既如此,宋姝九很有经验的放下手上工作,舒缓全身,抬脚向外走去。
长公主府邸很是开阔,来了好些天,还没完全熟悉。
绕过一道假山,前方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侍女把守值岗,她的目光转悠一圈,落在左侧一条狭窄小径,曲径通幽,蜿蜒看不见底,那里倒是没什么人,好奇怪。
这一处颇为隐秘,颜宸府邸还有这种地方。
宋姝九眯着眼,脚底已经行动起来。
幽庭司。
高墙壁上狭窄的窗道中折射一丝光,投入这深不见底的阴暗房内,很快那点微弱的光就被四周火把的光亮分散的点滴不剩,泛不起丝毫涟漪。
潮湿压抑。
这里暗无天日,连空气都显浑浊郁闷。
牢房内,一架刑拘上五花大绑一人,她长发披散开,身上衣服被鞭子抽的七零八落,血水顺着她撕裂的口子处绵延滴落,腥味蔓延开,充斥着昏暗的房间。
十七一鞭子落下,不带丝毫感情:“说还是不说。”
那个女子面色苍白,闻言艰难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嗤道:“呸。”
“啪——”
长鞭如风,只听耳边是女子凄惨的哀嚎,饶是如此,也不见她发出半点求饶。
前方圈椅上,颜宸一身大红纱袍双腿叠加的斜倚在侧,眉眼间的淡漠比这阴沉的室内还要凉上三分。
她拿起放在一边的短匕首,拔开,利刃寒光在瞬间外泄,她把玩着刀尖,神情舒缓,唇边荡着轻微笑意。
离国的探子,还真是嘴硬。
“停。”
她起身,十七抬起的手臂因她这句不急不缓的话停在半空。
“公主,她就要坚持不住。”
何不趁着最后十分攻破,一举拿下。
颜宸走过去,“她是死士。”
死士是不会出卖自己的主子的。
刀尖抵在对方脸上,颜宸笑着道:“我知道,你死也不会说出其她同伴落脚点。”
把暗桩插|到她眼皮子底下,上次她受伤就这拜这些人所赐,离国用心险恶,欲除掉她来引得大昭混乱。
颜悦登基根基未稳,若她出事,昭国定内忧外患,这对离国来说,恐没再好的结局。
那女子仰脸,在看到她面的瞬间微怔了下,忽而笑了,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昭国长公主果真如传言般,姿容绝代,光艳逼人。”
“不过,你既然知道,就不该浪费时间审我。”
女子一脸傲然,既然为死士,遇到危险,自戕就是她的宿命,想要靠秘密换取短暂的安全,事后回去依旧会被清算。
这就是她的命。
“我知道,该如何跟你们这些人谈筹码。”
颜宸看着匕首利刃口,毫不在意的吹了下,继而啧了两声:“死士也有感情吗?”
她眼底闪过讥讽:“跟搭档产生羁绊,这可是做死士的大忌。”
果然,那女子顿了下,呼吸跟着一滞,被捆紧的双手不着痕迹的握成拳状。
“你只要说出本宫想要的,她的命,我可以考虑。”
女子眼中复杂,似在权衡。
颜宸也不着急,找到一个人的弱点,她就可以无限放大,这人不惜自己的命,可她却很难不惜在乎的人命。
况且——
“那日你被掳,不也是为了掩护她?”
女子不见当初的傲然,这些话字字扎心,半晌她抬头“我要见她,确保她安全。”
不然她什么也不会说。
颜宸拿着刀尖的手转而调了方向,声音如水,“这个,你应该认识。”
那是跟着她从不离身的武器。
女子喃喃低语,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眼中只有难得的泪在隐隐闪动。
颜宸道:“我看她受伤不浅,在不医治恐落一身残废。”
习武之人最怕落残,那比死还要难受。
女子牙关紧了松,松了紧。
最终,她对着颜宸暗暗低语几句。
颜宸后退,走到刑具旁,那里横着一把绝世宝剑,她缓缓抽出,剑芒灿烂,精妙而绚丽,一道弧线弯过。
房门被推开。
电光火石间,剑尖如星,灵动至极。伴着凛然杀气,那一剑似千锋倾落,剑光璀璨间,血水喷涌。
宋姝九眼前一片红,脚底却像灌了铅水再也无法上前,她捂着嘴,满是震惊的看着眼前疾风骤雨般的一切。
颜宸长剑落下,血水滴在大理石地面,抬头,狭长眸底冷漠的扫向她,居高临下的睥睨之姿,无情森冷的肃然杀意尚未来得及掩盖。
她周身流露出的平淡气质,是发自骨子里的淡定从容,与生俱来的威仪,她漫不经心的敛眸,看也不看那低下去的头颅,一字一句道:“忘了告诉你,她已经不在了。”
那女子比她还硬,抓到的瞬间就吻颈而亡,让她来不及拿来做威胁。
可她还是堵了一把,赌她二人间的情意。
索性,她胜了一子。
只是眼下,似乎有比解决这俘虏更麻烦的,前方几丈之地,那双睁大的杏眸,眼底的惊颤,呵呵,她恐怕没见过这场面。
颜宸有些头疼,拖着长剑向宋姝九走去。
宋姝九鼻腔内都是血水的浓|腥|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脑中发昏,看着颜宸一步一步靠近,那大红拖地长裙形成重影在眼前交叠,身姿曼妙,气质沉稳,在走到她身边半丈之地,宋姝九脚底发软,一头向前栽去。
颜宸眼疾手快,单手拖住她腰身,将她拢在胸前,抱着半截柔软,心口抵着心口,颜宸冷静的眸子闪过焰火,将长剑扔在地上,抱着怀中人离开。
走到门口拐弯处扔下一句:“料理好。”
十七弯腰点头:“是。”
还是第一次,私闯幽庭司不罚还能得到公主r如此待遇,宋侍读真是不一样。
十七暗地里咂舌,转身看着那具血水流干的荒芜身躯,离国的人,是她们永远的敌人。
十七上去将绳子解开,拖着对方身子用麻袋包起。
—— ——
寝殿内。
宋姝九睁开眼,只感觉身子被人放在绵软榻间,鼻腔内的血腥不知道何时已变成幽深的罂粟花香。
颜宸头顶的金簪步摇攒动,她口干舌燥,第一次看到现场版的处决人,心脏难免受不住。
颜宸抬手,她唇间一凉,宋姝九皱眉,有气无力道:“这什么?”
