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诏让通和将厢房的门关上,吩咐他守好门,这才坐到两人身边问道:“你们刚刚到底再说什么?什么娶不娶的?”
安乐见赵嘉柠明显不想理庚诏,便担任了说书人的身份,将昨天在马场发生的事,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
“六哥!我觉得三哥有点过分了……嘉柠现在好歹也是侯爵家的嫡小姐,不论怎样,肯定都要做正妻。三哥他昨天这般试探,岂不是想让嘉柠去给他做妾?”安乐不满的皱了皱鼻子,大力拍向桌子,“这绝对不行!”
赵嘉柠本来给自己倒茶呢,结果这一下直接让茶杯颠了一下,溅出些水花来。
“你怎么这么激动?三皇子虽然有这个意思,但他也没真的说出来,而且我也不可能答应啊……”赵嘉柠一遍擦着桌子,一边无奈道。
“我这不是怕三哥用皇权压你吗?”安乐悻悻的说道,连忙又给赵嘉柠擦了擦手。
“良王还不至于蠢到这种程度……”赵嘉柠给庚诏和安乐续了茶水,继续道,“倘若他真的用皇权逼我同意…那到时候,陛下就不会坐视不理了。”
“为什么?”安乐不太明白,看了看打哑谜的两人,不满道,“你俩能不能别眉来眼去的!给我解释下!”
“什么眉来眼去…”赵嘉柠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让庚诏给你解释吧。”
这事到底涉及了皇室,在自己家关起门来说说但是没关系。但如今在外面,还是酒楼,就难免要小心谨慎些了。
“你这话说的,若是被崇文馆的先生们知道,肯定要罚你!”庚诏用折扇遮着半张脸,底气不足的数落着安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说说为什么。”安乐毫不走心的认错,然后催促道。
庚诏也不是真的责备,闻言也正经道:“你知道赵家代表着什么吗?”
这个问题问住了安乐,显然她从来没想过这方面的事,甚至可以说毫不关心。
“是兵权。”庚诏低声说,“我朝文盛武衰,能带兵打仗的武将,屈指可数。任家的嫡长女指给了二哥,其他几个武将,虽然家中也有女儿,但或身份,或年龄,都不太合适。”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军中的地位。
岭西是辛朝最大的战场,在那里有二十万将士。哪怕以后不打仗了,岭西的军队拆开重组。这二十万赵家带过的将士去到各个军营,都会带去影响力。
这便是赵家的依靠与地位。
拥有这种底牌的赵家,只要不是通敌叛国。哪怕他们把皇子打了,容帝都只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罢了。更别说,他们拒绝一个皇子的求娶。容帝只会有高兴,说不定还要安抚一下,在斥责那个不长眼的皇子。
安乐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其中所涉及的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喃喃道:“那至少嘉柠和林表哥成亲……”
看到两人默默点了点头,安乐彻底问不下去了…呆呆的坐在座位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突然问道:“若有一天…我是说如果!若有一天,我朝实力不济,望求和平时……是不是也会采取和亲的形势?”
安乐脸色有些发白。她想,一个侯爵武将家的女儿,她的婚事都要被算计怎样才能得到更大的利益。那她呢?
她作为中宫嫡出的公主,若有一天辛朝真的到了需要和亲的那一步,她是不是也会被计算着自己的利益?
她可以为了国家牺牲自己,但这种被算计的感觉,真的让她不舒服。
庚诏和赵嘉柠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安乐,就听她又说道:“不过,这好像也是我的责任!”
她本就是公主,享全国百姓供奉。若真的到了辛朝国力不支的那天,那她作为享了那么多供奉的公主,自该为了国家,为了百姓牺牲一二。
她好像跟赵嘉柠不同。
虽说赵嘉柠的婚事是被人计算着利益,那么如果到了需要她和亲的时候,那就不是单纯的利益计算了,而是为了生存。
她似乎想左了。
两人完全不知道安乐在这短时间内到底都想了什么,只是看着她的脸色一会苍白下去,一会儿又好了起来,然后就听到她那句话。
赵嘉柠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安乐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嘀咕道:“没发热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我说的有错吗?”安乐看着两人的样子,有些委屈道。
“你说的是没错。”庚诏点头认可,看到安乐自豪的挺起胸,又道,“但是,你想的有点远,这事就算发生了,也要很久之后了啊!就算早,那也要下一代了…完全不是咱们这代能遇到的!你现在,就有点杞人忧天了。”
“六哥!你好没责任感!”安乐不满道,“孟子云: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你怎么没有一点忧患意识?”
