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芷凝离开,水莲儿心下欢喜。她可不想看到别的女子出现在她心仪的寒哥哥身边,即使是个下等血脉的女子也不行。
“寒哥哥,你看王妃老是夸我,我都不好意思啦。”水莲儿娇羞地望着楚莲寒,脸上掠过压抑不住的得意。那个奚芷凝离开了,楚莲寒的目光怎么都该落她身上了吧。
水莲儿眼眸如水般落到楚莲寒身上,水灵灵的,满心期盼,就希望得她的几分赞赏。只可惜,楚莲寒似乎别有心事,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大厅外的长廊上,并没有瞧见她那期冀的目光。
“王妃,时辰不早了,我和亦兴还要赶去夫子哪里,就不打扰王妃,先告退了。”楚莲寒将目光收回,她朝着王妃缓缓道。
“哎呦,对了,夫子今天说要考核,要是敢不去就死定了。”奚亦兴拍拍脑袋,他才想到有这么一出,之前为了瞧新来的妹妹,都王了。现在想起来,立刻急的不行,恨不得马上拉着楚莲寒去上课。敢缺席夫子考核,后果很严重。
“那你们快去吧。”周婉芝也知道夫子的考核重要,这可是关乎以后亦兴的官途。她也不多留两人,点头让他们快去学堂。
“寒哥哥,你……又要走了……亦兴,你也不陪我了……”水莲儿一副幽怨的模样,她可是听说楚莲寒在这里才赶过来的。谁想道没说几句话,他人又要走了。
“莲儿,改天我和莲寒陪你逛街,好不好?你也不想我和他被夫子训吧?”奚亦兴虽然想陪美人,不过还是更惧怕夫子的威严。他为难地瞧了水莲儿一眼,又看了楚莲寒一眼,希望他说几句话。
奈何楚莲寒似乎没有瞧见奚亦兴的眼神,他只是淡淡朝着水莲儿点个头,便转身离去。长长的桃花长廊,留下了楚莲寒飘飘的身影,风姿卓然。
水月镇,花府。
月色依稀,空气中飘洒着淡淡的青草味道。东厢房的纱窗上透着一清瘦的人影,人影斜斜地躺在软榻上。白色的丝绸锦袍随意地搭在软榻的扶手上,乌黑的青丝一泻而下,如墨般深黑的眉微微弯气,美眸如黑宝石般灼灼生辉,唇不点红,柔美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丝高雅的清冷。
花紫媛轻轻推开房门,就瞧见了软榻上的袁蓉钰。她的脚步顿了顿,几乎痴迷的目光纠缠在斜斜躺在软榻上的人影,目光几多变化。
“蓉钰,你今晚没事吧,要不要出去走走?难得今晚外面热闹。”花紫媛抬起裙摆,走进房间,放下手中提起的莲花灯笼。
“烟笼寒水月笼沙,今晚是十五吧?”软榻上的人并未回头,而是望着斜斜倒映在窗花上的一轮满月上。那如烟月的眉下流传的桃花眼深邃,如同泛起涟漪的湖泊。她薄唇微勾,那本是淡漠的神情,此刻似乎也带着三分的笑意。
“你好像很喜欢十五的月亮,我记得上个月的十五,你也是如此这般的望着月亮。”花紫媛走到她身畔,指尖划过她的发丝,轻轻拂过。
“是吗?”软榻上的人儿回转目光,望向来人,嘴角挂着盈盈浅笑,黑曜石般清澈的眼眸里分不清是怎样的情绪。然当她的目光掠过放置在桌旁的莲花灯笼,眼眸微眯,眸光顿了顿。
“你,喜欢灯笼?”低沉的语气听不出喜乐,倒像是随意一问。
“那道不是。”花紫媛摇摇头。“不过我琢磨着今儿是十五,我往日里看你喜欢月亮,就将去年做好的灯笼取出来,权当应个景。”花紫媛见她难得多了几分兴致,微微一笑,道:“蓉钰,今晚很热闹,我们也去游玩,好不好?”
“出去游玩?”袁蓉钰抬瞅了一眼满眼期盼的花紫媛,又侧头望了一眼窗外的晕着淡白色月光的枝桠,波澜不惊的眼眸里蒙上一层暗影。半晌,她薄唇微启道:“你若想玩,改天我陪你去。今晚,我乏了。”
花紫媛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失望,然她终究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时间,房间里沉闷起来。
“你如果无事,不妨陪我饮一杯茶,如何?”袁蓉钰打破沉寂。她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满怀心事的花紫媛,抬手拿起桌上的白瓷茶杯,给她倒了一杯清茶。
茶水暗香飘动,浅绿色清澈的茶水在白瓷茶杯里宛若清流,惹人喜爱。花紫媛点点头,在袁蓉钰身侧坐下。
捧起白瓷茶杯,花紫媛低头浅尝一口。茶入喉清香,回味悠长。“好茶,味道甘而不涩。”花紫媛轻轻放下茶杯,抬眸柔声道。
“你若喜欢,不妨多饮几盏。”袁蓉钰潋滟的美眸里溢出一丝笑意,言罢又给花紫媛倒了一杯。花紫媛觉茶香回味无穷,也不拒绝,又饮了几盏。
两人一饮一斟,时间倒也很快过去。眼看天色不早了,花紫媛起身告辞。然,还未走到房门前,她的脚步又停顿下来。片刻后,她转过身来,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放置在袁蓉钰身畔的茶几上。
花紫媛幽深的眸光落在袁蓉钰绝色芳华的容颜上,说道:“蓉钰,父亲托人送了信来。让我尽快回西京。这是他的信件,我打算收拾收拾后,近期回京。”
她,既然想要回京,她何不成全?
