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堂课9点开始,现在8点五十,姬羽梦快要迟到了。
但他宁愿迟到也不想花钱叫车,只能一路狂奔。
姚月颜跟着他狂奔。
姬羽梦最终还是决定带姚月颜去学校,而不是警局。
没有什么深思熟虑、利弊权衡,仅仅是因为,他快要迟到了。
过校门的时候,门卫让出示学生证,姬羽梦出示的同时,赶在姚月颜开口之前说:“他跟我一个宿舍的。”
门卫点了下头,放行了。
进教学楼刷卡的时候,姬羽梦什么都没说,刷完卡,拉着姚月颜就跑。
就这样,姬羽梦成功赶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前进了教室,而姚月颜成功混进了姬羽梦的学校和课堂。
姬羽梦拉着姚月颜来到最后一排就坐,想要避免引起老师的注意。
却无法避免引起周围同学的好奇。
“羽梦,你男朋友?”
众所周知,只有情侣才会混到彼此的课堂上听课。
姬羽梦矢口否认:“想什么呢?人家是真来学习的。”
同学装作没听到:“你男朋友挺帅的。”
姬羽梦继续否认:“都说不是男朋友了。”
同学听而不闻:“跟你挺般配。”
姬羽梦放弃挣扎:“随你怎么说。”
姚月颜不置可否,自顾自地打量四周。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然而本该进教室授课的老师迟迟都没有出现,倒是五分钟后,进来了四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人。
两男两女,除了为首的那个男的比较年长之外,另外三个看着都很年轻。
四人身上的制服像军装,又有点不同。
为首的男人走到讲台后面,双手霸气地撑在讲台两侧,发出了充满威严,不容反抗的声音:“所有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许动。”
说完,见大家没有异议,便冲另外三人点了下头。
另外三人也冲他点了下头后,人手一个测温枪一样的东西,对着学生依次检测起来。
姬羽梦本能地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姚月颜,第一反应是这群人的目标是他。
然而姚月颜也在第一时间看向了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不知道是在担心什么,还是在酝酿什么。
测温枪先测到姚月颜,发出了很响的一声“滴”。
测到他的那位女性愣了一下后,还算温柔地开口:“污染值高达S级,如果你是人类,还请配合调查。”
姚月颜沉默着没说话。
紧接着,另一位男性测到姬羽梦,也发出了“滴”的一声:“D级,你们两个跟我们出来一下,谢谢配合。”
“好吧,不过你们是谁啊?”姬羽梦一边收拾自己的包一边问。
“我们是特警。”对方回答。
这个回答显然有所保留,但姬羽梦理解对方的顾虑,没有多问什么,背着包起身离开座位。
姚月颜见他这么配合,便也跟着起身,只是表情有点不爽。
同样被揪出来的还有一个女生,污染值达到了A级,也让这群“特警”吓了一跳。
三人被带去了综合体育馆,路过操场时,隔着绿化带,隐约能看到整个操场上覆盖着一层粘稠的暗红,散发着带有浓重腥味的恶臭。
“哕——”同行的女生干呕了一下,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操场上什么情况啊这是?”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为首的特警回应,“等你们通过了测试,会让你们知道的。”
“什么测试?”姬羽梦问。
“到了地方你们就知道了。”
到了体育馆,姬羽梦发现这里到处都是身穿黑色制服的特警,其中几个正在给被带到这里的学生抽血。
姚月颜远远看着,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但始终跟在姬羽梦身边没出声。
姬羽梦注意到他的情绪有点不对,小心问他:“你对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头绪吗?”
姚月颜转头对上他的视线,反问了一句:“如果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你,你会放任我不管吗?”
姬羽梦越来越怀疑这群自称特警的人是冲姚月颜来的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会啊。
他跟姚月颜又不熟,而且他并不需要谁的保护,只希望不被卷入任何麻烦。
但是心里这么想,嘴上不能这么说。
谁知道姚月颜发起疯来会做什么?谁知道他身上还有没有藏着别的匕首?
所以姬羽梦的回答是:“如果你真的愿意用生命来保护我,我当然也会尽我所能地保护你,不过我不会为了你与整个世界为敌。”
“嗯,这就够了。”姚月颜松了口气。
一旁同行的女生“嘶——”了一声:“还说你们不是情侣?”
