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问题。”
视线越过众多家具,喻辛眠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终于看见了在玄关和客厅连接处站着的归枕。
不知道他把话听进去了多少,喻辛眠收回自己的目光到桌面上。
大概是眼眶兜住的眼泪太多,才让她错看到他也红了眼睛。
女孩子多感性,同事们把她紧抱,因为这一段故事而来了点共情的哭腔。
喻辛眠不想再去谈论过往,言语婉转地让同事们专注到手上的海鲜。
归枕擦着眼睛上楼,缺席了今天晚上的烧烤宴。
人们把烧烤架、串串和蘸料搬到院子门口的沙滩上,各自搬了一张露营椅坐下。
凉爽的海风吹散浓烈的油烟,喻辛眠坐在人群之外,分不清嘴里溜进来的咸涩是风的味道,还是眼里流下来的泪。
扎了头发在忙着烤串的归婉扫了好几圈,终于发现在远处坐着的辛眠姐姐。
看她偶尔抹一下脸,身影都浸着难过,归婉的心揪了一下。
“辛眠姐姐怎么了?”她问刚刚和喻辛眠一起开生蚝的人。
同事同样看了好几回,才看见远离人群在坐的喻辛眠,神色就来了愧疚:“完了,肯定是我们刚刚问的问题让她想起前男友了。”
几个人自责地拍一下自己的大腿:“早知道不去问那么多。”
归婉转着烤串,问清了辛眠姐姐说的话,说一句:“那个时候我哥在哪里?”
同事们想了想,都说好像他也在场,只是没有走近。
那真是很坏了。
再把人群看了又看,归婉没发现归枕的身影。
眼里隐隐上了一层担忧,归婉让身边的女孩子去陪辛眠姐姐说说话。
拨了哥哥的电话,归婉知道他在哭。
“哥,下来吧,你跟姐姐说清楚。”
归枕的话语黏连着太含糊,归婉听不清楚。
看辛眠姐姐被带着往这边走,归婉安慰了哥哥几句就挂了电话。
喻辛眠难过的表情收了起来,这会儿的她神色比平时更冷。
很明显的,归婉感觉到喻辛眠在躲她。
大概是又一次细致地回想起和归枕的过去以及分开,喻辛眠更决定要和她们兄妹两个保持距离了。
归婉没再刻意去拉着辛眠姐姐不让她走,一顿饭下来,她们两个的交流几乎是没有。
两个人冲过澡,在房间独处,喻辛眠再没有办法装作听不见归婉的话。
“姐姐,我哥没吃饭,你可以去送饭给他吗?”
难怪刚刚归婉要端一碗饭进来。
“不可以。”
喻辛眠进被窝,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本以为见她这个样子,归婉就会自己去送饭,结果没想到归婉把被子一掀,跟着躺了下来。
喻辛眠正疑惑,背后来了一句:“那算了,反正我哥饿不死。我们睡觉吧姐姐。”
灯光被打灭,喻辛眠隐约猜得到归婉的意图——无非就是想跟她耗,看谁先心软。
喻辛眠自以为归婉在跟她闹,小丫头肯定憋不住气马上要出去。
但很快,她身边就来了归婉平和的呼吸声。
她小心地翻一个身,想去试探,发现归婉真睡着了。
哼。
鬼才去。
喻辛眠翻回去,朝向落地窗。
窗帘在轻微撩动,那片黑夜里的大海若隐若现。
哎。
时间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归婉放在房间桌子上的那碗饭不见了。
听见轻轻的关门声,归婉转过来仰卧,对着天花板笑。
喻辛眠不想敲门,归枕却把门上了锁。
烦躁地“啧”一声,喻辛眠的指骨扣了两下他的房门。
里面先是一声咳嗽,而后才是嘶哑的一句:“怎么了?”
喻辛眠突然想逃。
手里的饭碗重量被放大,她踌躇在原地,听着里边的脚步声靠近。
“咔哒”一声开了锁,房门接着就被打开。
屋内就开了一盏厕所的灯,归枕没在暗色里。
他下眼眶的红色却渗出周遭的黑暗,被喻辛眠看了个清晰。
喻辛眠低头,把碗递过去:“归婉叫我给你送饭。”
饭菜被晾在空中许久,喻辛眠干脆撞一下他的身体,从他身侧穿进了他房间。
把碗筷掷到桌上,喻辛眠垂着眼帘转身,快步往房门走。
归枕有意堵她,她出不去。
“做什么?”喻辛眠抬头,和他在昏暗的光里对峙。
看见他的表情时,喻辛眠的心脏不由自主一软。
——全部都湿掉的眼睫毛实在太委屈和可怜,让她控制不住地想起从前和他在机场的分别。
其实在床上,做到最后,那一阵欢愉的最高峰过了,他也会有这种神情。
总是眨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俯身下来亲掉她脸上那些不是因为难过而有的眼泪。
指甲刺了几下手心,喻辛眠挪开视线。
她不动声色地扫过房间陈设,没看见有别的人。
“阿眠……”
“别这样叫我。”明明提分手的时候喊她的全名喊得干脆。
“我们的事……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错。”
“现在纠结这些没有意义。”喻辛眠还是走不过他的身侧,无奈之下又退了回来。
有眼泪下滑,蹭过了那一颗眼尾的泪痣。
他看着她,偶尔擦一下眼睛。
静了好久,喻辛眠违背了内心。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替他揩一下眼泪,再柔柔地摸过了那颗痣。
他忽然来握她的手腕,额头碰到她的肩膀。
喻辛眠一挣,他反而用双手环到她腰间,把她整个人都锁在怀里。
他埋在她肩颈哭。
“1、2、3。”
够了。
“归枕,你放开我。”喻辛眠动了动手臂,推不开他。
他把她越抱越紧,手臂横过了她的背,让她整个人都贴到他胸前。
挣扎的间隙,喻辛眠听见归枕开始呢喃着抱歉。
一句又一句“对不起”,从她的肩膀处闷闷地传了出来。
喻辛眠呼出一口很深的气,彻底没了挣脱的心思。
该死的心软。
胸口一抽一抽地痛,那一团涩到发苦的雾从心底蹿出来,堵到了她的喉咙。
把一句话在喉头和舌尖滚了好久,喻辛眠的手有了勇气摸上他的头的时候,它终于被说了出来。
——“你幸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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