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新春特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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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你喝酒了?”

我一见他们就喜极而泣,能活着再见到他们真是太好了,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哭诉:“我……我……他们……我……”半天都没能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我这样子说被怎么着了都有人信,但我们的二当家却非常不给面子,当众拆我台,跟人说:“她就喜欢为一点小事哭。”把我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惨烈气氛搅和得荡然无存,因为别人也是这么觉得的……但人家看破不说破,哪像你情商这么低,我本来想瞪他一眼,但他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背后貌似隐含着什么危险,看上去比我可怕多了,我最好还是别招惹他。

我擦了擦眼泪,从头开始回忆刚刚发生的事。

“伏地萧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别人问他,他就让人都来找我,林玄……好好,不提林玄……”奇了怪了,反应这么强烈?他们才见过林玄几面,怎么好像对人家有成见似的?他们能记住林玄的名字我都感到吃惊……是班上调皮捣蛋的都不喜欢好学生那种情结吗?

不过一般这种情况,老师偏偏还要把他们的座位安排成同桌,互帮互助,先进带动后进……所以我到底要不要现在就告诉他们晚上林玄得跟他们住一起的事啊?

呃,还是先不要说了,侠客好像真的有点不高兴……到底是谁惹他了!我这心里怎么觉得不踏实呢,我不是自夸,但认识二当家这么久,好像真正惹怒过他的人……就只有区区在下,可是不可能啊,我刚刚都没跟他在一起!哦我有主意了,我一会儿先私下跟库洛洛通个气,死心眼,我干嘛非自己说啊,我让库洛洛帮我传达下去不就好了么?

“然后呢?”

“然后我为了避开他们,就四处躲,这时背后又有人叫我,注册处旁边不是有服务生端着盘子,上面放着酒杯,像NPC一样走来走去吗?我一紧张,就把那一盘子都喝干净了,我想我醉了他们就没道理找我了吧……喝完我才想到,其实,想醉也不用真喝……”

我顿悟得太晚了,酒肉穿肠过,当时我就上头了,很晕很晕,倒是没人找我了,他们看我左摇右摆,还把我扶到一边的沙发上坐着醒酒。

等酒醒了一点,注册处的名牌已经发得差不多了,人都散了,我看到有个小男孩,六七岁的样子,穿着白衬衫,背带裤,我上去就叫柯南,发现认错了……那孩子没有黑框眼镜。

我问他话他也不理我,旁边有个女生说她刚刚也和小男孩说话了,但孩子没反应,觉得可能是个聋哑人。

“聋哑人?有漫画主角是聋哑人的吗?”

“我也是这么问那个女生的,她说还真有,声之形……但那个主角是个萌妹子,性别对不上……还有一个,波吉,新番男主,还是个王子,但长相差太多了……”

“为什么你认定他是漫画角色?”

“对啊!就是思维惯性了!为什么他就一定是动漫里的呢?这是现实中的酒店啊,我随即就意识到了,那个孩子可能是和父母走散了!”

后来我就带着小男孩去前台查身份,他不会说话,但也许能写出父母的名字,电话号码也行。一开始挺费劲的,那个小男孩可能以为我要伤害他,对我有敌意,我就各种哄他……前台经理的态度倒是挺好的,没把我当人贩子真是不错,但我们怎么问也问不出入住的房间号,也不确定他能不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我们跟着经理去查监控,也一无所获,经理打电话报警的时候,那个小男孩就跑了,我就赶紧去追……

“然后呢?”

“然后追上了,小朋友能跑多快?”事实上我还真差点追丢了,我感觉那孩子是有意在等我。其实我自己带着他也好,把他放前台我也不放心,万一被歹人冒领了怎么办,“我就说我先来找你们汇合吧,群策群力一下,结果在汤泉屋门口……你们猜我看见谁了!”

“制裁者……”

“你们根本想不……你们怎么知道!!!”

我激动地说:“我还以为我喝出幻觉了!但绝对是他!他穿着浴衣,我都没认出来,他挑开帘子,头一低走了出来,这时我才看清楚……”

“他看见你了吗?”

“吓得我魂儿都没有了!看见了呀!我们之间也就从这儿到那儿的距离,肯定看见了呀!”

“然后呢!”他们也跟着紧张起来!

