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猷是个从出生起就与幸运两个字毫无关系的倒霉蛋,有多倒霉呢?睡觉百分百会滚到地板上砸醒自己,吃饭百分百能极其钢丝球的皮肤碎片,喝个水他都能精准的呛到自己,每次有抽奖活动,即使中奖率高达99.9%,他也可以变成命中注定的0.1%。
在入职成为系统工作人员后这种倒霉也没被摆脱,刚入职的新人数量多,为了公平起见,每个人分配到什么样的部门都是抽签决定的,而且时代潮流变了,大多是生活美满的主角人设,可以说,只要老天不整你,你的职场生活会非常美好。
但颜猷就是老天偏偏要整的那种人,上千种可能中,他抽中的几百年都没被分配出去的任务。
颜猷:笑对人生。
别的同事抽到的不是叱诧风云的龙傲天,就是命途坎坷却未来无限的美强惨,只有颜猷,完美的抽中了那些连全尸都不能留下的舔狗背景板,二十万字的小说里能有五千字关于他的就不错了。
在同事们‘精神支持’的眼神里,颜猷坚守职工守则,以百分百的热情完成了那些想起来就让人胃疼的故事,如果问他为什么,那就是为了全勤奖,他的人生不被幸运女神眷顾,那就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挣到生活美满的必要条件——金钱。
那天颜猷特意换上西装做了造型,准备以崭新的面貌迎接带薪休假的人生时,一瞬间就被主系统丢回那些让人胃疼的世界里。
他所绑定的07系统以非常简单粗暴的语句告诉他原因——
【舔过头了,主角上头了】
颜猷:平等的怨恨每个压榨劳动力的存在。
他的运气到底是有多离谱才能遭遇这种事情,所以二周目他到底是敬业点还是不敬业点,尝试掷硬币决定,咕噜噜的声音,硬币立在了地面上。
......过分了啊。
——
今年三十五岁的颜猷是A市师范大学的思政课老师,或许学的专业真的会对人产生影响,他是教研组最年轻的,却也是看上去最古板的,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每次授课都会穿着整套的西装,黑框眼镜架在脸上,还有常年打理成三七分背头的黑发,他看上去比那些老教师还沉闷,如果不是父母基因生出俊朗的五官和坚持锻炼塑造的身材,或许下一刻就可以退休养老。
按时上班、批改作业、下班买菜准备晚饭,他的人生像是一眼看的到头,被看不见的条条框框限制住,从上学时就制定好了往后的人生计划,就像是人世间的众生,颜猷其实很喜欢这种平淡却有烟火气的生活。
但他的伴侣应该是不喜欢的。
他和顾卿结婚十年,更是经历了七年爱情长跑,从十八岁时顾卿接受他的告白开始,颜猷满心满眼就只剩下他,家务事一手包揽,更会小心记下所有值得庆祝的纪念日,这十七年来换下的日历上,都是颜猷用记号笔标注的点滴,市场的摊贩打趣他是个老婆奴,一个搞学术的老师天天换着花样准备晚餐。
颜猷会不自觉的红了耳垂。
“他肠胃不好,家里做的总会好些。”
他的学生、朋友、同事,总是会被颜猷的样子骗到,谁都会第一眼认为他们有幸福的婚姻,但颜猷自己很清楚,他的婚姻像是生了蛀虫的老木架子,只余下绷断的布料苦苦支撑。
顾卿是个浪漫主义者,追求着自由,在高中时就是个常年挑战校规的刺头,别人晚自习时抓紧时间苦读,而顾卿则窝在音乐室弹钢琴,那时候身为班长前来找他的颜猷则会在门外多等一会儿。
至少等到一曲结束。
少年人的爱意总是来的突然,十几年前的事情颜猷早就记不清了,只知道告白成功那天,他高兴的整夜不眠,也记得像家里人出柜时,父亲打下的板子,青紫肿胀的伤痕也让他疼的彻夜不眠。
二十五岁那年,颜猷研究生毕业后留校任职,顾卿则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的开了家酒吧,穿着时尚、长相称得上漂亮的酒吧老板,和一个看上去就无趣的大学老师居然走进婚姻的殿堂,让不少人笑掉大牙,那时候被幸福冲晕脑袋的颜猷不知道那些笑意后的锋芒。
结婚时,顾卿没有亲手为他戴上戒指,说是那样显得矫情的很,那些肉麻的结婚致词也被顾卿简化的不剩下什么。
只有颜猷规规矩矩的念完那一长段承诺,意外固执的为顾卿戴上特意定制的戒指。
那枚戒指几乎未被颜猷摘下过,底下的皮肤被太阳晒出一圈苍白的痕迹,但顾卿却常把戒指放在家中的各个角落,有时候是桌角,有时候是湿漉漉的洗手台,甚至有时候打扫卫生,会发现那枚戒指卡在缝隙里。
“只是不小心弄掉了而已。”
顾卿这样和他说。
颜猷也很努力的去相信过。
直到有一次,醉醺醺的顾卿回到家就睡过去,颜猷照顾好他后收起顾卿被酒精味缠上的外套,从口袋里掉出些东西。
一张烫金的名片、一支印着花体字的打火机。
有什么东西早就失控,但那时候的颜猷仍旧不敢相信,他叫醒醉醺醺的顾卿。
“这是别人偷偷塞进你口袋的对吗?”
