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了,现在易楠的脑袋有点懵。
让开位置后,就拉住许洵:“再试一次,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易楠自己也不确定。
“说不定我们能一起出去。”
“上次我们要出去时可是被发现了,你会放着漏洞不管吗?别想了,撑死也就勉强够半一个人过去,”许洵不屑地瞟向施予涵,“你觉得,她会让你过去吗,哪怕只有半个人。”
“生死有命,这就是命,认了吧。”
易楠警觉起来:“那你找我合什么作?”
许洵放下咄咄逼人的架势,笑道:“你和我合作,我就告诉你,怎样?”
易楠松开了抓着许洵的手。
许洵哼笑一声,带着田浩楠离开了。
从始至终,施予涵一直没怎么说话。
两人就一直这么对视,易楠不开口,施予涵不说话。
……
易楠抬脚就走,施予涵默默跟着。
现在的易楠头痛欲裂,疲惫道:“别跟着我。”
施予涵张了张口,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原本强势的女孩在此刻有些……狼狈。
易楠漫无目的的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大脑一片混乱。
在这里总给易楠一种谁也不可相信的错觉。
在易楠不知道的暗处,许洵和田浩宇从街角处拐出,无声的跟着易楠。
许洵手指动了动,眼神晦暗不明。
远处的易楠正专心致志地神游,面前的景象变了也浑然不觉。
许洵手指又一动。
易楠摔一跤。
爬起时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眼前的是一扇大门,不是一般的大门。抬头望去,上面暗黑一片,仿佛高的没有尽头。左右望去,仍是同样的场景,这扇门大的不正常,但这个大门在这里,好像又解释通了。上面布满类似于抓痕的花纹,杂乱无章,衬得黑灰色的门更加阴森诡异。
易楠往后退一步,试图看到更多,没想到仅退一步,就置身于黑暗之中。
往前走一步,又再次看到了“大门”。
往左走了一步,可眼前大门那凌乱的抓痕却丝毫不改变,易楠不信邪,盯着门上图案往左右走一步,结果还是一样。
这扇“大门”就像会行走一样,诡异又神秘。
易楠尝试去触碰,门上的抓痕就像抓在了手上一样,疼得易楠不敢再去触碰。门上的抓痕就像是会传染,不久,易楠的手就浮出和门上一样的抓痕,伤口淌着血,布满抓痕的手又好似被羽毛拂过,又痛又痒,逐渐演变成痛麻感。
往后一步是无尽黑暗,往前一步是打不开的枷锁。
易楠干脆自暴自弃坐着不动了,但这带来的是心理上的折磨和身体上的折磨。
压抑的环境和隐隐作痛的伤口,使易楠更加烦躁,暴虐情绪一上来就控制不住,开始撕扯自己的伤口,心里得到了一丝安慰,却换来了更多的疼痛。
其实易楠早就知道自己多少有点心理疾病。
在一次普通的心理公开课上,下发了一张问题答卷。
答卷上问的是:您是否会耳鸣?会不会有时感到烦躁,有破坏东西的**?注意力是否有时会不集中?
选项有:总是、经常、偶尔、没有。
起初易楠觉得只是一个普通的测试,如实回答后将答卷交了上去。
结果公开课结束后就被老师叫去了心理辅导室,心理老师拿出易楠的问卷调查,道:“老师好几次看到你学生代表发言,老师相信你不是乱答的,但是你这个调卷的分数有些偏高了。正常是在40分左右,你这个是56。”
易楠有些慌乱无措,不知道说些什么,半天只憋出一个“嗯”。
心理老师一开始皱着的眉头舒展开,语气也变的温柔,柔声细语道:“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吗?”
易楠第一次感到有些窒息,慌乱,没有安全感,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我……不知道。”
接下来心理老师说了些什么,易楠也没听进去,脑海里一直回想不愉快的事情,想要找到原因,但是无论如何都无从得知。
只记得心理医生在易楠快离开时的对话。
“家长知道吗?”
