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甲???
不是,你们姐妹俩是不是有病!
面对沐沐飞扑过来,高喊夏侯叔叔,夏侯甲老脸一红,为自己的脆弱感到羞愧,硬是忍着胸口的痛站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伸手把小炮弹搂到怀里。
为了证明自己没事儿,还往上掂了掂,嗯,还挺沉。
“夏侯叔叔,您就别逞能了,嘴角还有刚才吐的血没有擦干净呢。”
摇摇欲坠的体面被兔崽子一语戳破,正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脸色来回变换的夏侯甲……
撒手把兔崽子扔在地上,摔了一个屁.股蹲,冷冷说道,“既然嘴这么利,想必胆子也很大,那就自己站着吧。”兔崽子,如果不是担心你害怕,大爷我早跑了好吧。
天杀的,也不知道凌黛到底是个什么体质,每天一睁眼就会遇到各种事情。
从两人认识到现在,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眼袋肉眼可见地成长起来。
如果说从前还半信半疑,不知道她能不能胜任走阴人的重担,如今亲眼目睹了凌黛的邪门体质,夏侯甲再也没有疑虑。
世人的命说不准好坏,有些人看似一生顺遂,却在面对突发事件的时候承受不来。
有些人则看上去好像很命苦,倒霉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样,但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就像有人在背后注视着一切,提前为她清扫前路的障碍。
凌黛毫无疑问地属于后者,这种有如天助的命运感,给她跌宕起伏的人生,蒙上一层荒诞。
没有人会喜欢既定的危险,和永无止境的未知结局。
凌黛也不例外,但她除了埋头前行,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能让她产生痛苦的事情,除了伪装成凌湘君一直欺骗她的向诗余,也就只剩下性格压抑之后,一朝爆发,和自我对抗。
眼看凌黛和凌妩打的不可开交,一开始两人还有些意识,知道收手,打到后面把理智都打没了,直接下狠手,势必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夏侯甲踌躇半晌,一脸肉疼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清心符,这是张奉之前给凌黛的,只有两张,他好不容易才抢到一张,今天又得用在她身上,当初还不如不要。
夏侯甲把清心符往凌黛额头上一贴,挡住视线,挨了凌妩一巴掌,人也终于清醒过来。
清心符化成灰,飘飘荡荡洒向地面,凌黛嗷一嗓子,四处躲避凌妩神情癫狂,一时不察吸了一鼻子灰,直接呛到气管里,狠狠瞪了夏侯甲一眼,拼命咳嗽。
夏侯甲刚破费了,正肉疼呢,才不怕她,瞪了回去,“看我干嘛,你那儿还有一张清心符,赶紧给她用上。”
凌黛虽然已经清醒过来,但幻境中的一切太过真实,那人说的话历历在目,结合从前的一切,她神色莫名看向凌妩,莫名发冷。
她早已经在寻找自我的路上,放下曾经那些求而不得的东西,明白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不被爱也没有关系,只要自己爱自己就好。
凌湘君就是向诗余,她现在还记得当初得知这个消息的夜晚,伤心难过有,但并不多,她不得不承认,当时松了一口气,远比沮丧的情绪多得多。
庆幸和名义上多年相伴的母亲没有血缘关系,侥幸能够逃出生天,找回自我,彻底自由。
但如果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另一个人的苦难上呢。
凌黛,凌妩,姐妹双生,却必须有一个人去死,滔天怨气证得鬼道,重开冥界大门。
自己是棋子,凌妩也是,一对运气都不够好的姐妹,其中一个运气更加不好,沦落为棋子的弃子。
她们的生死从来都不由人,背后那人,头顶的大手,无一不在操控着她们人生,从性格塑造,到三观影响,好像游戏数据面板中人物属性得分一样,都有一套相同的模版。
可惜她们是人,不是游戏里的人,她们有自己的思想、喜好,和性格,一样的教养方式,终究没有养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凌黛想了很多,最后思绪停留在班画和熊良掩饰下的焦慌,棋子的一生,本来就是要在棋盘上度过,在家国荣誉面前,从前的心思更像是稚童没有吃到心爱的甜筒,而哭闹不止。
不重要,一切都不重要了。
就算一生都挣脱不开这盘棋,那就把棋盘当做人生去活,只要她站在哪里,哪里就是中点。
“不了,先办正事吧。”再度睁开眼,凌黛眼底一片清明,抬手强硬将凌妩收回来,镇压着令她陷入沉睡中。
转身招呼夏侯甲,“走吧,咱们去闯一闯这个诡异的玫瑰院子。”
夏侯甲拎小鸡一样拎着沐沐走上来,“你……”突然顿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太镇定了,情绪没有一点波澜,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凌黛撸了沐沐的头顶一把,抬手把扔到背上,赢得大侄子惊呼,随后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搂着她的脖子,把头埋过来,小声叫了一句姑姑。
