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屋内响起低沉的男声:“拿进来。”

高飞推门而入,恭敬呈上信后退下。

装信的是一个竹筒状的长匣子,打开后有一封信并一个画卷。

深夜,周茂疾行在只有零星光亮的宫殿游廊,幸好今日陛下还在御书房批奏折,不然借他十个脑袋也不敢去禀报呀。

“陛下,长公主差人来说,来说……”周茂跪在地上,预言又止。

“混账东西,有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最近海关频遭海匪,加上公主和亲之事,德仁帝批奏折到深夜,本就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遂没好气的骂道。

“长公主说世子旧伤复发,夜里突发高热,明日恐怕不能去接公主。”周茂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上半身都快贴到地上了。

“他的伤还没好吗?”德仁帝扶额,烦闷不已。

“陛下忘了,世子前些日子去中州治水,所以……”

德仁帝没有说话,此时御书房内安静得可怕,但周茂知道陛下现在的心情定是十分不悦,便也闭了嘴,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

过了半响。

“罢了,罢了,换礼部尚书季恒去吧,去将他叫进宫来。”德仁帝摆摆手,无奈道。

得了陛下口谕,周茂一刻也不敢耽误,大半夜的将人叫进宫里,这得罪人的事儿,只能亲自带人去走一趟。

豫州庄府内。

门房来报小姐回来了,庄母还在疑惑是哪家的小姐,直到看到门口风尘仆仆的庄妙儿,莫约是和姑爷吵架了,急得庄母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心疼得不得了。

忙拉着女儿回屋,盘问起来。庄妙儿随便编了个理由,便说舍不得庄母,想再呆些时日再回去。

庄母心下担忧还想多问问,庄妙儿撒娇想蒙混过去,三缄其口不愿多说,庄母也只得作罢。

第二日,庄妙儿向司马府下了帖子,邀曹夫人去庄家城外的别院赏菊。

司马府的帖子向来都是观砚统一收管的,自他们到豫州以来,隔几日便会收到一堆帖子,但这指名道姓单单邀请林知念的帖子还是头一回。

虽然现在全府上下都叫她夫人,可观砚心里门清,她才不是什么正儿八紧的夫人。

一开始他以为公子是想报复那对母女,才这么做的,可观这些日子公子的所作所为,观砚不得不承认,他家公子不是报复而是动了真心。

路过清荷苑,看到那女人在茱萸树下的秋千架子上坐着。

这个秋千是公子亲手为她搭的,就连这个园子也是公子按照她的喜好重新布置的。

林知念坐在秋千架子上,纤细白皙的手腕抓着吊绳,双脚点地,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秋千,她慵懒的歪着头,一头青丝轻盈柔顺的披在肩上,裙摆自然地散开,就像是个刚吸满精气的女妖,一举一动都透着魅惑。

观砚远远的瞧了一眼,就心跳加快,心里狠狠的鄙夷了自己,小声嘀咕道:“妖女。”

“何事?”曹易安拍了下观砚的肩膀,将他从失神的状态拉回来。

观砚像是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庄小姐邀夫人去别院赏菊,小的不敢擅作主张,便将帖子拿来了。”

“豫州也流行赏菊吗?”曹易安问。

“去年肖贵妃办的赏菊宴名扬天下,眼瞧着快到重阳节了,可能这豫州的小姐夫人们也想效仿一二吧。”观砚回道。

曹易安记得在京城时,每每重阳节时,家里的女眷总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辗转在各个宴会。

以前他总是嗤之以鼻,可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

这几日,他曾偷偷去后院瞧过林知念好几次,发现她不喜侍女跟着,总是一人在凉亭看书,或者是去池里喂喂金鱼。

每每他想靠近,就会想起她对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防备神情,与生俱来的骄傲迫使他停下脚步,转身离去。

想起她或许明白京中那些闺阁女子为何老是盼着去赏花游园了,内宅女子的生活单调乏味,也只有那些宴会能让她们热闹热闹。

“人生地不熟的,知念若能多结交到朋友也不错,你去安排吧。”

“是。”

庄家别院背靠普陀山,此地依山傍水,多良田,与其说是别院不如说是庄家在城郊的庄园,正值秋收之际,田里有不少佃户都在劳作。

重阳节前后本没有那么冷,可豫州连着两日的阴雨天,加上此处地理位置特别,风夹着雨,显得寒冷异常。

庄妙儿外着软毛织锦披风,带着侍女在大门口翘首以待,看到司马府的马车缓缓驶近,不自觉握了握了手中的锦帕。

“夫人小心着凉。”映菊为林知念套上一件雪兔薄呢斗篷,才小心的扶着她下了马车。

“妹妹快里面请。”庄妙儿笑着拉过林知念的手,挽着她进了别院。

“早知今日天公不作美,就不邀妹妹来了。”庄妙儿懊恼道。

“无妨。”林知念整日呆在府里也无趣,能出来走走也挺好,只是她与庄妙儿仅一面之缘,她未必也太热情了些。

东南角的花园中有一座两层高的雕花小楼,小楼四周栽种各式菊花,不仅有各色绣球,还有陶然醉,红线串珠,绿千丝等名贵品种。为了不破坏美观,外由一条石板路连接,直通小楼台阶。