“可能我身体里也有未泯的动物性,在生死时刻,察觉到危险的到来,撒丫子就跑!完全是下意识的!跑了好一阵,血都要从嗓子眼喷出来了,我才停下来,发现身后没人追上来……”

“……乐乐,你能不能先说重要的?要吓死我们吗?”

“吓死的是我!我差点血溅当场!你们就见不到我了呜呜呜呜!”

“……没事就好,酒醒了吧?”

“出出汗是醒了大半,别打岔,还没说完呢!”

“还没完?”

“没有啊!重要的是后面!就是我吧……高风亮节,那么险恶的时刻,我也没只顾着自己跑,手里紧紧拉着那个走丢了的小朋友,真的是责任心驱使着我!”

听我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们就知道我犯错误了。

那个小朋友那么小的年纪,被我拉着一路奔波。因为总觉得停下来就会死,一心奔命也没顾上他,所以我喘过来气之后就赶忙安慰他,摸摸他的小脑袋,帮他整整衣服,想要讨好他,但他似乎不喜欢有人对他这么亲密,一直努力忍耐,想要尽快让自己适应下来。

可我怎么才能向他证明我不会伤害他呢?那孩子也不懂得表达自己,我甚至觉得他在一味地顺从我,“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就好像两个习惯为他人着想的人撞在了一起,都想要迁就讨好对方,结果两个人都不知所措……”看得出来他家庭条件不差,不需要也不屑于向他人求助,家长可能是自己有精神洁癖,就硬塞给孩子,用条条框框把孩子驯化成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孩子”,听话,配合,从不忤逆,做大人们认为他应该做的事。

他表现得就不像一个真正的孩子,小孩子没有分辨能力,和父母走散在孩子的世界里就是最最恐怖的事了,说是童年阴影也不为过,要别的孩子早哭了,可他一点不慌张,至少他能控制自己,不将恐惧表现出来。

但这种沉稳是不正常的,表面上很好,却压抑了自己的重要本能,当黑暗情绪出现的时候,选择逃避或视而不见,实则是不具备应对负面情绪的能力,无法平衡慷慨与贪婪,爱与仇恨这些很平常的对立面情感,只一味追求“好的”,也就失去了探究自己本性的机会,不能面对真实的自己,最终形成一个脆弱的、不堪一击的“虚假自我”。

都说一个孩子想要长大并发现本性中深刻的部分,他的人生中必须有一个人,能包容他所有的攻击性并仍然爱他,可我觉得这个小男孩身边没有这样一个人。

仅通过短暂的相处,我就下这样的结论,未免武断,也未免小人之心了,但你很难不对一个长这么可爱的孩子动爱怜之心,特别是当你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那份重量压在你腿上,非常真实……很快腿就麻了,我两只手架在他腋下把他抬起来,手底下清晰传来他一起一伏的呼吸,指尖是属于小孩子的急促的心跳,像翻着柔软肚皮的无助小狗,乖乖地等你调整好姿势,坐回来的时候扭了扭小身体,我以为是小孩子闲不住待烦了,结果是为了配合我……啊我要心梗了,如果这只人类幼崽乘胜追击,这时候再懵懂地问上一句“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那杀伤力足以把人萌死,毫不夸张!

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但我还是一脸坚毅地跟他说别害怕,一会儿大恶魔要是追过来了,我一定会保护你的!虽然我的保护没有卵用,但是份心意!

然后我才想到,根本谈不上谁保护谁,我才是靶子,小朋友是被我卷进来的,他本身就是安全的,和我一起才危险!

我可算是想明白了这一环!于是我放开他,用手比划着让他先跑,等我脱身了就去找他……这时他张口说话了,他说他不用跑,我才知道原来他不是哑巴,他会说话!

起初我以为他是舍不得与我分开,给我感动得,但我细品了一下……不用跑,你品,不用跑和不跑,是不是还不太一样?不用跑是什么意思?是没有这个必要……难不成他想说他不是什么走失儿童,其实他深藏不露,也是一位龙傲天,然后当场变身?

“事实上也的确是我有眼无珠了。”我回忆当时的场景,磨着后槽牙说:“这倒霉孩子告诉我,我刚刚口口声声的大恶魔……是他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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