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过去
江遥拎着诸多东西,嘱咐谢君欢:"这次不会出意外了吧?"
两人沿着斜坡向上走,余晖洒在山顶,等两人抵达山上,天色渐晚。
谢君欢重重放下背包,瘫坐在草地上,"哎呀,歇会吧,遥遥。"
江遥喘着气,手叉腰,"上次我记得没这么多东西啊。"
谢君欢得意洋洋,"给你惊喜啊,遥遥,等着吧。”
江遥莫名其妙地心发慌。
"今天可是百年一遇的观星最佳日,超极震撼。"
江遥心里更没底,但也好再信她一次。
一个小时后,两人共同摆好了摊,谢君欢还留下两个包。
天很黑什么也没有。
谢君欢在烧烤架前忙前忙后,她拿着烤肉串坐在江遥旁边,肉有些糊。
江遥咬下,品尝了半天。
谢君欢追问:"怎么样怎么样,不好吃吗?"
江遥故意吊她胃口,"这个……嗯,总之呢,还是不错的。挺棒的,没想到你深藏不露。"
谢君欢紧绷的神色放松,再苦再累能得到肯定的评价她莫大的喜悦,"不过,卖相还不好。"
两人默契地对视而笑,江遥拿起纸巾,擦谢君欢脸上的汗水,后者痴笑,前者叹气:"辛苦你了,休息一下吧。"
谢君欢正盯着江遥的唇发愣,好想尝一尝……
她咽下口水,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她怎么可以对江遥有非分之想。
她义正辞严地婉拒:"不会不会,我不辛苦。"
看着她在忙碌,江遥心里被填满,谢君欢早已占据她的内心,她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失去,但她只想牢牢抓住当下。
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她从未失去过。
两人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谢君欢笑着打开手中的酒:"天有不测风云嘛,今天是我失策了,陪罪。"
她先喝下一口酒,江遥望着月亮,无奈道:"星星呢?流星在哪?"
她也喝下一口酒,"你今天不开车啦?"
谢君欢托着下巴,"小酌而已,无碍,我们今天睡帐篷露营。"
江遥也不惊异,"就知道你有事瞒我。"
她一副“不出我所科"的样子。
谢君欢柔声道:"遥遥,你愿意收留我吗?"
江遥心里软下来,声音也软了:"如果你不嫌弃,我勉为其难。"
她终于说出了她埋在心底的话。
谢君欢喜不自胜,开口声音却先哽咽:"我一定一定对你好,永远不会离开你,好吗?"
江遥无声落泪,她擦去泪水,笑着靠上谢君欢:"嗯。"
谢君欢满眼欢喜地转头,却望见前者眼角的光华,她也吸了吸鼻子,与江遥的手相握。
江遥感受着掌心的温度,两人紧紧地十指相扣。
天没有流星,可她,就是她的星。
两人默默地牵着手,谢君欢手搂着江遥的腰:"有人说,在流星下的恋人,会是一辈子。"
"其实有个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当年在这儿,我忘了一句话对你说,"
江遥静静也听着。
"我以后会带你去看漫天的星星,去有极光的地方看星空。因为,你的眼睛就像天上熠熠生辉的星星,会发光。"
谢君欢笑着,"愿你,永被照亮。"
江遥语无伦次,她抬眸,看着她魂牵梦萦的侧脸,毫不犹豫地亲上,没有一丝动摇。
亲完,江遥就后悔了。
谢君欢笑起来很好看。
"哪天,"她俯近江遥耳畔,吻上她的耳朵,弄得她发痒,"我把初吻送你。"
江遥全身一僵,大事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谢君几乎要压倒她,她无可抵抗。
今天真是羊入虎口了。
她想。
谢君欢不羞不臊,说:"不如?就今天。"
江遥吓得闭上眼。
江遥终究还是大学生,谢君欢想,"改天吧。"
江遥如获释放,推开她就站起来。
谢君欢也太看急了吧,才在一起不到一个小时,不过,她应该是饿太久了吧。
江遥下定决心一定要克制,千万不要被她带偏。
谢君欢若无其事地搭帐篷,时不时冲她笑一下。
黑夜中突然闪起极致绚烂的烟花,所有人都停下。
江遥也抬起头,凝观着闪烁的火花,璀璨的光在眼中交幻。
谢君欢恍惚中又回到那个同样的高考结束后的夏夜。
那天江遥欢呼雀跃。
不仅是因为自己完成了人生第二大考,而且是江嫽和寥杉离婚了,法院判她已经成年,无需监护人。
但两人每月必须打给她抚养费,直到二十二岁结束。
三人和平分手,还吃了顿难得和谐的散伙饭。
江遥认为此事皆大欢喜,迫不及待地分享给谢君欢。
谢君欢表示亲妈离婚这么高兴你是头一个。
谢君欢信守承诺还带她去了朋友的酒吧。
但事实是:谢君欢喝着白开水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江遥喝了一点就东倒西歪,扬言还没醉。
谢君欢扯着她,带她去了一片海滩,隔海望着岛。
谢君欢还记得:
女孩脸微微醺红,笑得眼弯成月牙,眼睫发颤,口齿不清地她说:"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对吗?"
