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辛眠知道自己大概是瞪了他一眼之后,才从他身边挤进了课室里边。
受了冷落的归枕没恼,把门带上后,要他的同伴快点开窗散味。
“阿枕,不再来口?”男生们只是说话,没顺着归枕的话去动。
归枕去开不靠走廊那一边的窗户,听到同伴的话,手里动作没停地回答:“试了一口,呛死我了,不要了。有别人在,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们快点回家。”
“枕哥不跟我们出去玩会啊?”绿发女孩的双腿一放,想找垃圾桶把手上的东西掐灭。
“不去,我回我家医院里。”
垃圾桶被喻辛眠放在了课室的前面,女孩搜寻无果。
见状,归枕从女孩的手里拿过那根白色小条,按到自己的桌上,灭掉了火星。再从抽屉抽出一张纸巾,包住余烬,连带着那条废物,揉成一个纸团,直接投进了前边安安静静站着的垃圾桶里。
“枕哥真帅!”女孩亲昵地抓住归枕的手腕,身体往他那边近了近,在他眼前撩了撩头发。
归枕对她挑挑眉,很自然地躲开了她的触碰。
“都回去吧。”归枕摆摆手,看喻辛眠眉头微皱很难受的样子,他用手扇了扇空气。
男生们喊着没劲,把书包扛在一边肩膀上就和归枕说了再见。
“枕哥,送我回家吧。”女孩眨眨眼睛,很娇媚的样子。
归枕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推脱:“你自己回。”
“怎么就不能送我?”
女孩往归枕身上迫去,归枕连连后退,一直到抵住了背后的墙。
“被你爸看见,我们就完蛋了。”归枕梗着脖子,想躲开女孩仰面喷过来的呼吸。
“他哪里有空管我。”
归枕按住她的肩头,往她的一侧逃的时候,跟仪容镜里喻辛眠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两个人都有些愣住,在座位上坐着的女孩先僵硬地挪开了眼睛,开始胡乱收起书包来。
“你再不回去,你爸就到家了,看你在外面乱跑,又要说你了。”归枕抓起女孩的书包,递过去给她。
女孩撇撇嘴,把书包往肩上一甩,捋几下头发就走了。
归枕耸耸肩,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没有别的人,喻辛眠收东西的动作就很明显了。
想起刚才那一眼对视,归枕来了兴趣。
他倚到自己的桌子上,一米八的身高让他的腿长过了课桌,甚至迈过过道而把鞋尖碰到喻辛眠的桌脚。
手插进兜里,归枕弯腰离喻辛眠近了一点。
“喻同学,今天的事,你不会告老师吧?”
喻辛眠摇一下头,不知道抓了本什么书就塞进了书包里。
“你对我很好奇吗?”
他们处在荷尔蒙正盛的年纪,总是希望自己身上能有更多异性的目光,更何况是喻辛眠这样一个才来了没几天就把美貌传遍整个级的女生?
不过,归枕的话其实是在逗她。
他莫名觉得这个邻桌眼熟,让他生出很想亲近的念头。所以,他的问话,是希望喻辛眠给他一个交朋友的台阶。
只是这遣词造句,搭配他的语气声音和刚才的那一幕幕,落在喻辛眠的耳朵里,他就和昨天晚上摩托上那些男生没什么两样了。
喻辛眠不喜欢说假话,因此,她沉默了。
顿了动作,她抬起头,借着前边的仪容镜看她旁边的那个男孩。
归枕是一直看着喻辛眠的,见她不说话,反而怔愣地望向没有任何人的前面,他也跟着看过去。
两人在仪容镜里又一次对上眼。
女孩转了脑袋,把视线落到镜子折射出来的本体上了。
归枕很快收回自己的目光,和眼前的女孩把彼此的眼睛相看上。
碎发垂落,略微遮住了他的眉眼。他的手指插入发间,往后顺了几下头发。柔软的短发一点点落下来,继续遮在他的额头上,但他的发翘起来了一部分,把那颗眼角的泪痣露在了喻辛眠眼前。
黄昏的光暖黄得刺眼,亮在男孩背后的窗子上,裹得他整个轮廓都发了金色,居然把他身上的黑白校服衬得那么好看。
没办法把手伸进自己的胸口掐住乱了节奏的心脏,喻辛眠选择控制自己的手快点把桌面的书扫进了书包。
旁边射过来的眼神还是炙热过盛夏的太阳,喻辛眠吸了几口气,回答:“不好奇。”
起码在他给她开门之后到现在,真真切切是不好奇了。
归枕显然不信:“那你刚刚怎么一直看着我?”
