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过去了一个多月,孙惠茗整日昏睡,而墨玉终究还是落下了咳嗽的毛病,养伤期间总是咳得头晕目眩,时常需要坐下休息。秉任添常去帮他们打听消息,民间并没有人谈论太子狩猎遇刺一事。墨玉猜测那些皇家贵族不敢声张到普通百姓之间,这样一看,艺那日所说的官兵其实也根本不会出现,他又被骗了。
秉任添一个文弱书生,倒为了他们两个萍水相逢的人自告奋勇去买了铲子,有空便去坟场找孙可的尸体。可惜始终没能找到。
“那任家如何了?”墨玉问道。
秉任添摇摇头:“没消息,倒是墨公子先前待的西策府……”
墨玉一惊,连忙抬头听他的后文:“倒也没什么,只是听他们说宣家大少爷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已经许久未出府了。”
任天钦无事,反而是宣纪平出事了?
是狩猎刺杀一事导致的吗?如果是,宣逢生为什么会算计自家兄长至如此地步?简直像是要将他赶尽杀绝。
墨玉想不明白,他下意识地抬头寻找那抹白色身影——以往有什么不懂的,只要问徐念安就一定能得到指引。
可等他看见周围属于秉任添家的布置时,才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没见到那人了。
出了这等事,小安姐姐会如何?她会以自己的方法试图寻找他们,寻找孙叔吗?
徐念安曾说,若是今后无处可去,可以去她那里。他忽然有种冲动,他想立即见见那人一面。
恰巧此时孙惠茗起了床,揉着眼睛走了出来。墨玉心下一动,当即问道:“孙惠茗,你…想去见见小安姐姐吗?”
孙惠茗乍一听见这个称呼还有些怔神,而后眼神中才泛起些许光芒:“小安…姐姐…”
“对,我知道她住在哪里。”墨玉走过去,在她面前弯下腰,再次问道,“想找她聊聊天吗?”
“你们在这里也住了许久了,民间也没有你们的通缉令,若是还有故人,此刻去打声招呼未尝不可。”一旁的秉任添也笑着鼓励道。
孙惠茗看了看他,这才犹豫着点头。
“的确,也不知道小安姐姐是否知道我爹……”孙惠茗喃喃着,墨玉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对秉任添点头,表示他能照顾好她。秉任添于是替二人开了门:“在下不便去,你们路上小心,天色也不早了,记得早些回来。”
徐念安的住处离这里并不远,也算得上巧合,从秉任添家到这里走的都是比较偏僻的小路,路上根本没什么人,两人相当顺利地就来到了她家院门前。
只是可惜,徐念安并不在家。倒是她家门上挂着一个熟悉的娃娃。
孙惠茗瞧见了,小心翼翼地将它取了下来。
孙惠茗当然还记得,这是徐念安十四岁生辰时,送给她的那个女娃。墨玉的男娃并不在这里,他有些抱歉地说道:“我那个娃娃在西策府里我睡的地方,当时太紧急没来得及拿出来。”
孙惠茗的娃娃本也不该在这里,她一直将它放在药铺门口,陪着孙叔给病人诊脉。如今被徐念安拿过来挂在了自家门口,想来正是为了今天他们找来而她不在家时,告诉他们她未能亲口说出的话。
“小安姐姐她,一定是知道了吧……”孙惠茗小声说着,抬手擦了擦眼泪,对墨玉说道:“走吧,她应该还在忙。”
“好。”墨玉轻声应着,回头看了那扇院门,又带着孙惠茗离开了。
孙惠茗始终将娃娃紧紧抱在怀中。
墨玉再一次见到金将已是三个月后。
此时的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孙惠茗也在他和秉任添的悉心照料下缓了过来,如今正一边陪着秉任添念书,一边暗中查探孙叔的下落。
金将的行踪并不难猜,他平日虽忙碌,却总会偷得半刻闲暇去清茶楼品茶。那楼位于估地最为繁华的商业街,金将尤其喜欢靠在二楼的窗边,嘴里喝着茶,看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
墨玉在清茶楼等了不足两日,便等来了金将。金将看见他再不复往日那般阳光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道这孩子终究还是经历太多了。
“你来,是想和我合作一起对付宣逢生?”还未等墨玉说些什么,金将便率先开口点明了他的来意。见他微微发愣的模样,金将笑了笑,挥手让他坐下,随后说道:“我的确有对付她的想法,她的势力近来愈发扩大,再不制止,怕是我金家也会受到影响了。”
墨玉作了一揖,正色道:“还请金公子给在下一个机会。”
哪知金将忽地大笑几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我之间,说得太郑重反而不自在了。先说说,那日太子被刺一事,你后来是如何逃脱的?”
墨玉说:“运气较好,被路人所救。”
金将点点头,也不多问,只说:“你可知,后来是谁顶了这罪?”
墨玉想起那日与秉任添的对话,说道:“宣纪平?”
“不错。”金将笑了笑,抿了口茶,才继续说道,“护卫们在山下寻到一具尸体,那尸体手里除了刺杀时用的那把刀外,还紧紧握着一个印章,那个印章是任家少爷任天钦的个人物品。与此同时,尸体旁边还有一个香囊。”
直至此时,墨玉才知道那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太子见到尸体大怒,叫来了任天钦问话。任天钦一见那印章和香囊就变了脸色,随即一口咬定是宣纪平动的手。他坚称自己将香囊随手送给了宣纪平,认为这定是宣纪平用来栽赃他的手段。于是太子又叫来了宣纪平,宣纪平当然不认,坚持说自己从来没有过任天钦的印章,更没见过什么香囊。可太子又拿出了那把刀,那刀通体透黑,刀柄处有一个极不显眼的符号,代表着宣纪平的所有物。
墨玉心下一惊,当时他拿到这把匕首时也曾看过,但因为接二连三的消息砸得他脑子一片混乱,竟没有发现那个符号。
那把刀拿出来后宣纪平再说什么也是无用了,他自己的东西,没能管理好,就算不是他干的,别人拿了他的刀行刺杀一事,他也必然会受到惩罚。
太子网开一面,没有让宣纪平入牢,但他在找到真正的凶手之前不得入朝办事,也就是说,只要没抓住墨玉,宣纪平都不再有翻身之日。
“他不会找个替罪羊吗?”墨玉忍不住问道。
“这就是最关键的地方了。”金将说,然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有些复杂,混杂着担忧与同情,“宣逢生站了出来,说,那刺客她认识,就是你。”
墨玉一愣。
“宣逢生说,你是宣家的私生子,想来是为了能让自己坐上王爷的位置,加上宣纪平从小就欺压你,你心生怨恨,所以偷来了宣纪平的物品栽赃于他。”
“现在就卡在了这里,在找到你回去对证之前,宣家一切事务交由宣逢生打理。”
墨玉如果现身,就必会被太子的人抓去对证,到时候太子说不定光凭身形就能确认他就是当日的刺客,一切都完了。可他如果不现身,宣纪平就会永远处于劣势,宣家就会全由宣逢生做主。
到头来,宣逢生原来是为了掌控宣家而设了此局。
“等等,宣西策宣老爷呢?”墨玉突然想起来,问道。
金将叹了口气:“宣老爷自从此事后被气得卧病在床,终日昏睡,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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