“你那是忧患意识吗?你那是唱衰!所谓生于忧患,是要想如何预防潜在威胁。而不是你这样,直接就想以后要和亲。更何况,你也得考虑咱们现在的国力啊!”庚诏看向一旁的赵嘉柠道,“这将军之女都没说什么,你就先想着自己要和亲了?真不知道你这脑袋里都是什么!”
安乐被说的脸蛋通红,没有底气道:“我…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没别的意思。”
“得亏你没别的意思!不然父皇母后都要罚你了!”庚诏用折扇轻轻敲了下安乐的头,温声道,“你呀!不用想这么多,做一个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公主就好。我们不能保证未来,但至少如今,辛朝还不惧怕任何国家。”
赵嘉柠想到上一世的发展,眼中闪过一丝痛意,但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答道:“对。我朝如今实力强劲,陛下知人善用,并不昏庸,肯定不会发生你想的那些事。”
况且如今她赵家还没死绝,岭西战线就绝不能失守!
既然她得到机缘,重生回来,就一定要尽自己的努力,改变结局。
安乐听了两人的话,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好像,是想的有点多了…哈哈……六哥,你会帮我保密的吧?”
庚诏摇着扇子摆谱,吓得安乐直摇他胳膊撒娇,这才故作为难的点头答应下来,“你可长点记性吧!之后不准有这种荒唐的想法。”
安乐忙不迭的点头应下。
赵嘉柠看着两人的样子,不禁轻轻笑了起来。
这笑声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让另外两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厢房内充斥着笑声。
很快安乐点的菜就上来了。
水煮鱼、辣子鸡、口水鸡、麻婆豆腐、酸辣土豆丝……一桌红彤彤的菜摆在几人面前,那辣气熏的人都有点睁不开眼睛。
庚诏看着面前的一桌菜,下意识夹紧了屁股,有些恐惧的看向安乐,“这都是你点的?”
安乐坦然点头,甚至眼里还闪着兴奋的光。她拿起筷子道:“昨天在你府上就吃了几道,我觉得不过瘾!回去问了奶娘,才知道还有这么多好吃的!今天我一定都尝尝!”
庚诏有些胆颤的看向赵嘉柠,寄希望于她能劝劝安乐,却没想到,赵嘉柠看起来比安乐还要兴奋。
“好久没吃到辣菜了!其实庚诏你也可以考虑下岭西的特色吃食,酸酸辣辣,很是好吃的!”
庚诏沉默了,然后提起筷子,决定从今天开始多吃辣!
三人刚要动筷,敲门声又响起。得到同意店小二端着一个红烧肘子走了进来。
“谁点了一个大肘子?”庚诏再次受到惊吓。
“我!”赵嘉柠说着,一筷子下去,插进肘子里,开始将筷子当做刀使,“你这如意楼炖的肘子真不错,脱骨还挺容易的!”
庚诏就那么看着赵嘉柠三下五除二,将一个肘子骨肉分离,然后夹了一大块到自己碗里。
“你…你这是做什么?”庚诏看着赵嘉柠的样子,感觉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他甚至产生了一丝错觉,觉得赵嘉柠是想将这一整个肘子都吃了!
“哦,我昨天不是跟安乐去马场了吗。然后我发现,我现在实在体弱。所以打算补补!”赵嘉柠一边跟碗里的肘子作斗争一边说道。
庚诏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你体弱,大可找李星澜给你开药膳……你这么吃,万一吃出点事不是得不偿失?”
刚要伸筷子的安乐闻言下意识停下了动作,若有所思的看着那盘被脱骨的肘子,面上带了些迟疑。
“我问过李道长了。”赵嘉柠咽下口中那口肉道,“李道长说,多吃肉就好。我想到以前在岭西的时候,那些受了重伤的将士们,也是在伤好后也是尽量多吃肉,而且伤员的饭菜也是多肉,想来肯定是有道理的!”
安乐听到这里,再也不迟疑,也给自己夹了一大块肉,还不忘跟庚诏说道:“六哥,我看你也得多吃些肉!你看你那个小身板,别回头秋狩没猎到什么野货,把自己累个半死!”说着,给庚诏夹了一大块肉,“来!你也吃!”
庚诏现在就想给自己两巴掌,好确定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好在赵嘉柠的话及时阻止了庚诏的动作,让他已经抬起来的手又放了下去。
“对了,这次秋狩,陛下准备带几品以上的官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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