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十年凤凰花

喻辛眠搬出一些恐怖的例子来吓他,归枕听得一愣一愣,长腿一伸,跨回病床去了。

“明天你醒了就喊我。”喻辛眠在枕头上睁眼看他。

归枕应她:“好。”

想了想,总觉得归枕会心软让她多睡一会儿,喻辛眠又在手机上调了个闹钟。

归枕的手掌覆在她手背,睁眼看她,等到她呼吸平缓下去,才闭上眼睛睡觉。

闹钟一响,喻辛眠伸手去摸索,结果归枕先替她关掉了。

起床后,医生来复诊,归枕的身体已经大好,中午就可以办理出院。

喻辛眠跑了医院的手续,坐了归家的车,中午和她们一块吃的饭。

午饭桌上,妈妈爸爸说要想想订婚宴的事情。

归枕看出来喻辛眠不太愿意麻烦,却又不好开口拒绝,所以等到他送阿眠去觉晓家的时候特意问她:“阿眠是不是不想搞订婚宴?”

“大家一起吃个饭就好了。”

“好,我也不想浪费那么多时间。”

由归枕去开口,母亲父亲就决定几天后大家聚在一起吃顿晚饭就当作了正式订婚的仪式。

手头的案子在这中间开庭,喻辛眠没办法分出心思去准备礼物。幸好第二次的法庭上,被告律师束手无策,喻辛眠为委托人争取到了最好的结果。

委托人说要请她吃个饭,喻辛眠牵着归枕,嘴里婉拒:“我有点事。”

眼前这对皮肤上了风霜的夫妇执意想报答喻辛眠,喻辛眠拍拍握住她的那一双皲裂的手,对她们扯出浅笑:“不用了。把钱留着给妹妹。希望以后我们不会再见。”

原本就不习惯道别的她,在和她的委托人结束合作的时候更是用上“永远不见”这样的话。

她希望她们以后都好好的。

归枕开车送那对夫妻回家,和她们挥挥手,咽下了以往总说着的“再见”。

去归枕家的晚饭在今天,喻辛眠紧张得要命。

归枕还没坐稳,她就去扯他的安全带:“快点去商场。”

“不用了,”归枕包住阿眠的手,“礼物我都买好了,在后备箱。”

“啊?”

归枕轻轻捏了下她的脸,打了方向盘出去。

“反正是说我们两个的事,谁买都没差。”

“不行,那我很没诚意。”喻辛眠转过身,把目光认真地打在他脸上。

一个红绿灯,归枕去翻喻辛眠的包,拿出了几个银杏叶书签,“这些就够了。”

研究生的毕业照,归妈妈说喜欢她做的银杏叶书签,但是那一年的秋天,她已经回到了常花。

这几片叶子还是她托本科舍友帮忙寄的。本以为做好的第二年夏天就可以送出去,没想到拖了三年。

“不够的。她们对我很好。”

“晚上说是你买的礼物就好啦。”

“我不说假话。”

“我来说。”归枕帮她把碎发夹到耳后。

“那我去买一套新衣服?”

回到家,对着满衣柜的裤子T恤,喻辛眠陷入了沉思。

“阿眠,不用这么紧张,就当吃个便饭,反正你和爸妈很熟悉。”

“不行,这次的意义不一样。”

喻辛眠把归枕推进驾驶座,让他快点载她去商场。

在一家服装店挑挑拣拣,最后买了条浅蓝色的收腰连衣裙。

归枕在一边跟着,左看看,右摸摸,干脆买了件和阿眠的情侣款,两个人一块穿了回家。

进进出出归枕的家门许多次,喻辛眠从没有像这次一样,要拉着他在门口深呼吸几下才敢让他去开门的。

归枕踩了刹车,陪她坐着,忍不住就在笑。

俯身亲一下她的唇,和她平视着对上眼睛,黑眸子里闪着狡黠问她:“要不要我给阿眠做人工呼吸?”

被他一打岔,喻辛眠翻一翻眼珠子,忐忑的心定下去不少。

闻觉晓她们还没来,归枕索性把大门敞开,方便她们停车进去。

提前收到归枕信息的归妈归爸和碗碗站在房子门口,捧着束花等她们两个过来。

归妈妈一条衬衫裙,精心挽了个头发。归爸爸一件短衬衫配西装裤,脚上踩一双黑皮鞋。碗碗按着平时的风格走,挑了套红色的套装,说要祝哥哥嫂嫂红红火火。

从车库往屋子这走,过一个转角,看见这边站着的阿姨叔叔和碗碗,喻辛眠的手指紧了紧。

归枕还在跟她开玩笑,想让她放松一些。

没等她们走过来,碗碗就奔过去,拉着喻辛眠说起话。

在两道慈爱的视线里,喻辛眠终于走到了家门口,叫了声:“叔叔阿姨好。”

归枕把手上提着的礼物递过去:“爸、妈,阿眠给你们挑的礼物。”

归爸爸笑着接过,看一眼那些礼品袋里的东西,一下就知道是前几天儿子旁敲侧击来的她们夫妻两个想要的东西。

喻辛眠拎着个小袋子,归妈妈拿出一片书签对光看,“眠眠还记得呢,做得真好看。”

