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冒烟,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家传的。据说能止小儿夜啼。”
“家传?”那人冷笑,唇角微扬,却没有半分笑意,“千年前埋在万剑冢底的东西,你也敢说是家传?那是封印‘归墟之眼’的钥匙之一,沾手者死,触者疯,你不仅活了下来,还让它共鸣了?”
江寒一愣:“千年前?我爹都还没出生呢!”
“少废话。”那人袖子一甩,一道剑气掠过,江寒只觉得腰间一松,低头一看,玉佩的系绳断了,玉块正要掉落,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托住,缓缓升空,悬停在那人面前。
“等等!”江寒急了,挣扎着往前爬了半步,“还给我,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
那人没理他,只是盯着玉佩看了片刻,忽然神色一变,银瞳微缩,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气息……不可能。”他低声自语,“明明已经断绝了三千年的血脉印记,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凡胎身上?”
江寒趁机挣扎着坐起身,靠着一块碎岩喘气:“前辈,这是我父母留给我最后一件东西了,他们说……这是信物,等我长大了,会有人来找我。而且你看它破破烂烂的,应该不会是你所说那个什么钥匙,所以……”
“闭嘴。”那人目光一扫,江寒顿时觉得胸口一沉,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山压住,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只见那玉佩在空中滴溜溜转了几圈,忽然裂开一道细缝,一道青光冲天而起,直贯云霄。紧接着,天空骤然变色,乌云翻滚,电蛇狂舞,隐约有龙吟之声回荡于天地之间,仿佛有远古巨兽在云层中苏醒。
江寒傻了:“它还能放烟花?”
下一瞬,青光与银光交汇,在半空中交织成一个巨大的符文,形状竟与他识海中的那个命契图腾一模一样,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仿佛来自洪荒之初。
“远古双生契?”那人终于变了脸色,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波动,“荒谬!这等禁术早已失传,怎会……重现于世?”
话没说完,那符文猛然收缩,化作两道流光,一道钻进江寒眉心,另一道则没入那人的手腕。
江寒只觉得脑子嗡了一声,像是被人灌了一壶热姜汤,从头暖到脚,四肢百骸都被一股温和的力量洗涤了一遍。再看那人,原本悬浮的姿态微微晃了下,似乎也受到了影响,银发无风自动,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咳。”那人冷冷开口,语气恢复平静,却多了几分凝重,“命契已成,七日内若不断开,便会永久绑定。”
江寒眨眨眼:“绑定?像门派弟子腰牌那种,丢了也能自动跑回来?”
“比那麻烦。”那人瞥他一眼,眼神冷漠,“你的灵力会无意识流向我,反之亦然。痛痒共感,生死相依。简单说,你死了,我也活不了;我若陨落,你也得陪葬。”
江寒沉默了。“那为什么我只感觉到我的付出,也没见你的灵力流向我,好让我补补啊?”
那人眼神微闪,才懒懒说道:“因为你太弱了。若我不加压制,哪怕一丝灵力溢出,也足以将你撑爆。”
“……”半晌,江寒幽幽道:“所以……您现在成了我的保命符?”
“对,而你则是我命里的劫数。”那人冷冷地说。
“是您撞上来的。不关我的事。”江寒连忙说。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语气充满了嫌弃,“我斩魔时剑气引动玉佩共鸣,触发了沉睡的契约阵法。纯属意外。若非此契自主激活,你以为我会留你性命?”
“哦。”江寒点点头,又问,“那我能退货吗?不是有七日试用期吗?”
“不能。”
“换货呢?比如换更好看的?我看您挺喜欢穿白衣服的,他要是也穿一身素净的,说不定更配这契?或者您找个气质相符、灵魂能共振的,岂不美哉?”
“聒噪。”那人袖袍一卷,玉佩自动飞回江寒手中,系绳也恢复如初,仿佛从未断裂。
江寒低头看了看玉佩,发现它安静了不少,但表面多了道细纹,像是被什么东西烙上了印记,隐隐泛着青芒,如同活物在呼吸。
他抬头还想说什么,却见那人转身欲走,身影淡如烟雾,即将消散于虚空。
“等等!”他急忙喊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您总得留个名号吧?不然我以后见着了,都不知道该叫谁?总不能喊‘喂,那个拿剑的’吧?”
那人停下,背对着他,银发在风中轻轻摆动,声音淡淡,如雪落寒潭:“封无涯。”
江寒念了一遍,点头:“挺好听的,跟茶楼说书先生讲的‘风流雅士’一个调调,就是人设不太匹配。”
封无涯脚步微顿,冷声道:“再啰嗦一句,我就把你扔进魔气裂隙,让你尝尝被万虫噬心的滋味。只要在你快死前把你拖出来,契约就不会断,我也不会有事。”
江寒立刻闭嘴,还顺手捂住了嘴,生怕多吐出一个字就遭殃。
封无涯这才踏空而去,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雾中,连一丝气息都没留下,仿佛从未出现。
江寒瘫回地上,长出一口气,仰头望着那片依旧翻腾的灰雾,喃喃道:“大佬啊大佬,您过来斩个魔,救了我也就算了,怎么还顺带把我跟你绑一起了?这算哪门子因果?”
他摸着玉佩,低声嘀咕:“早知道就早点把你卖了换俩包子吃,起码能填饱肚子。”
他试图站起来,腿一软,又摔了回去,手掌撑地时传来刺痛,低头一看,掌心全是血,不知是蹭破的还是刚才灵力逆行所伤。
他苦笑:“真是祸不单行啊。”
正说着,玉佩忽然轻轻一跳,像是回应他的话。
他一怔。
紧接着,脑海中响起一个苍老又不耐烦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几分怒意:
“吵死了,谁准你在归元小界门口叽叽喳喳的?扰我清梦!进来再说!再啰嗦一句,把你炼成养魂灯的灯油!”
江寒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又摔一跤。
他盯着玉佩,咽了口唾沫:“老头儿,你是谁?”
“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那声音吼完,玉佩突然亮起一圈青光,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幽深不见底。
江寒看着那台阶,犹豫了一瞬,最终叹了口气:“行吧。”
反正他现在跟大佬生死相连,他就不相信他有事大佬不来救他。他这样想着,最主要的,他总有一个感觉,这玉佩不会害他。
他扶着岩壁,踉跄起身,一步一滑地朝那阶梯走去。
风在身后呼啸,雾气重新合拢,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唯有那玉佩,始终温润地贴在他胸口,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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