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
冻入灵魂的冰冷。
这冰冷像无数根针,瞬间扎醒了宋郁脑海中那些鲜活的画面:
明明,明明刚见到他的时候那么鲜活,他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他的小狗时的模样,毛茸茸的一小团,好像一块白色的雪糕,第一次变成人的时候,也是那么开朗帅气,好像太阳一样暖融融的,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他,离开这个世界?
宋郁没有掉眼泪,他坚信雪球还活着,
他记得关于雪球的一切,
他在舞台上闪耀如星辰,歌声清澈,光芒照亮了整个场馆;
他在厨房里笨手笨脚炸坏锅底还企图毁灭证据;
他窝在沙发上看恐怖片,明明怕得要死还嘴硬说不怕,最后却钻进了自己怀里……
那个像太阳一样暖融融的雪球,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像月牙儿的雪球……
他怎么可能会变成眼前这具冰冷、静止、毫无生气的躯体?
“不可能……这不可能……”宋郁喃喃着,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张熟悉的、此刻却陌生到令人心碎的脸。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眼泪,因为巨大的冲击像一堵无形的墙,隔断了通往情绪的闸门,他拒绝承认这个残忍的现实。他像一头困兽,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不定。
“你……又淘气了是不是?”宋郁的声音陡然变得轻柔起来,甚至还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像在哄闹脾气的孩子,“别装睡。病床上多凉啊……”他小心翼翼地俯下身,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暖雪球冰凉的手,可触手所及只有一片刺骨的僵硬。他仿佛没有察觉到,自顾自地说着,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飘忽:“看,我又给你做了个小木鸟……我们回家好不好?回家给你煮饭……你不是最喜欢吃我给你做的饭吗……”
他的话语变得语无伦次,逻辑混乱。上一秒还在说小木鸟,下一秒又说带他治病。悲痛席卷了他的大脑,让他无法思考,
赶到的医护人员站在门口,面面相觑,没有人敢上前一步。医生沉默地走过去,准备按照程序宣告死亡时间并处理后续事宜。
可当医生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刚刚碰到雪球的手腕,宋郁像是被烙铁烫到一般猛地暴起!
“别碰他!”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眼中血丝密布,疯涌的戾气瞬间炸开,填满了整个病房。他一把推开医生,力道大得惊人,医生踉跄着撞在墙上,惊愕地看着他,这个向来内敛孤僻的男人此刻像一头失去一切理智的凶兽。
“他只是太累了!睡着了!他在跟我闹脾气!”宋郁挡在病床前,张开手臂,仿佛要用自己单薄的身体筑起一道城墙。他的眼神停留在雪球冰冷的脸上,双眼里充满了坚决,“我答应过他的,我要带他回家好好调养……他不能在这里……这里太冷了……他会生病的……”
他转身,动作带着一种神经质的轻柔,小心翼翼地俯身,试图去抱床上那单薄冰冷的身体,想把他的雪球抱起来带走。
“宋先生!您清醒一点!”医护人员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喊道。眼前的景象太骇人,也太悲伤。
“我很清醒!”宋郁猛地回头瞪着他,眼神空洞却凌厉,“是我的错……我答应陪他去旅游的……我们还没来得及去很多地方……”他的声音又低下来,充满了自责和痛苦,但身体依旧执拗地想把雪球抱起来,可那沉甸甸的、失去了所有生命力的重量,又像一座冰山压垮了他。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却死死撑住床沿,不肯放手。
就在这时,沉寂许久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任务目标‘雪球’,生命体征已完全消失。打脸渣攻任务,成功。】
这声音像一把真正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宋郁最后自欺欺人的屏障。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宋郁抱着头,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嘶声力竭地吼了出来,额头青筋暴跳。他不知道这声音来自哪里,但那清晰的“生命体征完全消失”几个字,如同最恶毒的判决,将他最后的希望碾得粉碎。
所有人都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这还是那个内向,温和的宋郁吗?还是说,他已经疯了?
“生命体征消失。”
每一个冰冷的字眼都如同重锤,砸在他刚刚勉强拼凑起的、自欺欺人的幻梦上,砸得血肉模糊。
他精心守护却还是支离破碎的小狗……真的离开了。
那暖融融的太阳,熄灭了。
一直压抑在眼眶里的温热液体,终于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那不是无声的泪,而是伴随着喉间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混合着巨大的痛苦、深切的绝望和无边无际的懊悔。
他缓缓地,缓缓地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骨骼。他想到,自己手臂无力地环抱住的,只能是病床冰冷的金属床脚,不再是那个温暖柔软的身体。
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他悲恸欲绝、如同泣血的嘶鸣,还有那心电监护仪上,漫长到让人窒息的、象征着终结的冰冷直线。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密的雨,冷冰冰地敲打着玻璃窗,像是在为这场徒劳的告别,洒下无声的泪。而宋郁的世界,在一片灰暗中,忽然又闪烁起希望的光,似乎前方有一道无人可以预知的未知光芒。而他紧紧咬牙,眼里充满决绝。
打脸渣攻系统一时之间慌了神,他的宿主,为何会变得气场如此恐怖。
宋郁的眼睛变成奇异的金色,喃喃自语道,“他不会死的,只要我还记得我是谁,还记得他是谁……我会,找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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