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阮静云的身体滑落,在脚下汇成一滩小水洼,又顺着地面纹理蔓延开来。
赵嘉柠悠然自得的坐在如舒院的檐下,视线轻轻扫过跪在一角,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去的丫鬟们,勾唇微微一笑,仿佛食人精血的妖精。
林以安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他常年淡然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声音发紧道:“赵嘉柠!你、疯、了!”
“疯?”赵嘉柠闻言嗤嗤笑了起来,“我以为你早就知道啊…不是你亲口说的吗?”
林以安长出了口气,对身后从进入院子就一直低着头的林管家说道:“去把阮姨娘放下来。”
破空之声传来,在林管家刚刚迈出脚步前面一点的地方,炸开了点点泥土,并留下一道深深的鞭痕。
“不行。”赵嘉柠还是笑着的模样,但却让人觉得胆寒,“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放她下来,包括你——林,以,安。”
“她是陛下赐的……”
“那你去陛下面前告状啊。告诉他,我虐待了你的爱妾。”
赵嘉柠不知何时走到了阮静云身边,用鞭柄挑起阮静云的头,让她的脸对着林以安,慢慢道:“你看,你心心念念的林侯爷回来了,但他好像救不了你啊?”
阮静云涣散的视线逐渐聚焦,看着不远处的林以安,哭道:“侯爷…救…救救妾……”
林以安的视线锁定在阮静云脸上,但表情却有些微妙。
“孟正呢?”
再次开口的林以安却没在纠结于阮静云,而是问起了别的。
赵嘉柠视线微移,好心的为林以安指明了方向。
只见在院子的另一边,一个被挑断了手筋脚筋的男子,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林以安深吸口气,尽量平静的问道:“你打败了他?”
“他身手是不错,只可惜……”赵嘉柠眸光渐冷的看着孟正,“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长鞭甩开,重重落在了孟正身上,让他又吐出口鲜血。
但他却开心的笑了出来,喉咙中发出‘呵呵’的气音,道:“再…再来……打…打死…我……求你……”
“你还真是,想得美啊~”赵嘉柠颇为温柔的说道,“你得活着。你要长命百岁,寿终正寝。”
长鞭收回,在阮静云身上落下,惨叫声响彻如舒院。与此同时,阮静云身上的衣衫,变得更加惨不忍睹,几乎都变成了布条,挂在她的身上。
“真是一副美好的身子,怪不得林侯这般喜爱。”赵嘉柠感叹道
眼见阮静云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赵嘉柠也有些意兴阑珊了。
她收了鞭子,缓缓道:“我也不是不通人情,喜欢抢人所爱的。这人,就还给你吧。”
说完,她就往院外走去,却被林以安拦下。
赵嘉柠警惕的看着林以安,另一只手已经扣上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你的鞭子……”林以安似是没发现赵嘉柠的杀意,艰难开口道,“哪里来的?”
“鞭子?”赵嘉柠愣了下,随即冷笑道,“你管不着。总归不是你林家的东西。放手!”
赵嘉柠甩开林以安的手,头也不会的走了出去,却在走出如舒院不久后,就踉跄着晕了过去。
“小姐!”
耳边传来珍珠的呼声,赵嘉柠猛然惊醒,才发觉自己又做梦了,而珍珠真的在喊她。
“小姐?”珍珠见赵嘉柠醒了,这才继续说道,“孙夫人在门口,想要见您。”
“让她进来。”
她知道孙梓婷之前就来找过她,只不过那时候自己还没有醒,是母亲后来跟她说的。
今日孙梓婷再来,想必是打听过她的近况,知道她精神好了许多。
门扉轻响,将赵嘉柠的目光吸引过去。
就见孙梓婷一身素雅的穿戴,完全不似往常。
赵嘉柠微微挑眉,开口道:“不知侧夫人找我何事?”
孙梓婷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我想跟夫人,做个交易。”
大概两刻钟后,孙梓婷从云沧阁离开。
没人知道两人在里面谈了什么,只知道刑部之后抓了倚澜阁的蔓枝,同时永昌伯再次被启用。
孙梓婷离开后不久,李星澜就过来了。
这是赵嘉柠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被施针。
她好奇的打量着李星澜,虽然知道他年轻,但真正见到后,还是有些惊讶。
“李神医跟庚诏是怎么认识的?”准备时,赵嘉柠好奇的问道。
李星澜一边束着衣袖,一边说道:“这个我不好说,不如你日后去问庚诏吧!”
直呼名讳,看来两人关系不一般。赵嘉柠眼中划过一丝了然。
不等她再开口,就听李星澜说道:“好了!我们开始施针!”
赵嘉柠到了嘴边的话只得无奈咽下,乖乖躺好。
最后一次施针,已经不用将衣物除尽,只要着里衣即可。
赵嘉柠看着李星澜认真专注的神情,那清澈的眼底,似乎能映出自己心底的秘密。
会是他吗?那个跟庚诏说还有一线生机的人……
“小姐只要意志坚定,不向横在眼前的困难低头,所想便可实现。”
李星澜突然开口,话中的内容让赵嘉柠心中一惊。
赵嘉柠担心李星澜看出了什么,试探道:“我听说神医是玄阳观的道长?可是算出了什么?刚刚那番话,是?”