喻辛眠解释不清,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眼睛就被他给扯着跑了?
背好书包,喻辛眠丢了一句“无聊”就迈腿走出去。
努力控着自己的步子,喻辛眠只求归枕看不出她的脚步节奏很乱。
没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喻辛眠躲到了教学楼旁的一个草丛边,坐在石阶上,企图靠音乐来安抚自己的心脏。
被草叶子遮了半边的视野,喻辛眠目送归枕骑了那辆全黑的单车离开之后,才起身拍拍自己的裤子,踩上了自己的黑白单车出了学校。
接送孩子的车流已经散去很久了,老城区不像新城那边热闹,街上多的是在走路的人,少有轿车穿梭。
喻辛眠把脚踏板踏出了重影,风一样闪过了那老旧的房屋。
临近那家宠物医院了,她的腿不自觉就慢了下来。
在马路上隔着玻璃窗往里望,她看见夕阳的余晖铺在店里,归枕抱着一只黄白色小猫,脑袋在蹭它的脸。
他们脚下是金光。
这一次,喻辛眠没停留多久,看一看前边的路,迎着晚霞就继续上路了。
她的速度慢下来很多。
车轮滚到一处住宅区,上楼的阶梯正好对着大路。
有行人在对着一个窗子指指点点,喻辛眠耳边除了风声之外,忽然多了些让人不适的嘈杂声。
她看过去,听到一户紧拉着窗帘的家里,有男人的怒声和女人的叫声。
轮子再滚过去一点,楼梯上的第一扇门前,有一个姑娘在不要命地拍着那扇绿色的铁门。
是闻觉晓?
喻辛眠一条腿着了地,刹停了车。
确认过后,她知道正是闻觉晓站在那间吵闹着的房子之外。
大概是喻辛眠的目光太直白,闻觉晓的脑袋转了过来看她。
占满了半只眼睛的泪水下,闻觉晓认出了喻辛眠。
接着,她赶紧捂住脸躲到了另一侧的楼梯上,把自己的身体藏了起来。
但是,这楼梯是开放的。
喻辛眠一步一步过了向上的楼梯,站到了缩在台阶上的闻觉晓身前。
此时此刻,闻觉晓和学校里的她判若两人。她的阳光明媚像被人偷走了一样,她的身影怯懦下去。
她把脸埋在自己的膝头,低声哀求喻辛眠快点走。
她想不明白,一向冷着性子的喻辛眠,为什么非要在她最狼狈的时候走到她身边来?
她怕喻辛眠要看她的笑话。她怕她辛辛苦苦瞒了那么多年的家事从此就暴露在了身边同学的眼前。
耳朵里响起拉拉链的声音,身边就更加浓烈了喻辛眠的气息。
喻辛眠拍拍闻觉晓的手臂,没说话,但在示意她抬起脸来。
闻觉晓犹豫着,到底还是把脸对向了喻辛眠。
她看见喻辛眠胸前背着开了拉链的书包,手里握着棉签和酒精。
看闻觉晓脸上血泪混杂,糊涂得没有下药的条件,喻辛眠从书包抽出纸巾,先替她擦掉泪水,才替她简单处理起她脸上的伤来。
闻觉晓的脸颊被喻辛眠贴了张创口贴,喻辛眠就收拾起自己的药物来。
她们两个之间沉默了这样久,等到喻辛眠背起书包准备走的时候,闻觉晓忍不住拉了她的手腕:“你,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些药?”
喻辛眠对上她的眼睛,很突然地就只想把屁股钉在这凉的楼梯上不走了。
她刚刚听着,知道那扇门的里边,不止有情绪截然不同的人声,还有肉.体和物品碰撞的声响。
也不知道闹了多久,现在的铁门后面终于静下去了。
喻辛眠扫过那扇看不透的门,重新看起闻觉晓来:
“为了应付像你一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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