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遇刺

华灯初上,城东的酒楼觥筹交错,热闹非凡,风尘花柳中轻歌曼舞,男男女女出双入对。

沈岚清轻踏过喧哗,一个飘然转身,稳稳落地,此时院子里正是防备最为薄弱之时,或者说没有防备。

深夜孤寂,又有美酒美人在旁,守夜的人里总是有耐不住蛊惑,悄溜出去,再带着一身酒气赶回来。

沈岚清悄然走到木板门前,噔噔叩了几下门,清脆的敲击声混杂在喧闹人声里,突兀响起有很快沉下。

“谁在外面?今晚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话声,脚步声逐渐靠近,紧接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屋内的光也倾泻出来。

开门的人还未来得及看清,脖颈蓦地一阵痛,哎呦一声,两眼一翻,软绵绵瘫倒在地。

沈岚清单手拎起他的衣领,走进去,另一只手将门闭紧,将他丢到角落里。

沈岚清环顾四周,屋内靠墙处堆积着约莫十几个大小形制一致的木箱,与车队运送的相同。

沈岚清随手打开了上层的一个,里面铺满崭新的绫罗绸缎,再打开一个,仍旧是绸缎,一连打开数个,皆是如此。

斟酌半晌,沈岚清往深处挑开绸缎的一角,密密麻麻的药物赫然映入眼帘,将所有外表全部挑开后,全然都是。

牛膝,丹参,桃仁,鸡血藤,川芎......

沈岚清辨认出一些,几乎都是些具有活血化瘀功效的药材,这其中的丹参,在各地药铺的数量也是十分稀少。

而在这间不起眼的房间里,足足有五六箱。

沈岚清心中隐约有个猜想浮现出来,将所有物品放回原位后,目光落在唯一那张桌子上。

桌子上堆着横七竖八的几个酒壶,还有半碟小菜,已经没有热气。

沈岚清从酒壶下抽出一本册子,表面沾染了不少酒渍和油水。

翻开看去,字迹简洁——三月十,六箱川芎,已至祁州曲县。

四月十三,三箱丹参,已至祁州曲县。

五月十一,十箱柴胡,已至祁州曲县。

六月二七,祁州曲县县令李培,仅一箱,已至京华。

七月一,三箱人参,十箱金银,已至祁州曲县。

......

沈岚清翻阅一遍,将册子放回了原位,重新压在酒壶下。

这间屋子陈设简洁,只是个落脚点,屋子内外被沈岚清上上下下搜了一通,没有寻出来什么有用的物件。

“今天这酒,可真,真香。”

“嘿嘿嘿看你那窝囊样,几口酒就喝昏了头,还,还抓着楼里小娘子的手不放。”

“没出息。”

屋外断断续续传来几个酒鬼的嬉笑声,沈岚清抓起一壶酒,快步走到晕在地上的人身旁。

指尖敲飞木塞,掰开他的下颚,灌了些许进去,酒顺着脖子流下,打湿了衣领。

紧接着,又将他拎过去,脑袋无力趴在桌子上,手里抱着个酒壶,一副酣醉的睡相。

沈岚清动作敏捷,几个酒鬼还未摸到院门,便已经闪身离开。

沈岚清思绪万千,由偏僻的小道赶回去,半道上,又脱下那件黑衣,扔在了草丛里。

已是深夜,庭院内空无一人,沈岚清悄无声息回了自己的屋子,翻过墙,抬眼的瞬间她滞住了脚步。

她的房间内灯火通明,纸窗上映出一个清瘦的身影,似乎是在看书,时不时抬起手臂翻过一页。

沈岚清转瞬间恢复了往常的神色,推门走了进去。

“陆世子不请自来,随意闯入他人的卧房,是否有失礼教?”

沈岚清端着个还算友善的笑意,径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陆知予视线从书上转移到她的脸上,徐徐说道:“不会,整个庭院都是我的,我去哪里都不会有擅闯一说。”

沈岚清坐直了身子,附和着说道:“陆世子说的没有一点错,这是你的地盘,说什么,做什么与旁人无关。”

“方才我只不过是看陆世子太沉闷了,开个玩笑,逗个乐,世子可别介意。”

世子,世子,世子......

不过几日不见,便张口闭口都是世子,都懒得敷衍一句。

陆知予感觉到她疏离的语气,沉默了片刻,说道:“准备要离开了?”

听起来是个问句,可两人心知这是毋庸置疑的。

沈岚清一只手托着脑袋,漫不经心说道:“嗯,可能明天,可能后天,也可能......”

沈岚清瞥了他一眼,轻叹一声继续说道:“今晚。”

陆知予讶然问道:“今晚?看起来林姑娘事务繁忙啊?”

沈岚清扣着指缝,将问题抛给了他,说道:“我什么时候走,能不能睡个好觉,那还得看陆世子,不知道陆世子愿不愿意让我在这里暂住一晚?”

