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杯热茶被推到陈平面前,陈平恭敬接过,“谢主子赏。”
随后将打听到的有用情报汇报给上位的人。
结束后陈平不再说话,等待下一步指令。
一时间马车里只剩下窗外飞雪的呼呼声和车轱辘在不平的山崖上压过碎石和冰雪的咔嚓声。
“下去吧。”
没等到主子的吩咐,陈平也未开口询问,只是恭敬地开口道:“是。”
随后退出马车,只留下马车里一片寂静。
不知过去了几个时辰,平安抬头看了看天。
眼前一片雪白,看久了竟也看不出时辰了,平安闭了闭眼,再抬眼往山顶看去,这才辩出时辰。
于是回头告诉陈平。
“大人,再走一个时辰就能到山顶了,洛神医的药芦就在那。”
饶是陈平在雪山里顶着风雪走了这些时辰也有些疲倦,于是脸上笑中也带了些倦意。
“既是如此,那便赶路吧,早些上山也能早些休息。”
于是整个队伍加快了速度,终是在天色完全黑暗前到达了山顶。
山顶的风卷着雪沫子乱飞,像掀起了白浪。
一片白茫茫中歪着个旧草棚,被吹得摇摇晃晃,好似下一秒便会随风而去。
可它稳稳立在那儿,像只白鹤,安静地吞吐着云雾——也不知里头住的是神仙,还是精怪?
陈平皱着眉有些拿不定主意,见那带路的村民径直迈步向那茅草屋走去,正要跟上却听见身后的马车传来动静。
于是忙不迭转身迎上。
“主子何必劳累,奴自会处理好。”
“无碍。”
宫玄抬手阻止了陈平想要扶他的动作,披着墨色斗篷下了马车。
刚站定雪中,一阵刺骨寒风吹过,宫玄脸色更加苍白,只是本就白皙的皮肤看不出来罢了。
宫玄扯了斗篷,掩唇轻咳,压下喉间痒意,抬眼看向雪中的茅草屋。
只见那领路的村民走到茅草屋前,也不见他上前敲门,刚站定喊了一声洛神医,那茅草屋内便传来回声。
“何事?”
伴随着一声询问,一个约莫二八年华的姑娘推开挡风的茅草钻了出来。
平安抬眼看向来人,眼神里带着敬意,从蓑衣里拿出那一把艾草,递过去的同时,指着陈平那一行人说道:
“洛神医,有贵人找你,我带他们上来。”
洛苓接过那一把还带着余温的艾草,收进腰间挎包里,顺着平安指着的方向看去,就见满目的白里一行黑不溜秋的人站在一堆。
“如何这般多人?”
洛苓打眼一扫,有毛病的不少,但也不是只她能医,做什么冰天雪地地上山来找。
平安也不知道怎么说,他上山前提醒过陈平,只是对方道已是削减过后了,也无话可说。
洛苓看向对面人群中央一身墨色狐皮斗篷的人,心下了然。
“我这屋子也装不下这般多人,只请主人家进屋相谈罢。”
闻言,陈平请示过宫玄后将一行人分作两拨,只留下他和宫玄两人进屋,另外的都留在屋外。
洛苓对着那一行人抬手只当礼过,随后对着平安道:“线下天色已晚,你既不是头一次上山,便不需我来操心,只是那些人到是麻烦,劳烦你领着他们寻处落脚地。”
平安只道好,便要带着陈平吩咐跟着他的一行人离去,将转身被洛苓叫住。
“你那妻子生产落下的病根,虽无法痊愈,但若是仔细温养着于寿命无碍,平日里些许操劳不妨,多的便不能了。”
平安接过洛苓递过来的一包药,包裹药材的油纸上写了字,虽然不识,但平安知道那是药方。
洛神医向来开方抓药只抓一帖,剩下的只让人拿了药方别处买药去。
平安抿了抿被风吹得裂开的唇,尝到一丝腥味,对着面色平淡的洛神医拱手——他到是想跪下磕头,可是洛神医早年便说过不受跪拜之礼。
于是学了她抬手,只当感恩鸣谢。
“多谢洛神医,那我下次再给洛神医带药材上来。”
洛苓捻了捻被雪沾湿的指间,摆摆手道:“无需再来,此间已了。”
平安有些着急,“怎算?”
洛苓莫名其妙地看向平安:“你予我艾草,我还你所求,已是交易,何来再谢?”