来到二楼,房间由一盏白玉屏分割成一大一小里外两个区域,外面正中摆着一张紫檀圆桌,临窗处放着茶几软垫。

顺着敞开的窗户望去,能看到满园的菊花争奇斗艳,还能看到远处烟雨朦胧中的群山连绵。

此情此景,颇有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

因屋中烧着红罗碳,即使开着窗户也不觉得冷,映菊便替林知念解下斗篷,伺候她坐下后,退到了身后。

没一会儿,侍女陆续端来了一些佳肴美酒。

“妹妹不妨尝尝这个。”庄妙儿抬手为林知念斟了一小杯酒。

一股菊花的清香,并着酒香传入鼻中。

林知念没有饮酒的习惯,刚想拒绝,映菊便上前道:“庄小姐不知,我家夫人从不饮酒的,这……”

这个丫头好烦,庄妙儿心道,接着还是耐心解释道:“这是我亲手酿的菊花酒,味清凉甘甜,不但不醉人,还有养肝明目的效果,且只这一小杯,也不碍事的。”

映菊还想说什么,林知念却轻声细语道:“那我先谢谢姐姐美意了。”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正如庄妙儿所言,这酒闻着浓郁,喝起来却并无多大酒味,反而是菊花的清蜂蜜的甜喧宾夺主占了上峰。

庄妙儿没有一点架子,全程亲力亲为替林知念布菜,两人聊着平日里的餐饮喜好,俨然一对亲姐妹的架势。

“这儿有我照顾,映菊姑娘不如随我的贴身侍女也去楼下吃酒去,暖和暖和身子。”庄妙儿顺势说道。

“可是…..”映菊有些犹豫,她来这之前,观砚千叮万嘱过须寸步不离的守着夫人。

“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吗?”庄妙儿收敛了笑,开口道。

“去吧,有事我自会唤你。”林知念缓和气氛道。

“是,夫人。”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映菊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食过午膳,侍女们又端来茶点,两人靠着软垫,品着茶,看着窗外雨景,闲聊起来。

“我听闻妹妹随曹大人来豫州任职途中伤了头部,失忆了,可是真?”庄妙儿饮了口茶漫不经心道。

“你支开我的侍女,便是有话想跟我说吧,你不妨直说,我并不介意。”林知念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她是失去了记忆,不是变成了傻子,对方今日之举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这点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眼前女子生了个玉软花柔的模样,却是个利落干脆的性子,庄妙儿忽感难以招架,继续试探道:“妹妹难道就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过往吗?扪心自问,你每每与曹司马在一起时,心里是否有一丝悸动?”

闻言,林知念只在脑中回转了一瞬,没有,她对郎君连一丁点的爱意都没有。

庄妙儿见她不语,笃定自己猜对了大半,料想药效也该发作了,上前扶住她的肩膀道:“妹妹莫怕,我是受你故人所托,今日好带你离开此地。”

林知念觉得不对,便想起身,可刚站起来,便觉头晕眼花,不慎跌坐在软塌上。

“你说的故人是何人?纵使我不记得前尘过往,凭什么就要信你?”原本冷凛的语气因全身无力,显的软绵绵的。

因为刚刚的动作,导致药效加快,林知念已经无法控制睡意,眼神渐渐涣散,整个身子跌倒在软垫上时,一双强有力的手扶住了她,她被迫靠在那人的肩上,下一秒,失去了意识。

半柱香后,平静的泥泞小路上,啪嗒作响的马蹄声格外突兀,车夫挥舞长鞭,马车飞驰而过。

车内,十五半拥着林知念,林知念整个身子裹在斗篷里,庄妙儿紧张得不行,频频看向窗外。

等映菊醒来时,已是两个时辰后,她明明没喝多少酒,却醉得不醒人事。

“完了,完了。”映菊低喃道,就要上楼寻自家夫人。

这时一个侍女拉住她道:“你醒啦,你家夫人和我们小姐聊得投机,说要去庄府上住几日,她们已经回庄府了。”

“麻烦姐姐带我去庄府,我要确认我家夫人的安全。”

那个侍女有些为难,但还是答应下来,却没立即带她去,只说她酒醒恐行车不便,让她稍作休整,一会儿就带她去。

可映菊左等右等,都不见有人来带她去庄府,心里愈发忐忑不安,干脆直接回了司马府。

曹易安不在府中,映菊只得先去找了观砚。

观砚听了来龙去脉,忙派人去寻主子。

这一来二去的耽搁下来,天色渐暗。

等到曹易安带侍卫匆匆赶来,已是傍晚时分。

庄府内,小厮与管家兵分两路去禀告庄夫人和庄老爷,两人一听曹司马将庄家大门给围了,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着急忙慌的出来。

曹易安见人来了,这才翻身下马,朝庄老爷行礼道:“在下并非有意叨扰,只是今日我夫人与庄小姐去赏菊后,便不见了踪影,而庄家侍女则称我家夫人在庄府上,我便是来接夫人回府的。”

庄老爷和庄夫人被这一突发状况搞得一头雾水,心想,你就算真是接你家夫人,也不必搞这么大阵仗吧,也客气道:“曹大人爱妻心切,我能理解,可是尊夫人并不在我们府上呀!是不是大人您弄错了?”

此时映菊出来,将林知念受邀去庄家别院赏菊的经过一五一十的道来。

可庄老爷夫妇听完后,却只道今日宴会散后,庄妙儿与曹夫人便各自回了荆州和司马府。

事情一下陷入僵局。

映菊自知闯祸,吓得跌坐在地,哭着上前拉住曹易安的衣角,“郎君,你相信我,指定是庄小姐将夫人藏起来了。”

曹易安回过味来,已知自己中了计,从映菊手中扯过衣角,掉转马头带着人朝城外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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