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时候,忽然下起了雨,关醒把唯一的一把伞给了张云情,张云情毫不犹疑的接过,热泪盈眶,感恩戴德,发誓以后眼中只有他,再无鹤禅渡之流。
关醒忍着恶心笑了笑,背起书包,披上校服,打算一鼓作气冲回家。
他家离学校挺近的,步行快点的话十五分钟就到了,其实也有公交车,但等的时间又长,挤的人又多,很浪费他课后的学习时间,所以他很少坐。
一路狂奔到小区,路过花园的时候,他隐约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打伞,站在花园里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
关醒脚步一顿,悄悄过去,站在他身后,探头好奇的跟着看。
湿润的泥土上是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井然有序有快速的移动着,抬着食物争分夺秒的往高处移动。
是一窝蚂蚁在搬家。
“裴希哥,它们搬了多久了?”关醒问旁边看的认真的裴希。
裴希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一抖,慢慢转过身来,看见是关醒拧了拧他的脸:“有十分钟了。”
哦,看来已经在雨里站了有十分钟了。
关醒一点儿也不奇怪裴希的举动,裴希是个天赋型的小提琴演奏家,年级不过二十出头,名气却不小,学校门口有一家唱片店,关醒偶尔进去,总能看见他新出的专辑,然后很支持的买一张,听完了,就和他的乐高一起放在玻璃柜里。
因此,严格来说,裴希这个邻居大哥哥是个文艺工作者,那么他做什么,关醒都不奇怪。
“高阿姨不在家吗?”关醒拉着裴希站在亭子里躲雨。
“她不在,找我的经纪人去了。”
关醒点点头,又望向不远处的蚂蚁窝,来不及了,原来的窝已经被雨水冲塌了,侥幸存活的蚂蚁没了回头路,只能勉力朝高处进发。
似乎是察觉到了关醒的心不在焉,裴希问他:“怎么了,醒醒,发生什么事了?”
有时候关醒不得不感慨,裴希的心思可能比他手里小提琴的琴弦还要细,敏锐得让人无处遁形。
关醒从兜里掏出早上梁舒给的巧克力棒,两人一人一根,他拆开包装,含在嘴里,说话也是含糊的:“裴希哥,你有讨厌的人吗?”
裴希的那根已经吃了一半,他望着檐下坠落的雨点,点头道:“有啊,还不少。”
“那你平常是怎么和他们相处呢?”
裴希歪头思考了一下,一米八的个子却顶了张娃娃脸,做这样的动作,一点都不违和:“我尽量不和他们相处。”
关醒转头看他:“把我的巧克力棒还我。”
裴希眨眨眼睛,又思考了三秒:“如果没办法逃避,就无视吧,这样会好过一些。”
这样也不行啊,关醒认真斟酌,他根本没办法无视鹤禅渡,他拿捏着人家的把柄,威胁他把第一名给自己,坦白说,虽然很讨厌他,但同时也很羞愧。
这感情太复杂了,关醒讲不出口。
好吧,问了也是白问。
“走吧,回家吧,你要是感冒了,高阿姨又担心了。”关醒推着裴希,出了亭子,又拽着他的手飞快的往楼道冲。
小区是个老小区,是附近大学教职工的家属院,最高16层,只有一个电梯,楼道的声控灯也不咋好使,但两人就算蒙眼,也能不绊子的平安走回家。
他们在这里住的太久了,关醒从出生就待在这里,裴希也是,他比关醒大两岁,关醒出生的时候,他比关醒的父亲关铭华还先一步见到他。
走到门口,两人分别了,关醒开门,又悄悄合门,这个时间盛新雪应该在看书,他走到客厅一看,灯果然暗着,只有光从书房的门缝透出来。
关醒打开客厅的灯,看见一碗水饺放在饭厅的桌子上,他把**的书包放在地板上,坐过去吃饭。
汤只剩下一点点的温度,饺子在里面呆的久了,一个个都泡烂了皮,关醒咬了一口,确定是冰箱里那板剩了一半的速冻鲜菇馅。
他吃了三个,喝了两口汤,身体里面最后一丝温度为了让胃温汤消耗殆尽,这下身体里面冷,外面也冷,他坐在凳子上,止不住的打寒颤。
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关醒放下筷子,垫着脚小跑着过去,对着猫眼一眼,屋外是隔壁的裴希。
他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白雾似的热气迷了一脸,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汽,看见裴希手里端着一个青花瓷样式的海碗。
“我熬了点姜汁可乐,你快点喝。”裴希把碗凑到关醒嘴边,好像下一秒就要掰开他的嘴。
关醒谢谢都没嘴说,几乎是被裴希按着脖子往里面灌。
喝完了,关醒喘了一口长长的气,被烫的。同时,对刚才快要呛死的经历心有余悸:“裴希哥,我只是不喜欢喝药,可乐,我很可以的。”
