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型爱慕（10）
听筒里爆出金属扭曲般的噪音，对方呼吸声陡然粗重，“Fucking hell! Why is it you again?”（该死的！为什么又是你？）
李乐一伸手将手机夺了过来，“Why can't it be me?”（为什么不能是我？）
他刻意压低嗓音，让气流暧昧地擦过麦克风，“I sleep with him every day.”（我天天和他睡在一起。）
秦麟的指尖下一秒就挑起他的下巴，两人视线在半空碰撞出无形的火花。
李乐一瞪人的眼神像只炸毛的猫，按下对方手指的力道却泄露了微妙的心虚。
通讯频道陷入令人窒息的静默。
某种晶体爆裂的脆响炸开，紧接着是液体坠地的闷响。
当黏稠的滴答声第三次响起时，电流里浮出恶魔低语般的气声，“Enjoy your last sunrise, mortals.”（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日出吧，凡人。）
李乐一嗤笑一声，“Don’t worry, I’ll outlive you.”（放心，我会活的比你久。）
按下挂断键的前一秒，慢悠悠补了句，“...And I won’t even miss you.”?（而你甚至不配让我怀念。）
手机划出抛物线落回秦麟手中，李乐一转身走向落地窗。
他把脑袋从窗帘缝隙里探出，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你说，那家伙现在是不是正看着这里？”
“你不会又在动那些危险的念头吧？”秦麟的手突然将他扯回，后背隔着厚重窗帘撞在落地窗上。
秦麟的阴影笼罩上来，“你答应过我的。”
“单纯想引蛇出洞而已。”李乐一仰起脸，“我看起来很疯吗？”
秦麟凝视这双眼睛。
冷静到极致，只有杀意在暗涌，不见玉石俱焚的癫狂。
他在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翻涌着莫名的焦躁。
［认识以来，唯一能让他失态的……竟是Sarrsith的异瞳。］
这个认知让吸血鬼尖牙隐隐发痒。
他都没让李乐一情绪失控过，那该死的家伙凭什么。
他钳住李乐一手腕走向休息区，直到听见身后一声闷哼。
“走慢点，我肋骨……”李乐一踉跄着被拖行两步。
秦麟从莫名情绪中回过神来，立刻停下脚步，掌心覆上对方左肋轻轻揉按，“抱歉，走神了……”
“想到怎么刺激他了？”
揉按的动作突然停顿，“刺激他简单，就看你能不能豁的出去了。”
李乐一后颈汗毛骤然竖起，他眯起眼睛盯住对方虹膜里浮动的鎏金，“你……”
秦麟轻笑出声，“猜到了？”
李乐一反手挣脱桎梏，头也不回地往回走，“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吸血鬼，能有什么正经计划。”
一阵低沉的笑声在走廊里响起。
“不试试？”秦麟不紧不慢地跟着。
“不试，明天我自己想办法。”李乐一回到床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倒头就睡。
秦麟的指尖刚碰到床沿，被子里就传来一阵闷闷的抗议声。
“你一个吸血鬼，大晚上的不出去转悠，窝在房间里睡觉，像什么话，下楼玩去！”
“我调整作息了。”秦麟低笑，手臂从身后环上来，隔着厚厚的被子将人箍进怀里。
蚕蛹突然剧烈扭动起来。
李乐一蛄蛹着往外蹭，可每逃出三寸，就被那双带着古木冷香的手臂捞回去。
第五次拉锯战后，他终于放弃抵抗，自暴自弃地把脑袋往被窝深处一埋。
眼不见为净，睡觉！
被团彻底静止下来，只有几撮不听话的黑发翘在外面，像极了战败后勉强竖起的小白旗。
夜色渐深，手机屏幕再没亮起。
两人的呼吸逐渐同步，沉入梦乡。
……
清晨九点多，不出意外的，李乐一又一次被冻醒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被子不知何时已滑落在地，而自己正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趴在秦麟身上，脸颊紧贴对方敞开的浴袍领口。
李乐一盯着那片冷白的皮肤沉默两秒，果断闭眼，给自己找了个理直气壮的借口。
都怪被子裹太紧，热得慌，他不过是本能地寻找凉快的地方罢了。
这个理由显然十分充分，于是他心安理得地……手脚并用地爬下床，逃也似地溜出了顶层。
在二层控制中心溜达一圈后，李乐一从餐厅后厨顺了两个面包和一瓶鲜奶，悠哉悠哉踱到庭院晒太阳。
不知是不是昨夜的举动太过凶残，沿途遇到的吸血鬼和人类都默契地退避三舍。
当叼着面包的身影大咧咧出现在草坪中央时。
一公里外副楼的落地窗前，黑影手中的怀表咔哒合拢。
“十点零八分……”清冷的嗓音裹着火气，“真是好教养。”
话音未落，玻璃上的倒影已然消散。
几乎同一瞬间，身穿月色蕾丝浴袍的美丽身影出现在李乐一身旁，“活过八个世纪，倒是头回见识敢睡到日上三竿的血宠。”
原本晨练的血宠们齐刷刷跪伏在地，阴影里的侍者纷纷折腰。
只有李乐一仍仰着头，喉结随着牛奶吞咽的节奏上下滚动，“早啊，安大美人，您这……不怕晒黑？”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吸血鬼完美的表情管理出现裂痕，“秦麟没教过你觐见礼仪？”
