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如许,游人如醉。微醺的风徐徐拂过,卷起柳条微微荡漾。
奚芷凝的目光落在往来的人群里。出了楚王府,马车行到一半的时候,她感觉她的马车似乎被人跟踪了,因为她瞧见有一辆马车和她的马车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须知道,她的马车前行的速度并不快,比正常的情况还慢上几分,一路行来,有不少的马车都超过了她的马车前行。可偏偏有一俩马车,速度比她还慢,而且又和她前行的路线一样,那她则不得不留意了。
马车速度慢,这是她特意吩咐的。本意是想熟悉京城的环境,一路走一路看看,可是谁知道,她没有瞧见什么特别的事物,倒是发现了身后的可疑马车。
究竟是谁派人跟踪她?她不得而知。也许,跟踪她的人是王妃周婉芝的人,也许是郡主水莲儿的人,也或许是其他人……。
不过无论是谁跟踪她,她出于小心,多留了个心眼。木槿的事情,她还记忆犹新,在这京城里,即便是事前准备好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意外,何况其他。
所以,当马车停放好后,她刻意留意了四周的动静,想找出那些人来。不过,显然那些人似乎也很小心,马车进入墨宝轩专门停放马车的地方后,她走下马车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身后马车的踪迹,也没有发现特别可疑的人。
想来,跟在身后马车上的人是瞧见她的马车进了墨宝轩侧面的马厩,料想她去了墨宝轩,便悄然下了马车,混迹在了人群里。
奚芷凝微皱眉头,一时间倒是想不出办法。抬头,正巧瞧见墨宝轩侧门有书生和小厮发生争执,路过的人三三两两围观,这书生和小厮的争执让她眼前一亮,如拨开云雾,一计涌上心头。
她取出银票,吩咐木芍前去解围。果然,不出她所料。木芍的出现和做法她让更让周围的人来了兴趣,连同路过的小孩子都被好奇吸引过来,纷纷朝着书生和小厮聚拢。
然,这样的热闹下,她发现有几个人始终只肯站在人群的外围,目光游离,注意力并不在书生和小厮身上,而是用余光不时的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显然,跟踪她的就是几个人了。奚芷凝悄悄打量了几眼,发现这几人穿着普通,可神态动作与普通的人相比,明显不同,多了几分傲气和不屑。
正垂眸细思,忽感身后似有目光炯炯,她猛然抬头回望,身后不远处只有停放的马车,并无他人。
奚芷凝蹙眉,或许是她多想了,从发现有人跟踪,她的心就一刻不敢放松。
奚芷凝并不知道她回头的瞬间,马厩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落下,放下了本是轻轻撩起车帘。
冬梅坐在马车里,瞧见花蓉钰缓缓放下帘子,多话的她难得的沉默了。
奚芷凝离开楚王府后,花蓉钰也告辞离开。冬梅随花蓉钰出了楚王府,不想才出府,她便接到了关于奚芷凝被人跟踪的消息。
打探奚芷凝的消息,冬梅本是暗中进行,从花蓉钰醒来后没有在多问奚芷凝的消息,她便只暗中打探而不再向花蓉钰禀报。
若非今日事出突然,探子也不会急着将消息递送过来,而花蓉钰和她一起,冬梅即便是想隐瞒也来不及。
花蓉钰眼眸清亮,仿若洞悉了冬梅的内心般,嘴角牵扯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你是想查她,还是我?”花蓉钰戏谑道。
她脸上依然挂着温润的笑,清澈的黑眸中除了一望无际的黑,仿佛一切都隔离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冬梅的心狂跳起来,多少年她没有面对这样有压迫感的花蓉钰了。
“主子……”冬梅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在花蓉钰的目光下她总觉得所有的解释只是徒劳。她怎么解释,也无法说出心底那种隐约的担忧。
一向冷漠决然的花蓉钰,即便在面对花紫媛那样的深情相付,也从未有过丝毫的动容。然而,对莫不相识的镇国府小姐,却三番两次的牵动情绪,甚至上次夜出后受伤而回。
尤其是刚才在楚王府,她明显感觉到了主子心里的不悦,可是,为何会不悦,却是她不敢去思索的问题。
“找一辆普通马车,跟上去。”花蓉钰淡淡道,语气温和却不容抗拒。
冬梅知道花蓉钰这样说话的时候,就代表了事情不容置疑。后来的事情便是她们跟在了跟踪奚芷凝的人身后来到了墨宝轩。
花蓉钰没有下马车,只是隔着帘子远远地观望着发生的一切。她里没有让冬梅提醒奚芷凝哪些人是暗中跟踪的人,也没有做出任何行为去帮助奚芷凝。
冬梅再一次发现她看不懂如今的花蓉钰,然而,这所有的改变似乎都是从认识奚芷凝开始。
“回去吧。”花蓉钰身子微微后仰,眼眸微闭,懒洋洋的开口道,她似乎又变回了冬梅熟悉的花蓉钰。
马车缓缓驶离墨宝轩,奚芷凝似心有所感,回头一望,然终是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来,只除了心底涌出的淡淡苦涩。