谢君欢心底酸涩难言。
她冲着海喊,"会,我们会一直是好朋友。"
然后她就哭得稀里哗啦,抱着她发泄似地痛哭。
海平面上升起烟花,诸多种声响交杂成一场烟花盛宴。
但她什么也没记住,只记得女孩的耳朵被她捂住,女孩开心得手舞足蹈。
"是啊,月色很美,风也温柔。"
谢君欢跟着她在海滩边吹吹海风漫步。
她问女孩喜欢烟花吗,女孩蓦然莞尔一笑,"喜欢啊,很好看。"
于是,她记住了,女孩喜欢看烟花。
以后也要看。
谢君欢无奈地笑笑,满眼宠溺地问她:"好看吗?"
她觉得这么做都值得。
她与记忆中的女孩交错,但又不一样,女孩再度回头:"你更好看。"
谢君欢上前抱住女孩,久久不愿松手。
江遥也不躲,大大方方地反抱住她。
在她刚确定自己的心意时也内心挣扎了很久,很庆幸,她面对抉择时的勇气让她窃喜。
她害怕她的幻想是幻想空谈,但不是,她所爱之人也钟意于她。
她喜悦难以言说。
谢君欢摸摸她的头,"还给你了。"
山脚下。
秦洛收拾着满地狼藉:"喂,别看啦,来帮忙。"
几人无奈叹气,撅嘴:"欢姐追人为什么要我们牺牲啊?"
秦洛跺脚,"给你们找嫂子呢。"
众人:"……"
看完一场烟花,江遥仍意犹未尽。
四周有人呐喊起哄,原来是有人在这儿婚。
谢君欢嫌扰了这好时光,"遥遥,浪漫吗?"
江遥望去,两人正在热吻,她背过身脸却发烫:"你……"
谢君欢摸摸她的脸,柔声道:"以后你也要。
"江遥:"……"
谢君欢继续无赖道:"睡觉吧,可只有一个帐篷,将就将就吧。"
江遥瞪她,谢君欢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谢居欢看她蹙眉的表情不禁莞尔。
她用食指刮她鼻子:"骗你的,两个,我不会占便宜的。"
听她这口气,倒还蛮觉得蛮遗憾的。
江遥不想再说话。
谢君欢支好两个帐篷,擦擦汗:"帐篷挨近点吧,我好照顾你。"
“嗯。”
……两人在帐篷里躺下,脑海里却闪过一幕幕画面。
江遥可能也不清楚,她为什么和谢君欢初次见面就看不顺眼,水火不容。
因为谢君欢每一次见她,都能遇到她最狼狈不堪,最脆弱无助的一面。
要强只是她的伪装,她没什么朋友,因此认识了一帮坏学生。
她以为这就是友情,包容,然而她错了。
那是八月末,雨说来就来,就像她的脾气一样时好时坏。
空气沉闷,甚至带着汗水的黏稠,预示着一场倾盆暴雨之降临。
江遥斜挎着包,一个人走出教学楼,再穿过走廊。
她不羡慕别人三三两两,孤独与她如影随形。
几声雷响,雨点滴下,打在她的发梢。
她未停,而是插紧了耳机。
她不在乎雨,因为没人在意她。
于她而言,雨反倒是保护,是伙伴。
还没走出校门,雨骤然加大,道路两旁的树,叶子被雨打得发出声音,行人纷纷避雨,或躲雨或撑伞。
只有她一人,那么孤傲那么执拗地穿梭在雨中,她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脚步声。
胸口有满腔憋屈和愤懑、无力、痛苦失落,却发泄不出,她仿佛失魂落魄般地机械地迈开脚。
雨幕中倏然间进来一人,她以为是幻觉,不理睬那人,直到那人冲过来将伞撑给她。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幻觉也能如此真实。
她情绪已濒临失控,几乎是吼出来:"你干什么?!"
她不想再见来人,等她看清她的脸,她全身发颤。
谢君欢也是碰巧,路过附中门口,就看见一个人跌跌撞撞地横冲直撞,甚至差点被车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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