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孕

宫园中那些画面历历在目,在江夫人的逼问下,江缨咬紧牙关,迫使自己不出于害怕而说出来。

现在江夫人正在气头上,要是知道了真相,必然会吃苦头。

“母亲,我……”江缨咬了咬唇,嗓子眼快崩紧了,“我离开宫宴后,在城中随意逛了逛,便回江府了。”

江缨不能说自己直接回到了江府,昨夜回来,府中家丁都是看到的,时辰对不上,会被识破。

江夫人显然听不进去这些,她命侍女将戒尺拿出来,那把戒尺江缨已经很久都没见过了。

上次被这把戒尺打还是在八岁那年,她没有完成江夫人布置的刺绣,还跑去和红豆偷偷摘树上的果子,还不小心掉下来摔伤了。

从那以后,江缨就再也没让江夫人如此生气过。

“母亲,宫宴之错在我。”江缨规规矩矩地摊开双手,低下眉道,“我愿意领罚。”

红豆见不得江缨挨打,试图消解江夫人的怒火:“夫人,你就原谅小姐这一回吧,小姐是江家嫡女,不一定要入宫为妃,朝中大臣这么多,随便一个官员家的公子也可以啊!”

江夫人:“你一个奴婢又懂什么?江家这样的门第,她能配得上的男子,断然不会多好的出身。”

听到这话,江缨的心沉到了谷底,一股说不清楚的酸涩感涌上心头。

红豆道:“江家门第低是不假,可是夫人,小姐好歹是每年桂试八雅的第二呢,奴婢觉得,不见得也不比寻常女子差。”

“第二而已。”江夫人的戒尺指着江缨,话中带着一丝痛心,“若是第一,我们岂会走到入宫为妃这一步?你父亲怎会冷淡我这个正妻?”

戒尺抽打皮肉的声音在院子里回响,江缨咬着牙,只觉得被戒尺抽打过的地方,泛起火辣辣的疼。

这和那名男子俯身贴过来时,水乳交融,酸楚中夹杂着舒畅之感,会逐渐令她头脑发昏的疼是不一样的。

被江夫人的戒尺打,反而越打越清醒。

江夫人正罚着,殊不知两名不速之客悠哉悠哉地来到了江夫人的小院,站在小道上看戏看了许久。

是江淮鼎娶的两房姨娘。

许姨娘摇着团扇道:“呦,夫人,你下得去手啊?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她身边的吴姨娘道:“亲生女儿怎么了?咱们江府的江缨啊,从小读书都读傻了,夫人若再不好好调教,以后老爷可就连正眼都不肯看她们母子了!”

江夫人握紧了手中的戒尺。

江怀鼎本就宠妾灭妻,江缨昨晚又在御前闯了祸,断不能再惹事,让江怀鼎的眼里彻底没有她这个正室。

戒尺抽打的更加频繁了,江缨咬牙一忍再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疼出了声,她看着手掌的紫红痕印,眼角无意识红了。

打了一会儿,余气渐消的江夫人把戒尺丢在了地上:“罚你在院子里禁足两个月,期间无论是你还是红豆,都不准出门。”

戏看够了,两位姨娘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然后离开了。

江夫人让侍女将江缨的院门上了锁,只有每日灶房送膳才能把门打开。

江缨抚摸着江夫人新买回的那把焦尾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倒霉的总是她呢?

明明勤学苦练,年年桂试八雅只拿了第二名。

明明日夜弹奏的阳春白雪可以技惊四座,偏巧琴弦断裂,成了笑柄。

明明今日准备让红豆去德善堂买避子汤,怎么转眼就被困在了家中,不能出门?

有时,江缨真的很想静静,坐在夜里吹吹凉风。

红豆试着推了推院门,果然被锁住了,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就算翻墙出去,也只能出的了院子,出不了江府,更何况没有爬梯。

“小姐,出不去就罢了,避子汤怎么办?”

江缨正在院子里弹琴,依旧是那首准备在宫宴里弹奏的阳春白雪,闻言道:“不买了。”

“不买了?”

“我运气一向差,什么都做不好,也什么都做不成,不至于一次就有了身孕。”

若真一次就有了身孕,那才叫见鬼了。

胭脂铺前,一辆马车在拐角处停了很久,从清晨一直到天黑。

马车上,男子眉眼清冽,视线穿过车窗,贺重锦望着胭脂铺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他观察的很认真,每个进出胭脂铺的女子都要仔细辨认。

贺重锦道:“确定是这里?没弄错吗?”

身侧的侍卫文钊恭敬答道:“回主人,错不了,属下打听过了,这间胭脂铺子在皇京之中甚为红火,它家的胭脂乃是上乘,价格也水涨船高,朝中大臣的家眷们都在用。”

“是吗?”贺重锦的目光没有移开,缓声道,“但没有我要找的人。”

“敢问大人一句,和大人……咳咳,那个的女子,大致长什么样子?”