“也不是算出了什么…只是觉得但凡有些脾气的女子,经历了这种事,娘家又有底气,应该都不会轻易将事情揭过。”李星澜起掉最后一根银针,继续道,“所以只要小姐不妥协,必然能心想事成。”
赵嘉柠舒了口气,笑道:“那就,借道长吉言了。”
“珍珠。”
珍珠闻声,拿出一个匣子,恭敬的递给李星澜。
李星澜不明所以的看着赵嘉柠,并没有接过。
赵嘉柠笑了笑,道:“我听说道长就在东山的玄阳观,这是我为道观捐的香火,道长就收下吧。”
“啊!捐给道观的啊!吓我一跳…”后面一句李星澜说的很小声,连珍珠都没听清。
赵嘉柠见李星澜欢天喜地的接过匣子,才又说道:“至于道长这次的诊金……”
她还没说完就被李星澜打断道:“诊金就不用了,有人帮你付过了!”
李星澜美滋滋的打开盒子,入眼便是一张地契,惊讶道:“原来东山那片果林是你的啊!每年秋天看得我可馋了!”
赵嘉柠看出李星澜不想纠结于诊金这个话题,便也顺从的改了口,就那片果林跟李星澜聊了两句。
直到玛瑙从外面匆匆赶来,赵嘉柠止住了话,李星澜也顺势起身告辞:“我就不耽误小姐休息了。不过我刚刚说的困难,应该是来了。”
李星澜走后,玛瑙有些奇怪的问道:“小姐,李神医是什么意思?”
“没事。”赵嘉柠不答反问,“你说说怎么回事?为何这般惊慌?”
“太后从广宁寺回来了。”
玛瑙只说了这一句,赵嘉柠的脸就阴沉了下去。
太后回来并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在于同太后一起回来的人——林老太君。
她是先顺宁侯母亲,在林以安袭爵后,便随太后去了广宁寺,连林以安成亲都没回来,如今却回来了。
可见这位老祖宗还是敏锐的,知晓这次的事不好解决,所以特意回来坐镇。
“还有多久到京?”赵嘉柠盘算着时间,她都收到了消息,那么家中定是也知道了。
“大概还有五天。”
五天……
赵嘉柠眉心微微蹙起,时间有些紧。
“安乐是不是也回来了?”
玛瑙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低声道:“这是安乐公主派人加急送给您的。”
赵嘉柠展开信件,里面只有两个字:“危,速。”
“珍珠!”赵嘉柠同珍珠耳语了几句后,便让她赶紧回家去。
如今她们就是在抢时间,看谁能先将局布完。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珍珠便从外面回来了。
“小姐,侯府从里面被围起来了,任何人不能进出,除非有林侯的手牌。”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些许吵闹声,琥珀神情慌张的进来道:“小姐,咱们院子被府兵围起来了,说任何人不准随意出入。”
赵嘉柠的手慢慢攥紧,身上的锦被甚至都被她抓破了。
还是晚了一步吗?
接下来几天,赵嘉柠被以养病为由,软禁在云沧阁内。
消息送不出去,赵嘉柠也得不到外面的消息。她心急如焚,却不知外面因为她这件事,吵的热火朝天。
赵家父子不知上了多少封折子,但都石沉大海,了无音讯。无奈之下,只能将此事搬到朝堂之上来讲。
容帝面色不算太好,但这事是林以安理亏,他即便有心遮掩,也不能做的太过明显。之前将那些奏折按下,已经引起御史不满,上书指责他这个皇帝处事不公了。
另一方面就是这件事影响太大,民间基本都已知晓,处理不好,很容易造成民间效仿。
这是件棘手的事,偏偏满朝大臣无一人能为他分忧。
“陛下,老臣愿舍去满身荣光,只望陛下恩准我儿和离。”赵晋鹏跪在堂下,声泪俱下道,“您不知道,当日若我们再晚去片刻,我那苦命的女儿,此时恐怕已经躺在坟墓里了!”
这位为辛朝征战半生的将军此时微微弓着背,跪在御座之下,用一个父亲的身份,向着权利最高者恳求着。
朝堂之上皆是动容,不少大臣出列,参林以安不修内帷,毒害正妻,此举不齿,不配顺宁侯爵位。
容帝被吵的头疼,但看着跪在底下,眼睛湿润的赵晋鹏,又说不出半分斥责的话。
王喜这时候又走了进来,低着头道:“陛下,顺宁侯跪在殿外,说是要请罪。”
“他过来添什么乱!”容帝咬牙低声对王喜说。
王喜不敢答,只是低头躬身,等待容帝进一步吩咐。
“宣他进来。”容帝脸色更加阴沉,但还是下令让林以安进殿。
当一身素衣的林以安走进大殿时,朝臣全部安静了下去。
只见他稳步走到前方,掀起衣摆直直跪了下去,叩首道:“罪臣林以安,特来请罪,望陛下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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