烫金名片被颜猷捏的压出褶皱。
意识不清的顾卿只是皱着眉挥开他,手指无意识的指了指身边的床头柜。
顾卿的私人意识很重,即使是大扫除,颜猷也不会擅自整理,这十几年里,他都像是是一只极其听话的狗,但无论是作为爱人还是主人的顾卿,从来没有真正看着他。
床头柜的隔板上,零散的堆放着一堆东西,数不清有多少张名片。
他以为顾卿早就戒烟了。
但那些好像都是骗他的。
那天晚上,颜猷和十八岁那年一样,一整夜未合眼。
第二天早上,依旧准备好两人份的早餐,顾卿和往常一样未起,他也和往常一样一个人出门,但一整天都是浑浑噩噩的,连学生都看出他的状态不好,他只能告假早退,回家路上,颜猷脚步一转,向着酒吧走去。
“老板阔气!”
他坐在最外侧的坐位,像个学生一样拘谨的要了一杯低度数的酒,听着以顾卿为中心的人群玩着递牌游戏发出的声响,三十五岁的顾卿染了亮眼的金发,叼着纸牌的样子看上去像是朝气蓬勃的大男孩。
顾卿在他面前永远是一副淡淡的表情,饭桌上也都是颜猷一直找着话题,但最终只会以冷场结束。
[晚餐想吃什么?]
颜猷的信息像是石沉大海一样。
就和之前发出去的很多条信息一样。
——
“什么?!今晚就要用你告诉我赶不过来了?”
顾卿的酒店正准备办十周年的店庆,但被预定作为主要装饰的郁金香因为突发暴雨而没有供货商敢冒雨送来,让他头疼的眉头紧皱。
“顾卿,刚醒酒,尽量不要生气。”
颜猷递给他热好的牛奶,却被不客气的打翻在地。
“你说的倒是轻松。”
眼眶不自觉的有些酸涩,颜猷只是蹲下身捡起玻璃杯的碎片捧在手里,丢进边上的垃圾桶。
“你有取货的地址吗?”
滑落的碎片悄悄在颜猷手掌上划开口子,他握成拳掩饰,又挂起那副好好先生的笑容。
“我去帮你取回来,这样你的心情会好点吗?”
......
手掌上简单的贴上创口贴,连雨伞也没带上,颜猷驱车前去外地,暴雨几乎让人看不清挡风玻璃面前的景象,车窗上波浪形的水痕也让他看不清身后的家,银灰色的越野车是因为顾卿的喜欢才买下。
最终也会为了顾卿而彻底报废。
外地的店主看见颜猷被雨淋的全身湿透,也赶忙加快手脚把那些包扎好的花束放进后备箱里,几乎一点缝隙也没有留下,满满一车厢黄色郁金香,颜猷从没看见过,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发送给顾卿。
[很漂亮]
这次顾卿秒回。
[抓紧时间赶回来,别碰坏了,晚上要送给客人们]
他一支也分不到。
[很快就回来,天气凉,晚上记得穿厚点的外套,别着凉]
再没有回音。
也是这段任务里颜猷最后与顾卿相交及的工作。
为了尽快赶回去,常年在市区驾车的颜猷开上盘山公路,虽然路线生疏,但一路下来也算是平稳,下山的路都已经过半。
就像他差一点点就可以触碰的崭新生活。
失控的货车、湿滑的公路、几乎要淹没所有的暴雨,还有砸下的铁块,是最后所记得的画面,连鲜血都被暴雨洗刷,破碎的镜框像是扭曲的直线。
只剩下后座毫发无损的郁金香留有生命力。
——
“就是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颜猷坐在驾驶位上,后车厢里已经塞满了花束,越野车也行驶在下山的公路上,他即使回来,也依旧是在死亡日,只不过离下线可能还有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再死一次就可以吗?
颜猷这样想着,脚下的油门缓缓踩下,加快了速度。
叮铃铃——
系统自带的电话铃声和主人一样古板。
[爱人]来电。
看上去特别讽刺。
但他最终还是按下接听键。
“我很快就回来了,花都好好的,没有碰坏。”
‘停车,颜猷,马上。’
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是憋着哭腔。
“阿卿,盘山路上停车是很危险的,也是违规的。”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你停车好不好?’
“快下山了,等到了路边我再——嘭!——”
命中注定的货车倒下,颜猷闭上眼准备回到系统世界。
但却只感觉到不间断的疼痛。
整个后车厢的鲜花被挤压出无色的血液。
——
“病人的情况稳定,家属可以进去了。”
顾卿的脚步像是灌了铅,缓慢而小心翼翼的走进纯白色的病房里。
呼吸几乎要停止。
他害怕再一次看见的是被白布掩盖,了无生气的颜猷。
电子屏上是稳定的心跳脉搏。
顾卿走到病床边,看着氧气罩上有规律出现的雾气,慢慢俯下身,耳朵贴在颜猷的胸口。
他听见心跳声。
酒吧十周年的开幕式,满地狼藉。
人类的XP是自由的)
——
借流量,大家麻烦去glow举报一下名字叫顾砚的智能体,有个人违规搬运了我的章节内容还把这个人渣乱搞0拿去吸引女玩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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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所眷恋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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