归婉让大家都进门去,但在沙发坐了没几句话的时间,归妈和归爸就起身,继续到厨房去忙活。

喻辛眠跟过去,想帮忙。

里边一片热火朝天,归家妈爸分工明确,灶台被备好的十几碟菜占满。

归妈妈揽着辛眠的肩膀,把她带出了厨房,对她摆摆手:“眠眠跟小枕玩去吧,今天晚上尝尝叔叔阿姨的手艺。”

心里总觉不妥,喻辛眠还想再拉扯几句,但是被归枕牵住手,男孩对妈妈打声招呼,就牵着她走了。

“我们种的凤凰树开花了。”

两个人来到院子,一棵六米高的凤凰树缀满了大红的花。

这是研一暑假的时候,喻辛眠和归枕回到常花,短暂的一个星期里,归枕买来了凤凰树的苗,和她一起种到了家里的庭院。

五年时间,今年的夏天刚好可以开花。

喻辛眠仰头看顶上满片的红色,一时间忘了说话。

“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在美国,他们原本想回来的,但是太奔波,我们就劝他们到婚礼的时候再回来。他们准备的礼物在房间里,吃完饭我拿给你。”归枕偏头看着阿眠的眼睛,从她的瞳孔里看凤凰花的倒影。

还没有受到过这样的重视,喻辛眠连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她去摸归枕垂在身侧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继续站在树荫下。

归婉从屋子里溜出来,把一束花偷偷塞到了哥哥背在身后的手里。

接着就后退,在选择一个最好的录视频点时,身后来了脚步声。

她回头,见是觉晓姐姐她们,连忙对她们做做手势,点了点把花藏到背后的归枕。

闻觉晓几个心领神会,都掏出手机点开相机。

简霖脖子上挂一台相机,调模式慢一点,大张着手臂让她们都等等她。

归婉把提醒嫂嫂的权利交给了霖霖姐,她们都默不作声在看自己的屏幕。

终于把滤镜和站位调到自己满意的程度,简霖就大声喊一句:“阿眠!”

喻辛眠回头,归枕趁机把花拿到了身前。

她的视野里收入了碗碗、晓晓、霖霖和春花妈妈,四个人都在对她笑,立在一场盛大的夏日晚霞前。

她们站得有远有近,但相差总不会太远。

喻辛眠没去想她们一个个都举着手机在拍什么,而是深深陷在眼前的画面里。

大家都在。只是好可惜,少了妈妈和小漪。

可是这样也足够幸福了。

进入市一中之前,她从没有设想过自己的身边能有这么多爱她的人。她以为自己会被抛弃在和全世界孤立的境地里,除开和妈妈好好在一起,其她人都不会和她有羁绊。

她总哀叹自己运气差,其实命运挺眷顾她的。因为她的生活总能比她想象中好一点。

像被填满的胸腔一样,此时此刻的喻辛眠很满足。

眉梢都来了柔和的笑意,喻辛眠回她们的话:“你们来了。”

她们却不过来,继续在原地。

她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的时候,阿枕唤了她一声:“阿眠。”

一束花在她不知情的时候被捧到了她身前,淡淡的花香夹杂着男孩身上的味道,萦绕在她鼻尖。

是蓝绿的浅色调,大概归枕在故意和十年前那一次凤凰树下的表白相呼应。

他启唇,和记忆里那个十八岁男孩的声音相重叠。

只是他说的话不太一样:“阿眠,我爱你。”

郑重的一句感情的承诺,而后是他的解释:“在医院的时候,我就想着买一束花,要和你重新确定关系。没想到,现在这束花被赋予了多一层的意义——我们回到以前的关系,我们增进到更深一层的关系。”

“阿眠,谢谢你,还愿意让我陪在你身边。”

有先出来的一颗眼泪打湿了一朵玫瑰的花瓣,喻辛眠接下这束花。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戒指盒,归枕就单膝跪了下去。

深红的毛绒首饰盒里,偏粗的银戒圈衬托下,戒指中央那颗椭圆形钻石变得不太起眼。主钻的左右蔓延开一排小碎钻,隐在了缠绕着的花纹下。

因为知道阿眠日后肯定会常把这个戒指戴在手上,所以归枕没有选特别张扬的款式。如果戒指的钻石太明显,会影响阿眠处理案子。

细细把这个戒指看过,喻辛眠一瞬间就懂得了阿枕的用心。

他送她的东西总是能这么合适。

更多的水滴坠到花瓣上,喻辛眠仰头,深吸几口气后垂下眼帘看他。

那颗泪痣动一动,归枕问了那一句埋在他心里将近十年的话:“阿眠,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这一个问题,喻辛眠早就提前交卷把答案给了他,他又在把一切仪式感做足,不想给她留遗憾。

眼睛越来越湿,喻辛眠微微张口呼吸。

一阵风掠过庭院,带掉了好多片凤凰花花瓣。

大红色在她们两个身侧荡漾着飘下,像在水里行舟,最后落到她们脚边。

从“阿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到“阿眠,你愿意和我结婚吗”,这两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她们在凤凰花树下走了十年才实现了语句的转变。

归枕的膝盖略略来了痛意,他眼里却仍然带着笑,直直看着阿眠,身体也没有偏动哪怕一下。

直到阿眠的舌头终于找到回答的那两个字,她点一下头,用有些哑掉的声音答他:

“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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