“不知道。”
“回去和家长说一下,去看一下,”心理老师递来一张纸,“记得去看一下。”
易楠看到纸上写着什么青少年心理问题等字眼,出门后就把它撕了扔进垃圾桶。
回到教室后一切都照常,老师没有特殊对待,同学也没有投来异样的目光,好像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约定,又或者是他们并不知道公开课后发生的一切。
回家后易楠几次想要开口,却一次次被一种神秘力量遏制住喉咙一般,没有开口。
好像他不说就没人知道,但他不知道的是,老师早就和刘兰说了易楠的情况,刘兰说会注意孩子的心理情况,会去看看的。但易楠回到家,神色如常,刘兰就对老师说,当时孩子可能心情不太好,影响了结果。
餐桌上二人默不作声吃着饭,他们一直是这么过来的,谁要是开口,就必定会吵架,沉默已经成了他们关系最好的保护壳。
这件事就像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到现在,易楠才想起来自己有心理问题。
恐惧渐渐弥漫,加上身心上的折磨,心理防线彻底决堤,易楠感觉快无法呼吸,坐在地上,意识模糊。
随即易楠就感觉自己好像一脚踩空,跌下万丈深渊,下意识蹬了蹬腿,又清醒过来。
或许这才是自己存在的世界,那些全是自己的幻想。
什么理想世界,什么现实世界,什么合作,信任,提防。
就像是刺猬害怕自己的刺会伤害到自己一样,可笑,荒诞。
这一切就像是自己自导自演的独角戏。
到最后易楠却笑了起来,手上的伤口已经被他自己撕扯得血肉模糊,明明流了很多血,却不会失血休克,易楠不只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
想到刘兰天天对自己说:“累死累活就为了养你。”
想到母亲说:“如果遗弃不犯法,我早把你丢了。”
想到母亲带自己去婚礼,别人新婚燕尔,母亲却在一旁偷偷抹泪,小声说:“楠楠啊,那本是你的父亲……”那也是刘兰最后一次喊易楠叫“楠楠”。
也许自己死了也好,这样就不会是他们的累赘了。
许洵说,生死有命,这就是命。
易楠不想认了,这是出于人求生的本能。
但易楠现在想认了,这是易楠对生活的失望。
在看不见的地方,许洵窥探着易楠的心理活动,田浩宇在一旁默默看着由挣扎到放弃的易楠。
许洵偏头看到田浩宇眼里闪烁的泪花,道:“心疼了?”
“嗯。”
“别忘了,这,是你提的主意。”
“那我心软了,你放了他吧。”
“你把你那八字胡摘掉再和我说这些话。”
田浩宇是觉得带胡子更符合彩站老板形象,现在带胡子说着心软的话,话和人有很强的割裂感。
田浩宇摘掉胡子,有些心疼的说:“之前在彩站看他这么阳光,我还想知道他到底多乐观,结果……”
结果是一个试图用笑容去代替悲伤的人,就像用创口贴来掩饰伤疤。
许洵说:“悲伤是代替不了的,只能被比它更加强大的情绪而覆盖,还有,”许洵别说边尝试将易楠带出,“你贴了创口贴,等同于告诉被人你受伤了,真正掩盖伤疤的是夏天的长袖。如果你贴了创口贴,他也没发现你受伤了,请你让他把眼睛捐了。”
许洵看着田浩宇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道:“还读着心。”
一开始带易楠来着就是读心,所以没什么奇怪的,田浩宇点点头,接着又一脸惊愕的看着许洵说:“你读我心?!”
许洵皱眉,额头上沁出细汗,田浩宇察觉不对,问道:“怎么了?”
许洵放弃,停下手中动作,叹气道:“他负面情绪太多了,带不出来了。”
易楠还在不停撕扯手上伤口,一会被痛的停下手,过一会又开始。
疼晕我算了……
许洵走去,以外力带他出去,看到了蜷成一团躺在地上的易楠,重复着撕伤口的动作。
可怖的是易楠的食指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整只手触目惊心,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许洵看到后发现,易楠额前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脸上眼泪纵横,不知是疼的还是绝望。
刚才许洵一直在读心,没有看易楠,现在别说田浩宇,这谁看的不心疼。
许洵看到的一瞬间,心就好象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揪了一下,难受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许洵蹲下,尽力用自己觉得最温柔的声音轻声喊道:“易楠?楠……楠?”
易楠疑惑地睁开眼,却没有动,易楠有了反应,即使有些奇怪,许洵还是继续硬着头皮喊道:“楠……楠?楠楠?楠楠?楠楠?”
一连叫了好几声,易楠没有反应,内心想的却是:那个男生这么夹,还这么叫,估计不会是叫我,谁会在乎我呢?就算是叫我我也不回应,太太太太太丢人了!
还读着心的许洵:“……”其实要不是怕掌界人怪罪,我真的会把你丢在这里,让你自生自灭的。
田浩宇还在一旁,憋着笑道:“你也心疼了,是吧?”
然后就看着许洵冷着脸起身:“让他自生自灭吧,反正我不管了。”
田浩宇:“???”我那惹他了?
易楠内心:我就这么讨人嫌,习惯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许洵过一会又转头,继续蹲下:“易楠?”
田浩宇:“?”抽什么风?
易楠:刚刚那个夹子?我不是易楠,他没叫我。
许洵右眼皮跳了跳,开始怀疑起自己,易楠好像负面情绪没有那么多,是自己能力太弱了,才要借外力把易楠带出?
走神一会,易楠又开始撕扯起自己的伤口,田浩宇吓出声:“妈呀!许洵!啊啊啊啊!”
易楠被吓的身形一震,手也停了下来:又有一傻子。
许洵默默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温声说:“易楠,我带你出去,你要想哭就放声哭出来,不要伤害自己,没有用,别怕,我在。”
易楠终于有了动作,转头看向许洵。
从小到大,易楠听到最多的是不要哭了,让他放声哭的,头一次听到,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反而哭得更压抑了。
许洵和田浩宇不说话,等待易楠将情绪发泄完,只要易楠不再撕扯伤口,许洵和田浩宇就不阻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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