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从外婆家回来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时间也逐渐来到12月,一年的末尾,一个阖家团圆,普天同庆的日子渐渐走近。
随着青年人的陆续返乡,老人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村子里愈发吵闹,到处都欣欣向荣,生机勃勃。
家家户户都忙活着准备,准备着过个好年,烟囱里时不时升起浓浓的炊烟,是旅人日思夜想的家的模样,灶台里翻腾飞舞的火,在冬天格外温暖。
这是林云乐重生后过的第一个年,意义非凡,她期盼的同时又有点好奇,没有手机的年会是怎样的?后来被嘲笑的春晚曾经是怎样的?
这些疑问在那一天,答案都会揭晓,这让她不禁掰着手指头过日子,每天都眼巴巴的瞅着日历。
于是,李茹路过门口经常看见这样一番景象,半大的孩子穿着厚厚的棉服,东歪西扭的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捧着刚出锅的烤红薯,许是因为好吃,每咬一口就不自觉地眯起眼睛,摇头晃脑,满足的样子就像一只晒足太阳的大花猫,让人心生欢喜,看的李茹心软软的。
而此时的林云乐在又一次算过日子后,不禁自嘲[真是越活越倒过去了,她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但在低头咬了一口手中才剥好的红薯的红薯后,她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然后试探着又尝了一口,还是这么好吃!用灶台烤的红薯是这么好吃的吗?香甜的味道一下子就让林云乐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都是要再来一个!
……
今晨,林云乐像往常一样,在舒适温暖的被窝中缓缓睁开眼睛,不出所料,此时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她又是最晚醒的那一个,听着外面传来的嬉笑声,林云乐虽然好奇但依旧眷恋着被子的温度,磨磨蹭蹭的好一会才不紧不慢的找着昨夜放到两个被子中间暖着的衣服,即使在被窝里穿好里衣,但在接触到冷空气时她还是打了一个寒颤。
把自己裹好的林云乐一出门就惊讶的欢呼,原来昨夜,天空无声无息地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直至现在,洁白的雪花还飘在空中,随风飞舞后又不紧不慢的落下,漫不经心的与大地上的积雪融为一体。
林云乐仰着头看到了昏暗的天空,望着它飘飘扬扬洒下的雪花,不知为何,她却看到了另一番景象,她看到在遥远的边际,洁白的田野与灰蒙蒙的天空融为一色,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田,明明很寻常的画面,但此时她却感到压抑,或许是因为整个世界寂寥无声,安静的仿佛只有“她”一人吧。
林云乐摇了摇头,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不停的打哈欠搓手,企图将它们暖热。
今年的冬天对于林云乐来说有些寒冷,突然没有了热水袋,暖气,电热毯…,她还有些不习惯,但不一会儿,林云乐暖和起来了,还热得满头大汗。
原来,林云乐听到的嬉笑声是妈妈正带着姐姐和弟弟在堆雪人,她们用今晨爸爸在院子里铲雪形成的雪堆做身体,现在正在堆雪人的头,院子里在林云乐看来格外年轻的邻家婶婶正在跟爷爷说话,妈妈也时不时的插几句嘴,现场一片火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林云乐喜欢这样的热闹。心痒难耐,不由自主的加入了她们将魔爪伸向了洁白的雪。
……
时钟滴滴答,一天又一天,承载着无数期盼和幸福的春节很快就来到了。
这天,李茹难得早早的叫醒了林云乐,吃过早饭后她们就一起贴春联,放鞭炮,包饺子,当然,她们小孩子现在只是气氛组加吉祥物的存在。
在忙碌中,夜幕如约而至。
天色刚暗,就有第一个人放起了烟花,这仿佛是什么信号,越来越多的烟花在黑夜中绽放,照亮一方天地,又转瞬即逝。
外面砰砰作响,连续不断,惹得正在吃饭的姐姐,弟弟根本坐不住,时不时的向外面张望,尤其是当烟花好像就在头顶绽放时,她们更是吃饭都顾不上了,激动的在院子里仰头欢呼,连连惊叹,好在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又是在新年这样的日子,大人们忙着交谈,否则她们这样不好好吃饭的行为,一定会被教育的。
吃过饭后,本来她是不想出门的,但架不住姐姐,弟弟,妈妈的热情呼唤,林云乐没犹豫几秒,来到门口。
大门外的路上的人很多,坏掉的路灯还没来得及修理,本该工作的它成了个摆设,好在今天的天气很好,月亮很亮,再打开林云乐家在过道里安装的灯,足以让每个人看清脚下的路和身边人的脸庞。
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吃完了晚餐,时间又还早,现在的农村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村民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出来逛逛,而林云乐家位于村庄中心,又是十字口的交点处,所以从林云乐记事以来,她们家门前都常常聚集着很多人。
林云乐站在门口看着她很熟悉有过交集或只见过几面不熟悉的但都是同村的长辈,那些人,他们之中就林云乐知道的,在几年后与世长辞的都有好几个,林云乐之前只顾着外婆从未想到过他们,但他们又是谁的父母亲朋,谁的遗憾执念呢?林云乐不知道,然而,此时望着他们真切地身影,真实的笑容,在纠结什么呢?甚至都不记得具体的年月份,什么都做不了,不是吗?