陆知予勾起嘴角,语气里满是疑惑,说道:“我可从没说过要赶姑娘走这种话?”

沈岚清放下手,凑近了些,对着那张善解人意的笑脸,一字一句冷漠说道:“你今日话好多。”

好烦。

陆知予:“......”

沈岚清索性敞开了说,“你勉强也算帮过我一回,我这人恩仇分明,许诺你一件事,你想要做什么?在天亮前告诉我,过了这个时限,便不作数。”

“世子好好想想吧。”

沈岚清双手抱胸,静静等待着他的回应。

陆知予敛回笑,一双黑亮的眸子中倒映出飘忽摇摆的烛光,嘴唇紧绷着。

良久后,屋外起风了,枝叶开始躁动起来,哗哗作响,木窗也被风吱吱呀呀吹着,隐约有破开的征兆。

陆知予终于开口说道:“有一件事。”

沈岚清对上他的目光,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陆知予语气有些抱歉,“但现在你可能也没有选择了。”

话音一落,砰的一声摇摇欲坠的木窗终究破开了,木屑飞扑在身上,门也紧随着被撕裂,精巧的暗器夹裹着风声直冲心口。

沈岚清拍案而起,暗器紧贴着衣物擦身而过,转头抄起手旁的凳子砸了过去,飞身而入的一人当即迎面击中,头冒鲜血,昏了过去。

陆知予此时站在她的身后,隔了几步远,看起来并无打算掺和进去。

只辨析脚步声便可知屋外布满了刺客,院子里,墙壁上,甚至于屋脊上,都有细密的脚步声,蛰伏着,随时准备刺入狠辣的一刀。

沈岚清云淡风轻想着,被包围了,人有点多,打起来有点累。

她还想转身问问身后人,他惹了哪位位高权重的大人派这么多人来杀他。

可惜没有开口打趣的机会,刺客如同洪水般涌了进来,他们的目标应该只是陆知予,但也剑剑刺向沈岚清。

清除所有人,或许才是他们的目的。

一剑刺来,沈岚清面色如常,抬手卸下了他的胳膊,一声惨叫后,夺下了手中的剑,一掌拍飞出去。

院外夜阑人静,院内血气浓郁,令人作呕,沈岚清一剑挥过,血液喷溅了半边墙壁,不太宽敞的草地已被捅穿胸膛的刺客占满。

这不对劲。

打斗这样久了,竟没有一个护卫赶过来,整个庭院仿佛只剩她与陆知予两人。

其他人呢?被杀了还是今夜根本就不在这里。

沈岚清手里的剑在打斗中已被折弯,她嫌弃的扔在地上,又重新捡了一柄。

直起身时,最后一批刺客踏破瓦片,刺了过来。

打更声在街巷沉闷响起,悠悠散开,最后一人瞪着眼倒地,沈岚清有些疲惫扔掉了剑。

她手上沾了不少血,半边衣服也尽是血污,粘腻贴在身上,很难受。

没打算弄脏的衣服,还是沾上了血,清理起来又很麻烦,沈岚清有些烦躁。

一番刺杀后,这间屋子已经不能称作是一间屋子了,靠院子的那面墙壁以及门窗俱碎裂在地,如今大敞着灌着风。

她抬眼看向屋内角落里的人,片刻后,走向屋内。

陆知予脸庞有星星点点的红色,混合着冷汗,靠在墙壁大口喘着气,看起来比沈岚清狼狈不少。

沈岚清不可能将所有刺客尽数挡下,再者她对陆知予的算计心有怒气,刻意不去他旁边,因此陆知予只能自己动手。

沈岚清立在他面前,淡然看着他苍白着脸,身子有些微微颤抖,却还强装冷静,顺着墙壁缓缓滑下。

她记得前几日见到王远,说过他染了风寒。

可这并不能抵掉沈岚清的怒气。

她陡然伸出手,紧拽住陆知予的衣襟,猛然将他提了起来,扔到了还算干净的床铺上,用力蛮横。

沈岚清自上而下俯瞰着他,她像换了个人一般,身上看不见平时嬉闹的欢脱,和善以及淡然,冷着脸像夜里被惊醒的狼,眼神骇人,警惕又不悦。

陆知予仰面躺着,勉强控制住飞乱的理智,想说点什么,一张口却喷出了满口血,胸膛剧烈起伏,五脏六腑仿佛要咳出。

此时,沈岚清漠然说道:“陆世子,你有些越界了。”

“你算计我,没想过我会杀了你?就像这样。”

沈岚清手里握着不知什么时候取的剑,轻薄的剑尖贴在他脖颈的皮肉上,稍一用力,白皙的皮肉便会瞬间裂开。

陆知予给她的回答只有捂住嘴,闷声的咳嗽。

沈岚清(压着怒气):拽住衣领扔出去

陆知予(柔弱无力):咳咳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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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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