“嗯?你明明不喜我去西京,怎么这会儿又舍得拿出信来了?”袁蓉钰浅笑起身,指尖夹起信封,半是嘲讽眸光落在花紫媛身上。
“我虽对你有救命之恩,而你于我也有相助之情。不是你,我也脱不了那万花楼,说来,我倒是要谢你才是。你不取来信,也许我一直就会留在这水月镇了,不是?”信封随着袁蓉钰的松手,又再度落回了茶几上。
袁蓉钰瞅了一眼怔怔站立的花紫媛,缓步走到纱窗前,随手燃窗台畔摆放的玲珑雕花香炉,她的动作肆意,看上去说不出的洒脱随意。
“如果我猜的没有错,这信封里的信,本来你是打算隐瞒下来的,是吗?”袁蓉钰声音没有起伏,似乎在述说着无关自己的事情。
紫檀香炉里燃着桃花香味的轻烟,香烟缭缭绕绕,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丝青烟里。袁蓉钰的推开菱花格子的窗户。月光下,袁蓉钰白衣如雪,容颜清丽秀雅,随着她的动作,白色袍子衣袖处的红色梅花睡着她的动作,婉转起伏,如有花朵随风舞动。她那身影在淡淡的桃花味的轻烟缭绕下,显得那么的不真切。
花紫媛轻咬下唇,听得袁蓉钰的话语,她先是眸光流转,而后又暗淡下来。她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让泪水流下。明知道袁蓉钰不是会留在她身边的人,明知道她心中有更多她不能知道的事情,可是,当第一次见到她,她就无法让自己的心控制跳动。
她对她的好,对她的关切,她懂。袁蓉钰很多时候都是刻意做出来的。
花紫媛好歹是出生大家,那些后院的事情她虽然经历的不多,不过她好歹也是从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逃出来的,怎么不懂得人情事故。
第一次见面后,她就不该再去见她。然而,那个十五的晚上,她却鬼使神差的去了万花楼,让她瞧见了往日里不同的袁蓉钰,一直都是笑着的袁蓉钰,在不笑的时候,原来是如此的凄美,那种淡淡的伤像是一把刀生生地刻在了她的心头。
那个晚上,她本来以为就这样看着她就好。哪知道,她去看到了很多她不该看到的东西。袁蓉钰那个晚上招待的是西京来的特使,她为了多看袁蓉钰几眼,她偷偷地躲在了她隔壁的房间里。两个房间有一厚重的屏风格挡,让外面的人瞧不见里面,里面却有一个角度可以看清外面屋子里的情况。
她本是想瞧瞧袁蓉钰一眼,然后告诉自己不要再来,也算是来给袁蓉钰告别。因为不久前,她接到了父亲的来信,信中言明近期会接她回京,参加选秀。这一走,她和袁蓉钰就再无相见之日,这告别的也是给她自己一个最后的留念。
一切都是按照花紫媛的想法进行,她成功了躲开了万花楼的嬷嬷和小厮,来到了空无一人的袁蓉钰的房间。她在里间屋子里,本是等袁蓉钰跳舞回来。
哪知道,袁蓉钰不是一个人回到房间里。和袁蓉钰一同进房间的,还有一个身着官服,年纪约莫四十左右的肥胖男人。那男人像是很喜欢袁蓉钰,进房间后就不停的出言挑逗,还时不时的动手动脚。
花紫媛看得这一景象,脸色煞白。她不是不知道青楼中的那些点事情,然而亲眼看到和想像总是不同。在她心底如同白云般洁白无暇的人,怎么过着这样的日子?她记得,袁蓉钰可是这万花楼里最吃香的女子,卖艺不卖身。难道,青楼里所谓的卖艺不卖身,是不是最强也不过如此?
捂着嘴,花紫媛却控制不住眼泪留下了。她知道袁蓉钰有武功,可是,她却没有用武力拒绝,为什么?是因为生存,还是其它?袁蓉钰一直笑着,薄唇微微勾起,桃花眼底似乎也是浓浓的情意。这个人,真的是那个在寺院外救了她的人吗?
花紫媛眼睁睁瞧着袁蓉钰被动的迎合,心中酸楚不止。她无法瞧见这样的袁蓉钰,冲动之下,她咬咬牙,举起屏风后的花瓶,奔了出去。
然而,她并未曾想到,她这样一冲出去,却又引发了一段公案,让她和袁蓉钰再度牵连起来。
想到这里,花紫媛垂下了眸光,怕再瞧一眼眼前惹人心乱的人儿。
窗外,明月依旧,疏影摇曳,。
又着春风花一簇,匆匆佳期惹虚度。
纵有千金相如赋,画阁闲愁无人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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