在裴希十岁的时候,有幸见过六岁的关醒被他奶奶强硬的怀里,掰开嘴,往里面灌药的场景,一碗中药,一半喂给了衣服,还有一半被关醒吐了出来,而那一天关醒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哭声让裴希现在想来都觉得杀猪也没这么惨烈。
裴希满意的看了眼碗底,一针见血:“你现在长大了,苦药倒是能喝了,反而是生姜,你最不爱。”
关醒第一讨厌的就是生姜,问着味道就恶心,就算长到现在,他也没能接受,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在乎的人更少。
“行了,回去吧,赶紧把衣服换了。”裴希端着碗转身。
关醒看着他背影,肩宽腰直,带着少年人精气神,但身形已经很高大了,如同记忆里一样,一直就站在自己前面,不管多大的风,吹过他身边,再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就只剩下吹皱浅浅一湾的力量。
他小声道谢,看见那身影就要回头,害怕他又拧自己的脸,关醒连忙关门躲回了家里。
一碗暖汤下肚,关醒又有了吃那碗饺子的力气,他坐在椅子上,一口接一口,他听见这些饺子噗通一声掉进姜汁可乐里的声音,然后咕嘟咕嘟冒泡泡,他一点儿也不冷了。
*
相比于裴希,关醒认为自己在学习上算是半天赋半努力者,以前他还能借着这老天给的福利在年级嚣张跋扈,如今却是不行了,他的天赋在鹤禅渡面前不值一提。
为了确保他以后还能货真价实的横着走,在下一次月考到来之前,关醒做足了准备,他的知识体系本身就已经很清晰了,要做的就是不断巩固的同时再进行拓展。
各科的错题本都快被翻烂了,凌晨两点,关醒刷完最后一道数学题,完善了笔记本,拓展了一个较难的知识点,才熄灯睡下。
这么一坚持就是半个月,没办法,为了对付鹤禅渡,他用上了以前很是看不上题海战术。
累也是真的累,杯子里面泡的都是咖啡,大课间的时候,张云情向关醒展示了她的心肺复苏法,她说这是自己专门为他学的,说着话的时候,她表情怪异的很,是一种又担心又跃跃欲试的感觉。
不过她还是没有机会操作,时间过得得快,月考如期而至,学生们去食堂吃饭,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急的像是要端着盘子边吃边跑一样。
考试如往常一般定在周六日,考试前的半个小时,学生们陆续进入考场。
按照成绩表排列,鹤禅渡坐在一班第一排一个座位上,关醒紧跟其后,开考时间还早,他一边恨恨的看着鹤禅渡的后脑勺,一边翻着笔记。
中途的时候鹤禅渡去了趟洗手间,起身的时候,关醒恰好抬头,两人视线相撞,关醒顿时觉得气不顺。
鹤禅渡实在欺人太甚!用鼻子看他不说,眼里那讥笑是什么意思?!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竖子何敢!
大力的翻着笔记,关醒是一点羞愧都没了,发誓早晚有一天要让鹤禅渡跪下叫自己爸爸。
重重的往后拉了拉桌子,他才不要粘上鹤禅渡的晦气,但甲之□□,乙之蜜糖,考试这个事情,不仅仅讲究实力,偶尔还讲一点点运气,实验中学的学生们有一半都是这么这么认为的。
看见鹤禅渡出去了,就有胆大的上第一排来,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鹤禅渡做过的椅子,然后闭着眼摆出一副信男愿茹素一生,只求换成为鹤神一天的样子。
表情虔诚又猥琐,郑重又卑鄙。
信男三叩九拜后才恋恋不舍的退下,关醒吞了吞口水,把胃里的不适压了压。刚好鹤禅渡回来,关醒眼珠子一转,待人坐下,戳了戳他的背。
等鹤禅渡转过身来,关醒连忙凑过头去,压低声音,朝他说话:“鹤同学,刚刚你的.....被摸啦.....”
忽然,预备铃打了,关醒被吓了一跳,中间的几个字也被盖住了,他慌忙抬头,想看看老师是不是进来了,手背却感到一冷。
是鹤禅渡按住了他的手,关醒顺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掠过了线条紧实的小臂,跳过了鼓动分明的喉结,停滞在了那张开合的唇上,唇峰鲜明,薄而柔软。
声音也很好听:“班长,你想摸我哪里?”
破罐子破摔,自娱自乐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想上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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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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