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寺庙

顾子珏走后,林思悠抱着双膝,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便听到菊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姑娘,又有人来啦。”

林思悠扶额,叹了口气,躺下。

“五姑娘?可好些了?”肖顷驰问道。

“多谢小将军关心,妾身好多了。”林思悠放低声音道。

肖顷驰还是没能忍住,推门而入,门口的菊青拦都拦不住。

“不瞧上一眼,我着实不能放心。”少年郎总是格外的赤诚。

不过此时林思悠却觉得这赤诚对她来说却是一种烦恼。

林思悠扶着床沿起身,肖顷驰想上前帮忙,菊青像一阵风似的,飞奔过去,扶起自家姑娘。

两人都有些尴尬。

“咳咳,小将军今日是主,我是客,您来看望我,是应该的,不过外面还有一堆宾客,还等着小将军招呼,我也不好耽误您太多时间,妾身刚好转些,经不起折腾,还请小将军回吧。”林思悠语重心长道。

“那你好好休息,不过,你以后可以叫我顷驰,不用那么生分。”肖顷驰正色道。

“明白了,顷驰”林思悠现在只想赶紧打发了他,叫顷驰就叫顷驰吧,反正名字就是拿来叫的。

肖顷驰毕竟年少,只觉顷驰二字,前所未有的婉转动听,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林思悠先让菊青去向将军夫人请辞,菊青为自家姑娘身体不适,没有亲自来辞行向钟氏表达了歉意。

钟氏也是好一番关怀。

主仆俩由下人引着出客院,在路过一偏僻园子时,听到墙后传出男女嬉笑声,那女子的声音听着甚是耳熟。

但林思悠并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见菊青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忙招呼她走快些。

那领路的侍女也是一脸尴尬,想到可能是哪个没规矩的丫鬟小厮趁着开百花宴的空当,寻到这偏僻处无媒苟和。

侍女唯恐污了贵人耳朵,也加快了脚步,行至大门处,连声向林思悠主仆致歉。

林思悠摆手示意自己并未放心上,这才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驶出好长一段距离,林思悠才敢放下警惕,闭眼打算小憩会儿。

“姑娘,有个事我不知该讲不讲。”菊青道。

“嗯?你说”林思悠睁眼道。

“奴婢觉得那墙内的女声,像极了三小姐。”菊青有些忐忑的小声道。

林思悠撩开帘子看了看,又放下道:“不管是不是,今日之事都不许再提。”

两人一路无话。

回到侯府,林思悠先去揽月院见了母亲,这才回了玉林园。

林思悠被世子今日的示爱搞的心烦意乱,干脆拿起手边两位掌柜送来的账本,着手开始核算起来。

进来添茶的桃红见这幕,料想姑娘又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其他闺阁小姐遇到烦心事都是写诗作画 ,她家小姐倒好,独独偏爱理账本。

理账本很是费神,这一理便是一下午,等林思悠放下笔,伸伸懒腰,窗外天色已渐暗。

菊青进来掌灯,见姑娘停笔,走过来为她揉肩,关切道:“奴婢见姑娘午宴都没怎么动筷,可要提前传晚膳?”

“嗯”林思悠拍拍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又道:“派人让云裳阁多准备些蛟纱,再做件成衣,放一楼展示。样图在桌上,你一并带去。”

菊青应后,拿着样图退下了。

在桃红的服侍下食了晚膳,两人在园子里散步,就见卢栖乐开心的跑飞奔过来,急得她身后的侍女忙道:“小祖宗,慢点。”

“我又不会跑,你慢点儿。”林思悠忍俊不禁道。

卢栖乐不管不顾,到林思悠面前才停下,拍拍胸口顺了气,兴奋道:“姐姐你不知,我们今日发现的兰花竟然是将军夫人埋下的彩头,你瞧。”

边说边从袖中拿出一把镶着宝石的袖箭递给林思悠。

林思悠接过袖箭,端详了片刻,又将袖箭还给卢栖乐,打趣道:“不愧是将军府,连女眷的彩头都是袖箭这种小型暗器,你快收好,以后拿来防身也不错。”

“我是想将袖箭送给姐姐,本来就是姐姐先发现那文殊兰的。”卢栖乐又将袖箭递回来道。

“我们之间哪有什么你的我的,赶紧收好,否则我可要生气了。”林思悠佯装生气转身就走。

卢栖乐见状,忙收好袖箭,上前挽住林思悠胳膊道:“好姐姐我错了还不成。”

林思悠正色道:“栖乐,你若真把我当姐妹,那以后就不要像今日这样生分了。”

“嗯”卢栖乐重重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样挽着手回了玉林园。

回到屋中,两人坐下,林思悠思考片刻还是问道:“三姐可留到了晚宴?”