“没教过。”青年晃了晃牛奶瓶，嘴角扬着挑衅的弧度，“要不，我给你行个军礼？”
安宇突然意识到，这个人类也许从认识秦麟开始就没行过礼。
[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居然……居然允许人类维持着如此鲜活的傲慢。]
[真是活见鬼了，这是被灌了什么**汤？]
安宇第一次清晰地尝到“嫉妒”这种低级情绪的滋味。
像一颗青柠檬硬糖卡在喉头，酸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用评估实验标本的目光，将李乐一扫描了三遍，得出的结论是，配不上！根本配不上！！！
感受到酸溜溜的眼神，李乐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给。”青年突然从零食盘拈起颗松露巧克力，漫不经心地递过去。
安宇瞥了一眼，一脸的嫌弃，“我不吃人类食物。”
李乐一突然起身逼近，吸血鬼条件反射后仰半寸，随即为这个示弱动作暗恼。
人类趁机将巧克力拍进他掌心，“我的意思是，你吃个糖吧，酸得快腐蚀地砖了。”
安宇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厘米，金箔包装纸在掌心发出碎裂声。
［我怎么那么想掐死他！！！］
他盯着那个大摇大摆窝进躺椅的背影，终于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把挑衅者钉在城门上。
尤其是当对方还贴心地准备了同款躺椅，并且特意摆在阴影处时。
李乐一拍了拍旁边的躺椅，“和你谈谈。”
这个动作让安宇瞳孔微颤，昨夜秦麟也是用几乎相同的语气说“过来谈谈”。
[这小鬼倒是把秦麟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
他攥紧浴袍袖口的蕾丝花边。
[连挑衅都要复刻主人的姿态，真是……碍眼。]
李乐一眯起眼睛望向太阳，“十分钟快到了，你是想晒成灰吗？”
“不必谈了。”安宇将巧克力掷回银盘，他仪态万千地落座，交叠起双腿，蕾丝浴袍在躺椅上铺开，露出修长的小腿，“秦麟已经说过了。”
“不是谈那件事。”李乐一侧过身，手掌支着脑袋看向安宇，“我是想让你把王政喊过来。”
安宇正在整理浴袍的手指顿了顿。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那老小子在背后嚼舌根？”
安宇没回话，缓缓向后仰倒。
“你被我坑了，难道……不想看他也栽进同一个坑里？”
鎏金从安宇的眼眸中一闪而过，“你想让他也给你当保镖？”
“是啊……”李乐一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多脆皮啊！”
“知道自己是琉璃娃娃……”安宇从鼻腔里哼出冷笑，“还偏要去撞花岗岩。”
李乐一眼中的光芒突然熄灭。
他垂下头，阴影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若真要寻死……何须保镖这种累赘？”
眼底翻涌的黑雾让安宇瞳孔骤缩，他突然明白了秦麟那句‘护着他点’的意思。
[不是防着别人伤他……而是防着他……毁了自己。]
他深深地看了李乐一一眼，“你为什么不转变成血族？血族的力量、愈合能力……”
李乐一懒洋洋地往躺椅上一瘫，“转变的成功率太低。”
“你这种连自己的命都没放在心上的人，还会怕成……”话说到一半，安宇沉默下来。
[这小鬼……没有求生欲？]
“10%都不满的成功率。”李乐一报出一个数字，突然咧开嘴，笑得灿烂，“向死而生的信念，血宴霓裳的痴念……”他竖着两根手指，“这些转化必备的特质，我恰好……都没有。”
安宇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这个人类将生死拆解成冰冷的概率公式，就像讨论下午茶的甜点。
更可怕的是，他清楚地看到人类说“都没有”时，嘴角扬起的是真心实意的、明媚如朝阳的笑容。
“至少……”安宇下意识问道，“该有在乎的人吧？”
“有啊。”李乐一用脚尖轻点地面让躺椅摇晃起来，“但概率不会因此改变。”
当“秦麟”这个名字被安宇说出口的瞬间。
人类突然静止。
李乐一仰头望向黑塔顶层的玻璃穹顶。
“他啊……”声音突然轻得像是自言自语，“还没重要到……能改写我的生存公式。”
微风掀起安宇的蕾丝袖口，他发现自己正不自觉地数着李乐一的呼吸频率。
太规律了，规律得不像活物，像精密校准过的机械。
安宇收回视线，眼角余光扫过廊柱转角的阴影，那里有一片不该存在的、过于浓稠的黑暗。
阴影微不可查的波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原样。
“说那么多。”李乐一突然用手肘袭向吸血鬼纤瘦的腰侧，“到底叫不叫王政？”
安宇挡住突如其来的“袭击”，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拿起手机拨通了王政的号码。
李乐一状若无意地扫过那个可疑的角落。
[有些墙角……还是不要听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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