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黛出主意的时候完全没避着人，不光张奉和张楉行听到了，就连偷偷给张奉打电话听动静的战兵也听到了。
这个时间正是开会的时候，手机连接着电脑，投屏在幕布上，电话公放，所有四所的人也都听到了。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之前的交易你是半点含糊都不打啊，只管把人活着带出去，之后死活和你没关系，还在这暗戳戳出主意，当家贾诩没跑了。
凌黛还不知道自己被冠上贾诩在世的名头，就算知道也不在乎。
毒士怎么了，就算有没有错吧，就算贾诩从下面爬上来，摸着压根没有的良心，也不能说她错了，这叫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人间自有天收，她现在就是天。
“主子，那现在怎么办？”古老的称呼一出口，凌黛当即没坐稳出溜到地上，在厉鬼们大惊失色中把她扶起来，凌黛慌得一批，“别瞎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造.反当皇帝呢。”
众鬼不解，众鬼歪头，“可是您之前不是说要结契嘛，主仆契约，叫主子没毛病啊。”
“谁和你说主仆了，是平等合作的伙伴契约，随时可以解除的，你们以后想投胎，直接说一声就行。”凌黛扒拉开鬼手，自己坐稳，没好气说道。
到目前为止，她只和一个鬼签订的是主仆契约，就是那个早就跑得没影，自主契约的兰陵王，也不知道这货什么毛病，二话不说强行结契，就没见过这么上赶着的鬼仆。
即将晋升鬼帝的鬼王当鬼仆，说出去也没人信，更没人信，这事儿她全程被动。
凌黛一股脑把鬼将和厉鬼全部契约，紧接着她们全部晋升到鬼王停止，陌生的力量充斥全身，众鬼兴奋的不行，暗暗觉得以后都跟着她干，投胎哪有跟着大佬在阴间来的潇洒痛快。
不过是跟了一个好主人，眨眼间就成鬼王了。
即使凌黛不让叫主子，众鬼依旧改不了，非要把主子这件事情砸瓦实诚，奠定下亲卫的名分，以免以后主子契约的鬼越来越多，自己没了地位。
凌黛能咋呢，怎么说都不改，只能随她们去呗。
“行了，你们现在先回去，甜甜，带着姐妹们出来干活了。”凌黛一招呼，单甜带着第一批鬼王出现。
鬼气霸道冲着新来的暗暗施加威压，看得凌黛一愣一愣，你们这是排外？
单甜一直认为自己是除了凌妩这个和主子有血缘关系之外，第二亲近的鬼，坚决不能让后面的小妖精把主子的注意力抢走。
一出现就宣示地位，好在活得久会做戏，很快脸色一变，笑意嫣然，“姐妹们快回去休息，我们帮你们把人送回去。”
第二批鬼王……
谁用你帮了！
要不是主子怕我们控制不好情绪，根本用不着你出来！
两队鬼王暗中较劲，鬼气撕裂四周空气，张楉行没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往师父身后躲了躲。
张奉不动声色观察全局，越发觉得凌黛不对劲，她好像天生对鬼怪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即使刚见面没多久，就能轻易获取对方信任，并且和她签订契约。
而且她也很奇怪，明明签订主仆契约更加方便，她却宁愿多费一些力气，签订平等契约，也不想过多操控鬼怪，就好像没把她们放在心上，又带着一点怜悯那样。
张奉摇晃脑袋，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准备带着徒子徒孙离开。
单甜带着鬼王假扮红娘一家人，兵分两路暗中把人送回家。
凌黛还惦记那头五指猪，想要去神庙找它，和张奉就此分别。
“前辈，您一路顺风，未来晚辈去龙虎山，一定前去拜会。”
“那你可一定要来，老道扫榻相迎。”
一老一小相视一笑，带着旁人看不懂的默契，转身离开。
苗嘉桐早在红娘一出现，就带着人下山了，这次的事情要写报告，还要检查身体，没有时间在寨子里耗着。
至于寨子里所有人都同一时间暴毙？
国安都说不用管了，她们压根不知道实情。
张楉行跟在张奉身旁，犹豫了好久，到底没把话说出来。
张奉气得要死，最讨厌他这副三棍子打不出屁的模样，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把他捡回来呢，真是造孽啊。
要不是养了这么多年有感情，早跑到天涯海角不管他了。
“想问什么赶紧说，哼哼唧唧，痔疮犯啦？”
虽然张楉行早就知道自家师父性子跳脱，但还是习惯不了，回头向找师侄们眼神求救。
身后徒孙们也知道自家师祖啥德行，抬头看天，或者低头看地，实在没什么看的，互相抓起师兄弟姐妹的手看手相，主打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
