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声立刻凑了上来。
“什么,什么东西?!”
可是,那仿佛是程清淮一闪而过的幻觉似的。
池塘水依旧平静,倒映着花木扶疏,仿佛连一丝涟漪都不曾有过。
“算了,我们进屋看看吧。”
顾寒声上前,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门铃声响亮清脆,在过分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有些突兀。
然而,等了半晌,无人应答,只有铃声的余音,仿佛被别墅本身厚重的阴气吞噬了。
顾寒声皱了皱眉,尝试推了推厚重的雕花木门——门竟是虚掩着的。
“门没锁。”他低声道,示意程清淮保持警惕,率先推门走了进去。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味道,极其复杂,混杂着浓烈的熏香,个中还有陈旧的木头和灰尘味。
仔细辨别后,中间还混杂着一丝,类似于某种冷藏肉类放久了的微腥,若有若无,极难辨别。
程清淮的体质,对这种气息格外敏感。
这味道搞得他胃里一阵翻腾,强压下不适,跟着顾寒声踏入玄关。
玄关的空间异常宽阔,地面是深得发黑的大理石,光可鉴人,却让程清淮觉得脚下的不是地板,而是冰冷的深潭。
最让他感到强烈不适的,是正对着大门的一面巨大落地镜。
镜子占据了几乎整面墙,边框是繁复扭曲的深色木质浮雕,雕刻着一些难以辨认的生物形态,
既不像兽也不像人,透着一股邪异。
镜子清晰地映出两人的身影,但程清淮总觉得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更苍白,眼神更空洞,甚至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别盯着那镜子看太久。”顾寒声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风水上,大门直对镜子是犯煞,尤其是这么大的镜子,容易招邪聚阴,把外来的煞气直接反射进来,困在屋里。”
程清淮连忙移开视线,但那种被镜中影像尾随的感觉,并未立刻消失。
二人穿过玄关,进入客厅,眼前的景象让程清淮的呼吸都滞了一下。
客厅的面积大得惊人,层高也极高,本该是气派敞亮,但这里的光线却异常昏暗。
所有的窗户都被厚重的深紫色丝绒窗帘严严实实地遮挡着,只有几盏吸顶灯提供着照明,光线惨白得如同手术室里的无影灯,在深色墙壁和家具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家具的选材和摆放更是诡异。
沙发、茶几、边柜……所有的大型家具都是深色的老木头,款式沉重古旧,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显然许久未曾使用。
它们被刻意地杂乱堆放在客厅的角落,形成一个个阴暗的堡垒,反而将客厅中央空出一大块区域。
在这片空地的中心,被惨白灯光笼罩的,赫然是一个由数十面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镜子组成的镜阵。
这些镜子,有的是完整的落地镜或梳妆镜,有的则是碎裂后重新拼接起来的,边缘参差,反射着扭曲的光斑。
但不管是哪种镜子,它们都被人为地竖立、斜靠,甚至用支架固定在空中,相互映照,形成无数个破碎重叠、无限延伸的镜像迷宫。
程清淮仅仅看了几秒,就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
无数个自己和顾寒声的身影在镜中被撕裂复制,然后变形,空间感彻底混乱,仿佛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永远走不出的噩梦之中。
那些镜像中的“他们”,动作似乎总比现实慢上半拍,脸上挂着难以捉摸的怪异表情。
“这、这是在做什么?”
程清淮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感觉自己的眼睛在剧烈地灼痛,视野边缘开始出现模糊的黑影晃动。
“邪术布置。”顾寒声显然也感到了强烈的不适,眉头紧锁:“镜子在玄学上有通灵、摄魂、制造幻境的作用,这么大的镜阵,配合这栋房子的阴煞格局……哼,看来这位黎大师搞的‘换生’,远不止直播里展示的那么简单。”
他略一沉吟后,笃定地说:“她在利用这个空间累积,然后操控某种能量,或者……困住什么东西。”
除了令人头皮发麻的镜阵,墙上挂着的装饰品们也透着邪门。
很显眼的是几幅巨大的油画,画的并非风景或人物肖像,而是一些抽象扭曲的色彩漩涡,凝视久了,仿佛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角落里摆放着几个等人高的木雕人偶,穿着破旧的古代服饰,脸上没有任何五官,只有空洞的一片。
其中一个被刻意蒙上了眼睛的黑布,黑布下方似乎渗着暗红的污渍。
空气似乎越来越粘/稠冰冷,那种令人不适的味道也越来越浓。
程清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努力集中精神,想找出这强烈不适感的源头。
“这熏香味道不对。”
顾寒声低声说着,走到靠近镜阵的一个香案旁。
香案上摆放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青铜香炉,里面插着几支快要燃尽的暗红色线香,袅袅青烟正是那股浓烈香味的来源。
香案旁边,还放着一个倒置的巨大沙漏,里面的黑色细沙正违反常理地缓慢向上流动。
“逆流沙漏……”程清淮望过去,瞳孔微缩:“这在风水术里,是强行扭转时间或空间的象征,是极凶险的禁忌手法!”
