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有季一怔:“文迟朝……”
舒有季是个很容易被感动的人。也许是来自成长环境未能给予的关爱,或者因内心细腻,对情感更加敏感。
舒有季想不明白,她大概能知道的是,只是在面对困境时,感受到了善意。
舒有季心里漾起情绪,这时竟然没出息的在文迟朝眼前,红透了眼。
“文迟朝我这个人,是不是好讨人嫌的。”每次都向文迟朝承诺好了会在意自己,会照顾自己,不是惹事就是有七七八八的事让文迟朝为自己担心。舒有季酸涩劲顺鼻腔漫上,明明用力抿唇,呼吸却还是带出了颤音,问他。
“不会,你在我这,我就很喜欢。”文迟朝笑脸融融。
舒有季忽然想到一个想法,忙问:“你能做我的哥哥吗?”
文迟朝愣了愣,明显脸部的笑容有点僵硬,轻声说:“我不能做你哥哥的。”
他话锋一转,“今天学校放中秋假了,谭老师也在班群里发了放假通知。”
舒有季这时才想起来后天就是中秋节了,她没看手机,所以不知道班级群的消息通知。
她看着文迟朝拉开了书包,从书包里翻出几本书来,看着床上的课本,“文迟朝你这是把我的书全给背过来了。”
文迟朝整理了下书,“你没在学校,老师给你批了病假,但课程可不能落下,老师上课讲得可快了,你要是觉得医院无聊,可以看看书。”
“文迟朝你快回家吧,等下你家人会着急的。”
“那你有什么问题,我们手机联系。”
“文迟朝!”舒有季看着门口的文迟朝喊了句,“很高兴遇见你和认识你。”
文迟朝转身点了点头,“嗯。”
舒有季看他身影消失在门外后,欣慰一笑,“也谢谢你。”
走廊的声音渐渐消失。
病房内,舒有季的药水吊完了,她没按呼叫铃,冷冷看着针头回血。
见文迟朝的身影拐了弯,汤慈荣才走出来,直径跑向了604号房。
他静静看了半刻,缓缓推开门。
进来才发现舒有季手上的输液针管回血,他脸色瞬间煞白,几步冲到床边,手忙脚乱按了好几下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急匆匆跑进来。
“家属怎么回事?”护士扯开输液贴,碘伏棉签重重擦过渗出的血点,又皱着眉责备汤慈荣:“别这么慌慌张张的,回血不是大事,按一次铃就行。”
汤慈荣像做错事的孩子,认错。护士检查完输液管,换上了另一瓶药水,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病房。
门轻合,护士收拾器械的声响渐远,消毒水气味在空气中蔓延。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汤慈荣与病床上的舒有季视线撞进彼此。
逆着灯光的舒有季肤色泛着病态的苍白,她低头没看他,像是在思考什么。
汤慈荣别过脸去,刚才在门口想好的话,此刻全堵在嗓子眼里,没多久,薄唇轻启,语气已软得像海绵能滴出水:“手疼吗?”
舒有季抬头目光又与他撞在一起,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转过头看向窗边,“没有。”
人生病了都是副虚弱的状态,舒有季也不例外,汤慈荣觉得她比平常人还严重点,连花都比她有精神,舒有季如今仿佛没了半分生气。
汤慈荣为她而心软,许是担忧她,想关心她,“要喝水吗?”
悄然须臾。
“想喝水。”舒有季睫毛轻颤,在眼下投出阴影,没了前面的冷漠,尾音轻柔,“手也疼。”
他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没松手。
舒有季料到,也没说什么,在他的喂水下,乖乖地饮了水,喝了下去。
汤慈荣俯身,弯下腰,垂眸看了几眼那小针头刺在青色血管里,用温热的手掌轻轻捧着她的手,指尖轻轻擦去方才流到指间未处理干净的碘酒液,好看的唇形虚虚悬在她手背上方,吹了吹,终究没敢碰多久,生怕弄疼她。
触碰像小猫蹭掌心,毛茸茸的,让人心里发酥。
“他……他这在干嘛啊。”舒有季心想。
她因羞涩攥紧手,心跳急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稳住颤抖的心。
汤慈荣心里同样小鹿乱撞,神色正经,偏过头,透过发丝扫过她泛红的脸颊,目光落向她慌乱的眼眸,“除了手疼还哪里疼?”
还有哪里疼?
舒有季:“还有心疼。”
其实,还有头疼。
她现在脑袋泛着痛。
舒有季觉得生死无常,花有凋落的时候,人也有变老的时候,一切都是时间的问题。
时间像是一条流淌的星河,而她就是星河里的星星。过得如意光芒就大一点,过得不如意光芒就小一点。
生与死,是拴在一条绳上的东西,生是挣脱,死是长眠。
只是生前死后。
汤慈荣瞄了眼一个地方,抿唇,声音柔柔:“我也心疼。”
文迟朝买完东西是打车过来的,好在路上堵车,汤慈荣是跑过来的。
心累得疼?也不全是。
大概舒有季不会知道因为什么疼,他只有自己知道是因为什么和为了什么。
汤慈荣重新站好。他一双眸瞳深不可测的看向窗户,后退一步,直言,“为什么要拉上窗帘,你想干什么?”
舒有季心里顿时五味杂粮,“我想睡着。”
病房里四目相对的他们,持续了几秒。
“拉开它?”汤慈荣问。
舒有季低着头。
光闯进来,看着窗外的光,舒有季愣住了神,湿润了眼,“雨停了?”
汤慈荣:“嗯,我来的路上就下了。”
舒有季见他书包侧没伞,问:“你淋雨了?”
“嗯,我擦干净了才来见你。”汤慈荣看了窗外,“这是场及时雨,现在雨停了。”
“舒同学,你还没主动告诉我,你怎么了,你是生病了吗?”汤慈荣背起书包,打开门,在门口停步。
“汤慈荣,我病了。”
两人对视。
他问:“严重吗?”
舒有季笑着回:“不严重。”
“你相信吗?”
“我信。”
汤慈荣走后,刚好护士来给舒有季摘了针。她下了床,走到窗边,望着远方,那边是一道横跨天边的彩虹。
“外婆说见到彩虹的人,会幸运的。”
-
曾小梅和宋晓城一进病房就看见花、水果、课本,问:“有有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了?”
“刚刚是一个,”舒有季愣了愣,“朋友来看了我。”
曾小梅继续问道:“是不是一个高高的,帅帅的小伙子。”
舒有季想了下文迟朝,默认。
“那小伙子人不错。”宋晓城想起汤慈荣那张俊脸,点了点头。
曾小梅也默认。
城市的另一边。
汤慈荣穿过木棉巷路后,过了一个红绿灯,直走进低矮老旧的居民楼区。
小吃摊旁聚集着小学生,汤慈荣避免撞到人,靠墙而走,斑驳的墙面是褪色的卡通壁画,晾衣绳上还挂着几件打湿的衣服,他低头在公共过道堆了点杂物上跨了过去,走上了楼梯,楼道灯忽明忽暗。
现在已经很晚了,汤慈荣一回到出租房就看到母亲从厨房出来。
汤如意看着外面的天色,问道:“慈荣,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学校有事,就晚了点。”
“那你赶紧放好书包,我们吃饭。”汤如意看着自己一米八几的儿子,欣慰道:“一晃眼,我儿都长这么高了。”
“今天下雨了,你怎么没带伞?淋着了吧。”
“带了,路上遇见一只流浪狗,它刚生下三只小狗,把伞给它遮雨了。”汤慈荣帮母亲端菜拿碗筷,解释着。
他看了下自己的腿,“我跑得快,没淋多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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