贺重锦沉默良久。

那夜,他本是来参加汝南王的接风宴的,却在听阳春白雪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头脑一阵晕眩。

宫宴不允许侍卫跟随,贺重锦知道自己在朝中树敌颇多,所以每次参加宫宴的时候,会备上一颗解毒丹。

但这次,却有人给他下了合欢散,合欢散不是毒,这是一种药力极强的春.药,但凡沾上一点都会浑身燥热,控制不住与和人交合。

贺重锦记不清太多的特征了,都是模糊的,他唯一记得,对方姑娘必定是年轻的,尚未出阁的。

“依稀有些印象。”贺重锦的语气不重不浅,目光渐凝,“只要再见上一面,我想必会认出来。”

“……是,大人。”

“另外,你不必在这里等了。”贺重锦道,“去查宫宴那晚我喝的茶水都经由过谁的手,务必把下毒之人给我找出来。”

文钊得令:“属下这就去办。”

转眼过了一个月。

合欢散的事终于有了眉目,文钊查到了一名婢女,而这婢女是汝南王府,昭阳公主身边的人,所以是谁要害贺重锦,一目了然。

马车里,文钊继续说:“大人,昭阳郡主在大人的茶水里下了合欢散后,又在大人离席的小路上,安排一名不知情的老宫女打扫宫道,幸好主人一丝理智尚在,拐路去了无人的宫园,否则……”

贺重锦神色微微一凛,肉眼可见的僵了僵,答道:“你是想说,否则那夜和我在一起的,就是老宫女了?”

文钊不敢再说什么,便道:“昭阳郡主是汝南王的女儿,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马车车身轻微颤动了一下,站了一天的黑鬃马打着响鼻,蹬了蹬蹄子,表达着不耐烦的情绪。

贺重锦眉宇渐舒,单手撑着头,仿佛并不放在心上,只是道:“等找到了人,昭阳郡主的账我自会清算,做错了事便要接受惩罚,就算汝南王的女儿又如何?”

夜半,最后一个买胭脂的客人离开后,胭脂铺的老板娘关好铺门,用钥匙上了锁,殊不知身后站着位气宇不凡的貌美郎君。

老板娘笑道:“原来是你啊,公子。”

贺重锦迈步走上前,见她如此熟络,倒不意外,礼貌性点了点头,随后说:“你认识我?”

“公子的马车日日在我铺子门口停着,我焉能不认识?我还知道,你是位贵人呢!”

“嗯。”贺重锦解下腰间玉坠,放到老板娘的手上,“我能否向你打听位姑娘?她是官员女眷。”

尽管胭脂铺子的生意已经大好,可老板娘一眼看出这块玉佩的成色质量,立马两眼放光,将玉佩收下。

“成成成,这朝中的官家女眷我最熟络了,她们都爱买我家的胭脂。”老板娘喜笑颜开道,“公子想打听哪家的姑娘?我啊,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贺重锦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如何描述那个人,他满脑子都是那夜肌肤相贴时的触感,和灼热的快感,过了一个月都印象深刻。

“她身材……较为纤瘦,至于模样长相,我不记得了。”

“……没了?”

贺重锦思考良久,答:“没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太少了。

“这……”老板娘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公子可就为难我了,整个皇京纤瘦的官家女眷比比皆是,要不公子明日来我这铺子里坐坐?等那位姑娘来买胭脂?”

贺重锦抬头,望着胭脂铺子的牌匾,他在这里等了一个月,每日都来等,足以确定那名女子并不会来这里买胭脂。

可参加宫宴的家眷,用的都是上乘的胭脂,必然会来这家购置。

有可能……她的家世不足以让她用这样的胭脂?

这一个月里,江缨一直被禁足在院子里,尽管是受罚,为了今年的桂试,江夫人也不忘给江缨添置课业。

刺绣八匹,绣完之后要送到绣坊让绣坊师父检查针脚和绣法。

书卷三十本,里面的诗词歌赋务必滚瓜烂熟全部看完,完成这些,其余的还要每日温习,断不能忘记。

“小姐,喝点水吧。”

晌午的日头,屋中闷热,江缨正在院中的树下乘凉读书,孜孜不倦。

一头柔顺的长发扎起简单的发髻,斑驳阳光穿过树叶,打在她手中的书卷上。

“红豆,红豆。”

听到呼唤,红豆放下手中的活儿,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小姐,怎么了。”

江缨指了指托盘,问道:“今日糕点可还有吗?这些我全吃光了。”

“少?”红豆看了看江缨,又看了看空荡荡的托盘,当场傻了,“小姐,这是夫人给小姐准备十天的点心,都……都吃完了?”

不知怎得,江缨发现自己食欲大增,从前爱吃清淡的,现在嗜酸又爱吃肉。

难道是被禁足禁的太久了?

正纳闷着,一股恶心之感涌了上来,江缨捂住嘴,只觉得胃中翻涌,跑到树下剧烈呕吐。

她吐出来的东西是今天吃的食物,喉咙被胃里酸涩的水碾过,火辣辣的,一张小脸吐得通红。

红豆吓了一跳,连话都结巴了:“小姐,该不会是……有孕了?”

江缨:“……?”

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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