“午宴后,明月姐姐称醉去客房歇息了,你不说我还没注意,晚宴确实没看到她身影,兴许是回府了吧。”卢栖乐回想了当时情景道。

林思悠心中猜得**不离十了。

平静过了几日,天气不再乍暖还寒,肖氏带领府中女眷前往京中著名的白塔寺踏青祈福。

白塔寺位于城西京郊的白塔山上,马车行至山脚,众人需下车步行上山。

肖氏与卢静书走在最前面,后跟着曹明月与曹婉清,林思悠卢栖乐两人落在最后,几人身后跟着一堆伺候的婆子丫鬟。

今日曹明月倒是低调了许多,没有与林思悠争锋相对,可林思悠总觉她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路上总是心不在焉的,刚上台阶时,险些一脚踩空,还是身旁的曹婉清扶了她一把,才勉强稳住身形。

一个时辰后,行至山头,清明节后,白塔寺人烟稀少,寂静如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只台阶上有一位小沙弥在扫着落花。

见有贵客前来,向来人作揖,放下扫帚,去寺内通报去了。

没一会儿,方丈带着几个沙弥前来迎接,众人在肖氏带领下行礼作揖。

表明身份,道明来意后,一行人这才随方丈一齐入寺,到了大雄宝殿,各自捐了香火钱,旁边的小沙弥端来一个签筒。

肖氏对身后的几位姑娘笑道:“我一把岁数的人,也该认命了,倒是你们个个如花的年岁,快来试试。”

几人上前,曹明月第一个接过签筒笑道:“母亲才不老,年轻着呢”。

摇了摇,出来一个中签,签语:仙佛茫茫两未成,只知独夜不平鸣。曹明月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小沙弥上前接过签字,对曹明月道:“施主请随我来。”

肖氏见曹明月脸色不对,上前拨开她额前碎发问道:“囡囡怎么了?”

曹明月眉峰凝起,眸光暗淡,摇了摇头,随小沙弥进了帘后。

曹明月走后,曹婉清抽到了上签,签语却是:门前争夺场,取欢不偿悲。她显然没有想解签的意思,只是将签字放回了签筒。

卢静书问林思悠两人:“你们两不抽一签吗?”

卢栖乐也望着林思悠,林思悠笑着摇了摇头,卢栖乐见林思悠不抽,她也不想抽了。

一上午很快就过了。

午膳众人在各自客房食斋饭,卢静书终于逮到机会问自家妹妹:“瞧着你和五妹妹的关系不错呀?”

“思悠姐姐处处照顾我,我喜欢和她一起。”卢栖乐答。

“那你可知简诚这几日是怎的了?见他总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卢静书又问。

“听哥哥身边的云章说,这几日哥哥去玉林园探望思悠姐姐都被拒了。”卢栖乐附耳小声道。

卢静书叹了口气,没再言语。

午膳后,肖氏与卢静书前去福堂听方丈讲经。

卢栖乐敲响林思悠的房门邀她去后山赏桃花。

山上气温稍低些,本该在三月开的桃花,四月才开,后山漫山遍野的桃花,正像火焰般绽放。

两人在山顶路亭看了会儿,卢栖乐突发奇想,提议两人来画花笺,偏要自己回去寻笔墨。

林思悠只得先在亭中等她,坐了会儿,山风吹得她发冷,菊青见状,便回去为她取件披风。

此时亭中只剩她一人,傻坐着只会越来越冷,起身打算随便逛逛,山上天气千变万化,刚刚还算晴朗的天气,如今已开始飘起小雨。

幸亏前方有座破败的古庙,她犹豫了会儿,本想回亭中,但四周薄雾渐起,早已看不清来路,只好先到庙中将就将就,闪身躲了进去。

庙中布满蜘蛛网的金刚怒目圆睁,像是在审视这世间的罪恶。

“咳咳。”挥挥衣袖,将灰层从面前挥开,林思悠找了点干草,铺在地上,抱膝坐下,祈求这雨快些停吧,满天神佛不仅没让她如愿,反而让雨下得更大了些。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林思悠想也没想,侧身躲到佛像后。

进来的是对男女,女子娇嗔:“我还以为表哥今日不来了呢”。

林思悠一听这声,浑身血液倒流,心中思忖:曹明月?表哥?三皇子,不好,若是被发现自己撞破她们私情,自己今日恐要交代在这里,只求他们千万不要发现铺在地上的干草。

她比任何一次都要虔诚的祈祷着。

沉默不到片刻,又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听男子道:

“怎会不来?那日之后,我可想死你了。”

说着,李元泽就要来解曹明月的衣裳。

“表哥等等,这里怎会有草堆,像是还有其他人。”曹明月拉紧自己的领口道。

李元泽收起急色之意,上前摸了摸地上草堆,道:“还有余温,人或许就在庙中。”

脚步声响起,离佛像越来越近,林思悠一颗心快提到嗓子眼了,脑子飞速运转,要不自己主动站出来求饶?肯定行不通。

此时满屋佛像都像是在嘲笑她,佛不渡我,我自渡。她握紧手边的碎石,打算来个鱼死网破之际。

屋外一个黑影闪过,吓得曹明月尖叫起来,一把抱住李元泽,指着屋外道:“表哥,外面有人。”

李元泽提剑朝屋外而去,行至庙门,又回头对曹明月道:“在这儿等我回来,不可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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