“我让人取了冰。”
冰井务昨天刚进贡来一缸,宋姝九额间冒汗,唇角干涸近似裂开,这一吓还真把她吓得不轻。
颜宸用锦帕沾了点水,将冰块包裹其间,待到融化些许,在她唇边轻轻擦拭,宋姝九被一股沁凉|逼|的内心邪火更甚,这些天被按下去的感觉又飘忽上头,冰块刺激着,她心中潜藏的烈火烧的不减反增。
看着颜宸细密手腕,宋姝九猛然一把攥住,薄纱丝滑,她才发现眼前人看着高大,却那么瘦。
几乎是一只手就可将她皓腕揽入掌内。
颜宸被她冷不丁拽住,眼底一惊,却发现宋姝九小脸烧的通红。
吓病了?
颜宸第一反应,她伸手在她额间抚了抚,冰凉一片,心中不禁松口气。
可这脸却像煮熟的虾,像是意识到什么,颜宸撩开她左耳,看那耳后一寸之地的心形胎记,果不其然,一股紫藤花香顺着腺体骤然乍泄。
绵延不绝比香炉中的线香还要缭绕缠绵,颜宸食指与拇指指腹交杂摩挲那片殷|红,宋姝九嘤咛一声,歪着脖子,躲避一般。
颜宸见状不由轻笑,“现在知道难受了?”
距离她第一次潮水期并未过去几天,颜宸眯着眸,看来这小丫头的危险期并未彻底过去。
第一次来,又是如此美妙的顶级坤娘,自身不会把控,不懂得如何遮掩,断断续续间让这易感期无故增加,可惜眼下这傻子还半点未知。
闻着紫藤花的清香,透着丝丝缕缕的甜香,颜宸喉间也被带着干渴,这具身体有着莫名的诱惑,契合度高也有契合度高的代价,这简直是她的克星。
唇被冰块润的娇|嫩柔软,她将锦帕放下,手心一片冰凉,偏生宋姝九迷糊间就喜欢这凉丝丝的感觉,追着她的手靠过去。
“别走——”
颜宸定住,少女的呓语轻掠耳际,像细雨飘落,在她耳畔不紧不慢的流淌,也令她酥|麻心动。
她重新将手送过去,宋姝九蹭了半晌终于心满意足的贴上去。
手臂被人侧过身抱住,宋姝九好似抱了个宝贝,她启唇忽然将贴合的手|含住,几乎同时间,颜宸趑趄一步,温热汇聚指尖,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宋姝九闭着眼在紫藤花的汹涌着忽然笑了。
颜宸稳住心神,还好眼前人意识不轻,她低头看去,少女眉眼细腻,透着娇态,抓着她好像抓住了全部。
她弯腰,在左耳信素释放的地方轻轻吻上。
有了她的安抚,少女明显不在焦躁,甚是满足的圈在她臂弯中,颜宸掐着她腰见她送到一个安全地带,用高枕垫好。
宋姝九徜徉在一片花海中,一**花香浪潮将她此起彼伏的湮没,罂粟花的味道漫天漫地,周围一切都变成颜宸的独有气息,身体中的炽烈感逐步消融,颜宸冰凉的毫无温度的手给她带去数不尽的惬意舒适。
当醒来时,天已经黑透。
宋姝九摸摸头,开口:“小桃?”
小桃进屋,低头看地。
宋姝九决定哪里不对。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小桃看她一眼,又低下。
“不是我被欺负了,是小姐你。”
“什么?”
小桃见她似乎什么都不记得,干脆一跺脚,“我看到长公主刚才从您房间出去。”
颜宸。
宋姝九这才想起,不久前她似乎确实看到颜宸。
啊,看到她鲨人。
“小姐,您声音叫的未免也太大了。”
小桃红着脸。
宋姝九如五雷轰顶,脑中忽然清明五无比,她她她……死定了。
“又哭又叫,跟杀猪似的,您可是京中贵女,怎么一点矜持端庄都没了。”
小桃叹息。
宋姝九后背冒汗,杀猪?
感情这丫头片子还不知道她跟颜宸都发生了什么。
也好。
“嗨,就是陪长公主下了会棋,输了几盘。”
小桃点头了然,原来如此,难怪又哭又闹。
“原来小姐您是输不起。”
宋姝九差点背过去,握拳恨恨,“这只是一时的,下次我一定攻过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