相见真如不见,不见又真如相见。见与不见,或许都只是徒留伤感。
马车离开,墨宝轩侧门外的争执仍在继续。
“住手!这银子给你们,你们不要再打他了!还有,以后他若要什么书,从这银票里扣除。”木芍站在人群中,将之前的话又大声的说了一遍。
木芍的出现,让两个小厮彻底的楞住了,往日里看热闹的人不少,却没有人真会为这穷书生出头。
“你们发什么愣?没听见我的话,总该看见我塞给你们的银票吧?”木芍又补充了一句。
她的话让两个小厮惊醒过来,两人手忙脚乱地打开手中的银票。
“这?…”两小厮相互对望一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写着五百两的银票,他俩的脸色变了变。
“这位姑娘,你的意思是?”其中一个年长的小厮拿着银票小心翼翼地问道。要知道,这银票的价格,除非是价值千金的孤本绝本,几乎可以买下市面上大部分常用的书了。就冲着这银票,他也不得不放低了声音。
“就是我说的意思,以后他若要什么书,从这银票里扣除。”木芍看了小厮一眼,哼了一声道。
“这……”微微犹豫片刻,年长的小厮立刻转变了态度,拉着身边的小厮一同向木芍赔笑道:“这位姑娘,刚刚我们只是误会,既然有人给他付账了,我们怎么会为难人。”
说完,那个小厮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朝着书生拱手笑着道:“韩公子,你看之前是误会了,以后你想要什么书给我们说一声,我们就给您送来。”
那韩姓的公子似乎也楞住了,对小厮前倨后恭的态度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他瞧见小厮要收起银票,他才像是明白发生了什么。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拦住小厮,对木芍道:“姑娘,我们非亲非故,我不能收下这个银子。况且,我韩篱是读书人,读书人有读书人的骨气。所以,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言罢,便一把从小厮身上夺回银票,转身塞给木芍。
小厮没有防备,银票让韩篱抢个正着,尽管心急如焚,可终究不敢贸然从木芍手中抢回来,只能眼巴巴看着,心中不下骂了那韩篱多少遍。
木芍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人脾气这么硬,之前瞧他被打都没有还手,还以为是个性格温和之人,没想到骨子里却是硬气。
难地看着手中的银票,木芍有些不知所措。小姐没有吩咐过若是被拒绝该怎样,她求助地望向不远处的奚芷凝。
奚芷凝把一切看在眼底,她倒是有几分意外这书生的性格。不过她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既然别人不乐意,她也不强求。
况且,她借用这事情也找到那些跟踪她的人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将消息递给梓夜,让他去查查这些人的来历了。
“既然你不乐意接受,那便如你所愿吧。”奚芷凝走过了,示意木芍收起银票。
“小姐。”木芍还待说些什么。奚芷凝摇摇头打断木芍,道:“人各有志。”
木芍虽然有些不大高兴,但是也知道不强人所难。所以,她朝着那姓韩的公子扁扁嘴,将银票收了起来。
“刚刚是个误会,麻烦两位小哥了。”奚芷凝从袖口掏出两锭银子递给两个小厮。
两小厮瞧见银子,顿时喜笑颜开,齐声笑道:“小姐客气了。”他们都是墨宝轩的人精,瞧见奚芷凝穿着不俗身边又有有丫鬟相伴,显然不是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可以得罪的。年长的小厮狠狠瞪了韩篱一眼,悻悻道:“我们走。”
小厮离开,人群也散去了。奚芷凝看了身旁抱着书站在一旁发呆的韩篱一眼,淡淡道:“有骨气是好事,若为了骨气丢了性命,则的愚蠢。”说完,她便和木芍离开,朝着墨宝轩正门走去。
韩篱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帮她的小姐会突然说这样的话,抱着怀中的书楞住了,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怀中的书上像是陷入了沉思。
春色多变,只耽搁小会儿功夫,本是阳光明媚的天空忽然阴沉下来,空气中多了水气的味道。远远的望去,天空的云朵黑压压一片,像是厚重的帘子,遮挡住了光亮。
轰隆。轰隆。
雨,将落未落。
风儿,风儿,吹得愁肠百结。
更残花舞翩翩,不觉黛眉情伤。
伤情,伤情,诉与何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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