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吧。
闹掰是必然,这种境况若还想着和好,那是真疯了。
回到房内,气氛果真没变好,反降到极点。
两个看似穷凶极恶的困兽在争执,却不知哪方的主权先一步沦陷。
到底谁为囚徒谁为镣铐,早就没有答案了。
江熠嘴上说着“床尾和”,但并没有真做出那档子禽兽不如的事。
他也不喜欢,本该是情人间享受快乐的事成为暴力压制的手段。
从头到尾,初心仅是想要拥抱和依存罢了。
他现在很累,只想抱抱她,好好感受她的温度。
太冷了,他需要她、很需要她……
可惜以上所想不过都是江熠的一厢情愿,当彼此立场背道而驰,那结局注定只会是渐行渐远,强行融合必然两败俱伤甚至万劫不复。
就像现在,二人明明都身心俱疲,可争端依旧未停止过。
尤其颜岁岁,恨挣脱不掉江熠又恨做什么都是徒劳。
她只能烦躁地推搡身旁人:“滚……我的洞府和床都不欢迎你。”
可那家伙无赖又霸道,偏占了里边的位置:“是吗?但这张床我可是有使用权的。”
“那它现在作废了,灵石我还你。”说罢,颜岁岁就真要行动。
江熠立刻搂紧她:“不准,说好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颜岁岁愤然:“那我去别的地方!这里送你了!”
回应她的是更加窒息的禁锢:“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今晚我什么都不做,就只抱着你睡好不好?”
男人的臂弯沉重如铁钳,下肢紧密如锁链,死死缠上来,将她包围得严丝合缝。
灵魂好像快抽干,躯体只能跟着僵化。
寂静的夜,两个依偎的人,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粘连在一起,越靠近便越觉得疼。
颜岁岁:“……混蛋。”
江熠:“我爱你……”
颜岁岁:“……”
无法言说此刻的心情,更无法言说对江熠的感情。
那份曾令她静心的微凉如今只叫人难以入眠。
迷茫、痛苦、悲伤、愤怒、委屈、烦闷……甚至有一瞬间想要全都毁灭,连带着自我一起。
糟糕透顶。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颜岁岁一点困意也没有。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只要一闭眼,那些惨烈的画面就会自动浮现,她不能就这样安然躺着,更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一直在江熠身边。
得行动。
颜岁岁如此想着便侧目观察起江熠,他好像睡着了,于是她几经试探,在确认没反应后,便偷偷下床离开向着主峰而去。
然而她不知自己刚离开洞府,暗红色的眼眸便随之张开。
像监视器一样,注视着她、永远。
主峰。
贴面而来的寒气刮得人生疼,颜岁岁步履维艰总算赶到,她还是没放弃救治的念头,至少当前怎么也得先保住大家的肉身,万一真有奇迹呢?
还有,得想办法再见到洛寻。
不能就这样直接定论,她始终相信洛寻的为人。
颜岁岁没忘记洛寻最后说过的话:好好活下去,活着才有机会。
是啊,只要还活着就不能轻易放弃,要振作起来,她可是衍千宗的神女!怎能轻易倒下?
颜岁岁重拾信念朝中央走去,可现实立刻给了她一巴掌,只见雪地上一片空旷,大家都不在了,那里徒剩一片荒凉颓败。
怎么会?!明明早晨才……
难道是被大雪掩藏住了?
颜岁岁震惊又焦急,伏下身子就开始翻腾起地面的雪,妄图窥见点人影。
可遗憾的是,除了手愈发冰冷僵硬外,什么都没有。
刚燃起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任凭她再坚韧也抵不过如此反复的折磨。
大脑一时冒出阴暗的想法:毁灭吧,她也一起。
好累,好想死一下。
颜岁岁:“……!”
等等!
死一下?
差点忘了她还有溯心链能回档啊!来这么久都从未使用触发过呢!
是不是只要她死了,时间就能跟着回溯?哪怕只是回到一天前也好,那个时候大家都活着,她就有机会改变现在的悲剧。
刚刚丧气话说得太早了,她不该轻易放弃的。
颜岁岁努力打起精神,准备将想法付诸实践。
可现实又给了她一巴掌,那巴掌狠狠扇在脸上,扇得人头昏眼花就差两眼一黑。
溯心链不见了!如此重要的东西竟不见了!
她望着一片空白的手腕,脑袋嗡鸣,意识也跟着空白了。
颜岁岁明明记得系统说溯心链是和她绑定在一起的,而且她一般也不会轻易摘掉,都这样了还能弄丢,太荒谬了。
人可以倒霉但不可以一直倒霉,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叛逆,一度违抗系统的指令,才会受到如此惩罚。
不行,她得好好问问系统!
而就在这时,阴冷又黏腻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找什么呢?宝贝?”
情人间的呢喃在此刻更像危险的警告。
好像被条毒蛇咬到一样,身体瞬间失去控制权。
毒蛇黏上了她,邪恶地低语着:“怎么不说话了?宝贝。”
颜岁岁被他弄得起了满身鸡皮疙瘩,厌恶地只想远离:“别这么叫我,恶心。”
江熠佯装不在意,目光投向她手腕,冷笑一声后拿出了那条缀着银色蝴蝶的链子,在她眼前晃了下。
逗弄似的道:“宝贝,你看这是什么啊?”
溯心链!
颜岁岁瞪大双睛就要去抢:“还给我!”
不出意外扑了个空。
江熠收敛情绪,打了个响指,燃起的幽焰便迅速蔓延在手链之上烧灼起来,颜岁岁只能眼睁睁看着溯心链化为灰烬。
“你……!”
那可是救命的手链,就这样没了?!颜岁岁恨意丛生,杀江熠的心都有了。
她想跟他同归于尽!
可江熠又怎会依她?他早算好了这一步,趁着颜岁岁分神之际,便为她戴上了那只鸢尾花手镯。
“旧的那个不好了,戴这个新的吧。”
腕间一片灼热,颜岁岁只想将那手镯赶紧摘下,可无论使多大的劲儿,那手镯都雷打不动无法摘下,就像镣铐刻在肌肤里一样,硌得人生疼。
混蛋!!!
江熠平静地看着,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语气也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没用的,这手镯一旦戴上了就摘不下来了。”
他轻叹:“岁岁,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可你实在太不乖了。但我还是很在乎你的感受的,你若实在不想戴,可以求我,或许我心情一好就帮你摘下来了呢。毕竟——”他微顿,突然轻笑一声:“你是我的爱人。”
颜岁岁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休想!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的爱人。”
江熠:“……”
不出所料的回答,同他想的一样。
江熠倾身凑近,忽略那句刺耳的话,温柔抚摸起她手腕:“原来你想戴着啊,我很开心你愿意收下我的礼物。放心,这手镯不会伤害你的,它只会护着你、陪着你,永远。”
就和他一样。
永远都陪着她。
跌落的蝴蝶复苏挣扎,这次终于不再有大雪击打,原来是被玻璃器皿罩住保护了起来。
被“爱惜”着、“保护”着,就再也不会“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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