张楉行是个老实孩子，不会腹诽师侄们没有义气，挠挠头嘿嘿一笑，十分纯良，“师父，徒儿想知道您为何对凌黛十分推崇，还和她兄妹相称。”
话一出口，立马被张奉用力拍了一下，“你既然知道我和她兄妹相称，还敢直呼其名？”
张楉行愣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试探性开口，“凌师姑？”
“哎，对喽。”张奉拍着张楉行的肩膀，一脸孺子可教，根本不管凌黛可能比张楉行还要小两岁的事实，转头目光炯炯看向徒孙们。
徒孙们可机灵多了，腰背一下支棱起来，齐声郎朗道：“凌师姑奶奶。”
“哎，对喽，你们以后出门碰到凌师姑奶奶，可别忘了问好，有什么危险，往她身后躲就是了，那可是个大人物。”
一本正经说着无耻的话，不光张楉行愣住，就连一种徒孙都有点接受不来。
师祖，您老从前只是脾气暴躁了点、性子跳脱了点、行事随心所欲了点，也从来没有这么无耻过啊，今天什么情况。
张奉看了一圈，每个人脸上都难以接受的样子，顿时怒了，“你们这群夯货，凌黛为什么干脆利落收下见面礼，那是我俩心照不宣。她和我平辈相交，却没给你们见面礼，那就是答应以后碰到你们会庇护。”
“蠢货，一群蠢货！想我张奉大半辈子顺风顺水，临了了碰到你们这一群蠢货，真是丢尽脸面！”
“你们难道就没看到，凌黛身上有哪里不对吗？说，今天现场考试，不及格的统统滚回去关禁闭！”
张奉越想越气，今天不把这股邪火发出去，容易影响道心，干脆就地停下，现场考这群兔崽子，主打一个谁也别痛快。
在场的小崽子们一听要考试，考不及格会被送回天师府关禁闭，顿时吓得一个激灵，纷纷举手回答问题，生怕晚了被同门抢先。
“回师祖的话，凌师姑奶奶身上阴气极重，应该是四柱全阴的命格。”
“回师祖的话，凌师姑奶奶身上煞气特别多，应该是天生带的，亲缘淡薄，六亲无靠。”
“……”
小兔崽子们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去，却始终没有说到点子上，张奉越想越气，恨不得把他们都打包踢回去，转头眸色沉沉看张楉行，“哼，你最好给我说出来一个不一样的，不然等着挨揍吧。”
张楉行打了一个激灵，回想之前和凌黛的接触，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一直盘踞在心头，本来没打算说的，但师父太过凶残，咬咬牙试探说道，“徒儿愚钝，在凌师姑身上感受到了天罚之力，可……天罚怎么会出现人的身上。”
此话一出，在场一片惊呼，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看向张奉，就连张楉行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感受错了。
什么人能掌管天罚，就算传说中的神仙也做不到啊，除非她就是天道。
这么离谱的猜测，这也是张楉行怀疑自己的原因。
总算有个拿得出手的，张奉满意，笑脸重新挂回来，轻抚胡子继续往山下走去。
边走边教导徒孙，“你们小师叔感受得确实没错，凌黛身上确实有天罚之力残存过的痕迹。”
“呼，师祖，那凌师姑奶奶岂不是神仙？”
“现在哪还有神仙，还记不记得她下山的时候，身后跟着的牵丝傀儡？”
“记得。”徒孙不明所以，一人被张奉弹了一个脑瓜崩，“动脑子啊蠢货们，凌黛、牵丝傀儡、伏尸、天罚，结合起来，能想到什么？”
“凌师姑奶奶运用天罚，把伏尸练成了牵丝傀儡？”
“伏尸个屁，她明明是把自己练成牵丝傀儡，做天道的傀儡，以自身为媒介，引雷上身，这才成功消灭伏尸，一群蠢货。”
“我问你们，修道之人当逆天而行，心随己动，那凌黛的行为是什么？”
“是顺天而为，顺应天势。”张楉行不明白凌黛为什么会这么选择，这样一来，她永远和天道都绑在一起，和傀儡没有任何区别，“师父，她为什么要这样？”
张奉没忍住叹息，“她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经历天劫，马上就要成为不化骨的伏尸，别说她了，就算我，一个人也打不过，当时她身边还有小伙伴，不这么能怎么办呢。”
“你们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有危险往她身后跑了吧，她受制于天道，但一定程度上，也代表天道。”
“卧槽！”张奉说着说着突然想起徒孙们之前说的话，没忍住骂了句脏话，他实在是他们神奇离谱的脑回路惊得不轻，想到这里悚然一惊，一个离谱的想法在脑子里成型，转头就往山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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