女生叫夏文宿,姬羽梦跟她接触得比较少,对她不是很了解,不过哪里都能看到她——学生会、志愿者协会、服务中心,到处都有她的身影,感觉是个很有活力的人。
姬羽梦欲言又止,最终也没有出声反驳。
他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实在没心情在这种小事上纠结。
综合体育馆里有个舞台,舞台旁有个控制灯光的小房间。
三人排着队完成个人信息的登记和抽血后,又排着队依次进了那个小房间。
夏文宿最先进去,出来后啥事没有。
紧接着轮到姬羽梦。
进去后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奇怪的椅子,特警示意他坐上去,他迟疑了一下后,顺从地坐了上去。
然后特警说:“这是个测谎椅,现在我要问你一些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好吧。”
姬羽梦应着,提前在心里跟姚月颜说了声抱歉。
他可不想为了姚月颜跟一群特警对着干,所以,虽然他不会主动透露姚月颜的异常,但是特警问到的话,他也不会选择撒谎。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特警并没有问他任何跟姚月颜有关的问题。
在问了一堆诸如“你的性别”、“你的性取向”之类无关紧要的问题后,特警问他:“你昨晚去过操场吗?”
“没有,我是走读生,昨天最后一堂课四点半下课,我五点不到就到家了。”
测谎椅没有任何反应。
特警接着问:“最近一个月,或者更早之前,有遇到过什么异常吗?”
“什么异常?”姬羽梦不确定对方口中的“异常”指什么。
“类似操场上的情况。”
“哦,那没有。”操场上的“盛况”,姬羽梦还是第一次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特警说。
“害怕什么?操场上的情况?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要怕,也不知道该怕什么啊?”姬羽梦回应,“而且,我相信你们能解决。”
说对操场上的情况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姬羽梦惜命,如果知道真相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他宁愿一辈子都蒙在鼓里。
“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看杀人?”
“啊?”姬羽梦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问,“是我自己杀还是别人杀?”
“你自己会杀人吗?会在什么情况下杀人?看到有人杀人,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自己当然不会杀人啊,杀人是犯法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杀。看到别人杀人,如果对方没注意到我,那我当然第一时间逃得远远的,如果被注意到了,那……”
姬羽梦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再说:“那就要看情况了。”
“意思是,为了活命,对方让你杀人,你也会照做吗?”
“那倒不会,但我可能会试着讨好他?”姬羽梦认命道,“总之先稳住对方,然后再找机会逃跑吧。”
“好的,没问题了,你先到外面休息一下吧。”
姬羽梦松了口气,离开椅子后,试探着问了句:“请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上课?”
“先等在外面,不要乱跑。”
“好吧。”
姬羽梦应着,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不会,从此告别平静的生活了吧?
姬羽梦从房间里出来后,下一个接受测试的是姚月颜。
姬羽梦想要装作不认识姚月颜,跟他擦肩而过,却在经过他身边时,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然后姚月颜对特警说:“我想让他进去陪我,可以吗?”
“最好不要。”特警是这么回应的。
感觉有戏,姚月颜眼睛一亮,姬羽梦生无可恋。
“他不用开口,只要在一旁陪着我就好。”姚月颜说着,不由分说地把刚从房间里出来的姬羽梦拽回了房。
姬羽梦没有挣扎,见特警不拦,就陪着进去了,不过满腹牢骚:“干嘛非要我陪着?我进去的时候也没让你陪着啊?”
“因为我没有安全感。”姚月颜回应,“就当是心疼一下我,可以吗?亲爱的。”
亲、爱、的。
姬羽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姚月颜坐到了那把可以测谎的椅子上。
“开始吧。”姚月颜说着,全身紧绷的样子,就像在接受一场审讯。
特警照旧先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姓名?”
“姚月颜。”
“性别?”
“男。”
“性取向?”
“男。”
“你们是情侣啊?”
“不是。”姚月颜回答得很快,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刚才叫姬羽梦“亲爱的”的人不是他。
但他的下一句话是:“他是我的主人,我什么都听他的,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不允许我做什么,我就不做什么,不管你们有什么问题,问他就好,他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测谎椅安静如鸡。
房间里的特警,视线齐刷刷地落到了姬羽梦的身上。
姬羽梦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不忍直视。
姚月颜,谢谢你,让我知道了社死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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