平安却摇头解释,“那艾草是我带外人上山叨扰神医的歉礼,非是交易。”
望着平安的眼神发现他并不是在说谎而是真的这么认为的,洛苓有一瞬间的石化。
不是,她也就一年没回来,长白山的山顶已经成了她的地盘了吗?更离谱的是上山要交见面礼了都……
洛苓平静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崩溃,随后无奈道:“不必如此,此地本就非我所有,人人皆可来往,至于寻我所求,不算叨扰,交易而已,既有所得,亦有所失。”
她巴不得来找她的人越多越好,她才能更快得打听到仙草的消息。
平安有些听不明白洛苓的话,但是知道她的意思是可以带人上山找她,不需要给她额外的报酬。
那些村民担心的打扰到她会使她厌烦离去的无端猜测都是错的。
平安握紧手中的药材,又道了两声谢才带着一行侍卫转身离去。
洛苓看着小黑点消失在逐渐暗下来的雪山里,在茅屋下点燃了一盏灯,于是幽幽的长白山顶便亮起一抹星子。
回到茅草屋里,看着端坐在踏上的宫玄,和在一旁伺候的陈平,洛苓也只当不知对面身份也坐到了宫玄对面的踏上,两人间只隔了一方茶桌。
陈平依旧是候在宫玄身后侧方,见洛苓看向他,反而笑着对洛苓拱手行礼。
哦,她还以为对面会厉声呵斥她不行礼呢。
没体验到话本里打脸恶仆的戏码,洛苓有些可惜。
随后收回心思看向对面端坐的宫玄。
有匪君子,如圭如璧,大抵如此了。
洛苓替对面两人倒了一杯热水,陈平得到宫玄点头谢过洛苓后将水杯握于手中,并未饮下,宫玄更是没碰,只言辞谢过。
她也不在意,自己端起瓷杯暖了暖手后啜饮一口后才放下杯子开口说话。
“可是为身有顽疾而来?”
宫玄看着洛苓甚为年轻的面容,以及对方平淡从容的神情,颔首。
“是。神医可解否?”
洛苓点点头,没看陈平突然抬起了一点的头,从温热的杯壁上抽出一只手敲了敲茶桌。
“我的规矩,以物换物,我可以治好你的身体,不论是毒还是病,只一点,与之相对的,能力范围内最好的药材给我,此交易方成。”
宫玄没说话,陈平倒有些沉不住气,看了一眼他家主子的背影。
洛苓也不着急,见他不说话,又握紧水杯。
长白山还是冷了些,虽好保存药材,但是好像不太宜居啊!
裹紧了身上单薄的两件春衣,洛苓琢磨着换个地方定居。
“可。”
正想着,对面玉雕般的人开了金口,于是洛苓回过神来,也不见多高兴,了然地放开水杯,拿出软枕置于桌面,示意宫玄把手放上去。
治病嘛,总得先知道是什么病吧,她才好对症下药……
?
洛苓摸着脉,侧头怜惜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宫玄。
白长这么一张天妒人怨的脸,初见还以为白雪成精,结果是被折腾得面无人色。
“我其实挺好奇,这些年你是靠着什么挨到了今日?”
宫玄看着洛苓开始收拾东西,收回白得几乎透明的手,冰冷的手腕上似乎还残存着一点对方指尖的温度,待收回斗篷里后就也都归于冰凉。
“寻常汤药罢了。”
宫玄端起已经不再冒热气的水杯,饮了一口便不再开口,于是陈平报了些药方。
洛苓听得咋舌。
都是些关键时刻吊人命的药,此人竟当茶水喝,难怪又是毒又是伤的也没死,还能找到她这里来。
没想多久,洛苓下了踏,找来油纸和笔墨,提笔就开始写方子,不一会儿就写好了。
吹了吹,待墨迹干后交给陈平。
“此药方一日三副,三碗水煎成半碗,建议餐前饮,三月后再来。”
看陈平拿着一张药方愣住了,洛苓想了想又对宫玄说:“本来按规矩是送你一副作为参考的,但是有些药材我这药芦里并没有预备,所以只能烦请你自己请医师回家抓药了。”
更何况听陈平之前报的药方情况,想必他自己也有信得过的可靠医师,所以也就不必她多操心了。
陈平拿着药方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问题。
主子久病,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也多多少少地对药方有一定的了解,至于具体如何,倒看不出来什么了。
于是陈平将药方递给宫玄,宫玄伸手拿过一方油纸,与他冷白色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倒像是京城里尚食坊里卖的糯米糍,冰凉凉甜滋滋。
宫玄没管洛苓咽口水的声音,接过药方后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道:
“龙血草可抵?”
洛苓听得眼前一亮,“可!”
随后又摇头,“只这药方,不足以根治,三月后可再谈,至于报酬,不急。”
于是宫玄起身,对着洛苓微微颔首,“既然如此,三月后再行叨扰。”
洛苓看着两人掀开茅草迈入夜色中,本想叫两人先留下休息等天亮再离开,结果一掀茅草哪还见人。
于是歇了心思,安心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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