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林云乐有些难过。
她垂下眼眸,站在灯未曾照亮的黑暗处,神色复杂不清。
“云乐啊,我来搬个你家的板凳。”这时一个身影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嗯?哦,哦,好的”林云乐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先应上了,身体也反应过来,看见这周围没有凳子,连忙跑回屋子里搬了一个凳子,帮着她放到了门口的路边。
“哎呦,真是一个好孩子,这年纪大了,真是站不久了。”那个奶奶扶着腰,慢慢的坐下,感慨道。
“呀,这孩子还真行嘞。”旁边的奶奶注意到了这件事,对着林云乐夸赞道。
林云乐嘴上说着应该的,心里也知道这是一件小事,但转身离去后,还是有些高兴,就像上学时期,很容易的试卷,你考得很好,所有人都考得很好,但你还是很开心一样。
老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站不久,就会到附近人家院子里搬个板凳坐下,是不用特意说的,只需要走时还回去就好,但他们记性往往不是很好,时常会忘记把凳子还回去,所以,前世,林云乐小时候常常被安排把外面的板凳捡回来的工作,也因此她在名字还不会写的年纪,却能认识且分辨出家里的每一个板凳,这让林云乐不懂事时自豪骄傲了好几年,她几乎在每一个比较熟悉的亲戚面前都叉着腰,夸大的提过这件事,只为得到他们的夸赞,殊不知大人们都只当逗小孩玩。
当然,这件事也成了她后来悔不当初的黑历史之一,一直被调侃到了18岁,想到这,林云乐赶紧甩甩头,她早就暗自下定决心,这一世一定不会再留下什么黑历史,毕竟有个促狭的关系好记性好甚至还会请外援(这里指父母)的姐姐是真的会帮你回忆的!!
“拜年啦,祝大家新春快乐,在合家团聚,满怀期待的春天,我们…”
时间一晃而过,电视机里传来主持人们激动喜悦的声音,还是熟悉的风格,熟悉的春晚。
现在,林云乐全家都挤在这间屋子里,挤在这个小小的黑白电视机前,期待着春晚的继续。
林云乐也如愿看到了以前的春晚小品,小品演员一上场,说了几句话,大家就被逗得哈哈大笑,林云乐也是,她本来有些郁闷烦躁的情绪都被打消了不少。
终了,林云乐竟然还有些意犹未尽,她也很惊讶,原来春晚这么好看,也许是因为气氛吧,后来,越来越难出现大家这样聚在一起看电视的场景了。
春晚还在继续,夜还很长,在这一天,小孩子可以被允许晚睡一会,然而林云乐此时已经坚持不住了,在打了好几个哈欠后,被妈妈赶着去睡觉,但也只能睡一小会儿,毕竟不久后就要起来吃年夜饭收压岁钱,烟花从未间断,林云乐就这样躺在姐姐和弟弟中间,伴随着爆竹声,和衣而眠。
在即将进入熟睡的那一刻,林云乐还在想等会儿年夜饭要吃些什么,想着等会怎么央求妈妈给她留几块压岁钱,她想买点辣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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