“乖。”凌黛反手摸了一把沐沐的小脸蛋,扭头看向夏侯甲,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怎么了,甲哥。”
夏侯甲……
连连摆手,“你正常点。”这么温柔,还以为鬼上身了呢,我怕。
比起温柔可亲,他还是更习惯从前那个大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小手用力拍向桌面,骂骂咧咧的凌黛。
她现在的样子,已经很接近电视里面慈心狠的那种反派,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在背后捅一刀,情绪掩饰之后,很让人没有安全感。
“你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凌黛没好气踹了他一脚,脚没放下,一个转身踹开大门,晃悠两下应声而落,迎接着重获新生的凌黛,和她背上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终于比姑姑认可,美滋滋的沐沐,外加一个无奈的夏侯甲。
三人犹如在自家后花园一般闲庭信步,屋里的人始终没有出来,凌黛也不急着进去,一伸手,墙角的锄头被吸了过来。
“哇,姑姑好厉害。”沐沐被姑姑这一手隔空取物直接惊得竖起上半身,小爪子用力鼓掌。
“小马屁精,姑姑回头教你。”心魔一遭,凌黛突然能够将外溢的煞气收敛起来为己用,也算是不白受苦。
夏侯甲眼睁睁看着她把煞气捏成一只大手,操纵着锄头翻地,玫瑰花在土里歪歪斜斜,一看就是已经被挖了一遍,又重新种回去的。
“费那劲干什么,直接用大手翻地不就行了嘛。”还装模作样找了个锄头,多此一举。
“你懂个屁,煞气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嫌脏不行啊。”
凌黛和夏侯甲排排坐,直到锄头掘地三尺,别说尸体碎块,就连一根汗毛都没有见到。
事情简直离谱,别人看不出来,但他俩看的清清楚楚,整片玫瑰花田,全部弥漫着死气和不甘,但是死活找不到尸体。
人一着急,脾气就容易暴躁。
于是沐沐就看见前不久刚温柔了一小段时间的姑姑,木着脸,用两根指头捏碎了一条桌子腿,眉头连皱都没有皱一下。
这一刻,在他小小的心里,深深刻下女人不好惹的告诫,往后经年,在江湖上流传着赶尸寨沐公子温文尔雅的传说。
夏侯甲不愧是多年走江湖的老油条,指着漆黑肥沃的土地一语道破,“你还记不记得《我侬词》怎么唱的?”
“不就是打碎一个你,打破一个我,我俩一起用泥调和……泥,调和?”凌黛猛地站起来,一时忘了背后还挂着沐沐,差点没把人摔下去,搂紧扔到夏侯甲怀里。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干不干净,直接徒手抓了一把土捏在手里,轻嗅之后轻蹙眉头,“我闻到死气的味道,还有冲天怨气,竟然还有……爱情?”
一瞬间凌黛以为自己感觉错了,傻傻扭头,嘴巴微张,就差流点口水,就能伪装傻子了。
夏侯甲不明所以,见凌黛好像有什么大病,不耐烦刚要说她,就听见她不可置信,嗓子里带着沙哑说道,“甲哥,你闻过爱情的味道吗?”
人所有情感都有属于自己的味道。
亲情是烟火气息、友情是薄荷味道,而爱情,则是糖果的甜腻,有些人是果糖,有些人之间则是奶糖,但无论哪一种,都不可避免其中黏腻纠缠,至死方休。
凌黛在鬼市走了一遭,好像开启什么天赋一样,不光能够闻到各式各样的气息,就连路过的狗,也同样能够了解个大概。
在这片混杂着死气和尸气的泥土里,竟然能够闻到爱情的甜腻气息,凌黛都来不及震惊自己的“异能”。
这下夏侯甲也不淡定了,蹭的一下站起来,可怜的沐沐小朋友,第二次成功跌了一个屁.股蹲,无语的看着两个不靠谱的大人,蹲在玫瑰花田边,一人捧着一把土使劲吸鼻子。
叹了口气弱弱开口,“既然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不进去问一问院子的主人呢?”
大人就是麻烦,都已经打进来了,是不是忘了这是别人的地盘,直接进去逼问她呗。
童言稚语惊醒梦中人,凌黛和夏侯甲这才想起来,主要是为了救人,互相对视一眼,尴尬起身。
凌黛把沐沐捞起来,扔出去,在半空中转了个弯,稳稳落在背上,维持着长辈的威严,“姑姑也打算进去找人,但是你年龄还小,不明白这次的事情有多棘手,所有才需要多准备准备。”
“嗤。”
凌黛磨牙,示意夏侯甲不许拆台,两大一小一路安然无恙走进去,然后看到坐在正中间的女人,和她周围一圈捂着嘴,被绑住的人质。
“真菜!”
“呵。”夏侯甲没忍住又笑了,有脸说这个?
不等凌黛踹他,对面的女人温柔开口,“从你们第一天出现,我就一直盼着,终于来啦。”
和凌黛之前对比,人家这才是真的柔弱无骨,她多少有些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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