他看到那向上流动的黑沙,仿佛看到了生命正在被倒抽,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就在这时,“啪!”,一声轻微的脆响。
客厅中央惨白的吸顶灯,其中一盏毫无征兆地爆裂了。
玻璃碎片四溅,灯光骤然暗了一角,整个客厅的阴影瞬间变得更加浓重深邃,仿佛那些角落里的黑暗活了过来,贪婪地吞噬着有限的光明。
破碎的灯光碎片掉落在下方的镜阵上,发出叮咚的轻响,在无数面镜子中反射出更加混乱破碎的光点,如同无数只诡异的眼睛,猛然睁开又闭上。
在灯光闪烁的刹那,程清淮敏锐地捕捉到,巨大镜阵的中心地面,似乎有一个极其复杂的圆形符号一闪而过——它用暗红色的颜料画成,绝不是已知的任何宗/教符号。
线条扭曲缠绕,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不详气息。
“顾寒声!”程清淮失声叫道,指向那片区域:“地上!有东西!”
顾寒声的反应极快,几乎在程清淮出声的同时,他的手机已经打开了手电强光,精准地打在了那片空地上。
光线刺破昏暗,清晰地照亮了地板——那里空空如也,只有映着上方扭曲镜影的深色大理石。
刚才那个诡异无比的符号,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我刚才明明看到……”
程清淮的声音有些发紧,额角渗出了冷汗。
是幻觉?还是那东西被强光惊扰,瞬间隐匿了?
一时间,他也无法确定了,但心头那股沉重压抑,极度不安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得越来越紧。
这栋房子本身,似乎就是一个充满恶意的活物。
“别慌。”
顾寒声的声音异常沉稳,他的手电光仔细扫过那片区域,然后蹲下身,用手指蹭了蹭地面。
他捻了捻指尖,凑到鼻端嗅了一下:“有残留的痕迹,非常淡,但肯定是血腥味。”
鼻翼翕动的模样,像极了某种小兽。
注视着他的程清淮不合时宜地想道。
顾寒声站起身,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整个镜阵和空旷的客厅:“还有微弱的能量残迹。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等下我叫人来,封锁外围,我们进去仔细搜查,特别是地下室。”
他刻意强调了“地下室”三个字,显然也想到了程清淮之前风水分析中提到的“地下阴层”。
屋内的诡异陈设如同无声的警告,而消失的符号和残留的血腥味,则像是一条通往更黑暗真相的引线。
程清淮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不适感,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
就在顾寒声出去打个电话的功夫,程清淮从某一面镜子中,捕捉到一张惨白的人脸。
那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女生,披散着长发,看不清面容,但身上的衣物,程清淮很熟悉。
杏色的丝绸系带衬衫,深蓝色的牛仔裤,配上同样是蓝色系的小香风外套。
倒不是他对女孩子的穿衣打扮有多敏感,而是顾寒声给他看过的直播回放中,黎青绫就是这么个打扮。
“你……”他犹犹豫豫地开口。
撞鬼这么多年,他倒也是真不怕鬼了。
“你是黎青绫?”
闻言,女鬼抬起头。
她面色青白,显然已是死去多时,一根长长的血红舌头,就那么吊在唇边,看上去可怕极了。
人死后,面容与生前会产生细微差别,但程清淮在警校里修过相关课程,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黎青绫。
可是,黎青绫不是前不久才直播过吗?
女鬼抬起头,露出脖子上被勒过的痕迹,缓缓抬起一只手,招呼着什么,模样十分着急。
“你让我跟着你?”程清淮试着询问道。
女鬼点点头。
“好吧……”
抱着怀疑的态度,程清淮转身,跟上了她。
女鬼悄无声息地往一楼客房飘去。
离客厅就几步路,女鬼停在门前,不知是不是程清淮的错觉,她眼里似乎透着浓重的悲伤。
程清淮伸手,推开了门。
一股浓重的尸臭味扑鼻而来。
映入眼帘的,是单人床边,被一根麻绳吊死的女尸。
女尸穿衣打扮,和引路的女鬼如出一辙,但从腐烂的程度判断,她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
黎青绫,早就死了……
那直播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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