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风华》公演这天,江城剧院正门广场的空地上聚集着大片人群,将现场围堵得水泄不通。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欢声笑语,那种在寒风中等待良久,只为看一眼的狂热,也为这个冬天增添几分浓墨重彩。
下午的话剧,一大早就开始人山人海,一度造成交通拥堵。
江城的的士师傅,网约司机,接到数以百计的剧院订单,问了才知道,都是为同一个人来的。
话剧开幕将至,围观群众还是不减反增,那些没买着票的粉丝依然选择等在外面,好像隔着一面之墙也能想象得出她们偶像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样子。
上本结束后的演员休息室,石上柏三人默契地各自抱着手机全程零交流。
跑到后台探班的连宋倚靠在化妆台面上,搭起腿,手上玩着石上柏代言的游戏;谢尧则是屏息刷着网上对话剧首演评价。
而主角石上柏明面上是听歌放松,实际停留在和辛夷的聊天界面上,某人回家的两个星期,除了时不时过问几句喝药了没,再者就无其他。
逛超市那天,辛夷的回答是有时间她就会来。
正犹豫不决要不要问句时,一道突兀的“game over!”附上落败的bgm打破保持良久的沉默。
连宋不满地啧啧道:“你这代言人,就不能多送我几款皮肤?小气!”
“多送几款就能改变惨败的局面?菜就是菜。”石上柏不留情面地揭穿他,目光仍然流连在手机上。
连宋哑口无言,悻悻收回手机,煞有介事地注视许久不见的好兄弟。
也不知道手机里头有什么值得他目不斜视的。
好奇心驱使着他…
他瞄准时机,顺势往下跳,趁其不备便张手去夺石上柏的手机一探究竟。
石上柏像是能提前预知未来,轻轻转动椅轮,轻易举起臂膀躲过一击。只是拉扯过程中耳机线被连宋扯下,音乐被外放出来。
If I walked out the door Would you even notice I'm gone?
如果我走出了这道门,你会留意到我的离开吗?
Would you even miss me at all?
你究竟会不会想念我?
Would you, would you?
你会吗?你会吗?
If I walked out the door Would you care enough to follow?
如果我走出这道门,你会很在意地马上追出来吗?
Would you even miss me at all?
你究竟会不会想念我?
Would you, would you, you?
你会吗?你会吗?
连宋扑了空,嘴上说不过,他手上还抢不到,气急败坏道。
“咱们健身搭子多少年了,这点儿信任都没有?不听我的歌就算了,手机手机怕偷看,房子房子不给住。”
“你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那怨气,堪比任劳任怨的妻子抓到在外偷腥的丈夫。
石上柏无可奉告,面无表情关掉音乐,一个手势指向门上贴着闲杂人等勿进的告示暗示清场,谢尧即刻明白,架起连宋胳膊就把人请了出去。
另一头的辛春堂,辛夷正在给一脱臼病人检查错位的骨头,男人咿咿呀呀的叫唤不停:“医生,你可轻点!”
转头就跟女朋友垫着气泡音发去语音:“宝贝,今晚要不要去我家,我家的猫会后空翻哦!”
男人不配合,她也无从下手,翻了个白眼,轻拍男患者肩头:“天啊,快看,谁家的猫居然会后空翻!”
男人果然顺着辛夷点的方向探,注意力被转移的刹那,一推一拿,是骨头回位的声音。
把还在错愕中没走出来的男人送走后,刚好遇上准备出门的辛仁宗。
“老辛,你这是去哪?”
辛夷抓住他衣服不放,生怕人会消失一样。
“我去哪还需要和你报备?”辛仁宗一把拍掉衣摆上的爪子。
“你走了,谁关门啊?”辛夷朝他呲牙一笑。
“你啊!”辛仁宗也回她个同款皮笑肉不笑,“虽说咱们比不上医院那规模,但该有的规章制度都有,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可都记着呢。”
人算不如天算,辛夷没料到他“亲父女,明算帐”这招,眼瞅着时间流逝,背着手溜达这又徘徊那地干着急,最后不得已摸到陈己诊室。
“师兄,忙呢?”
陈己一掀眸就见颗脑袋趴在门边,立即放下纸笔:“不忙!”
时间静止了几秒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同时开口:“你今晚有空吗?”
陈己垂下脸,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手插兜摸到口袋里的两张电影票:“我有的,你呢…”
辛夷只听到前半句:“那太好了,今晚帮我值个班呗。”
陈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舔舔唇:“今晚不是师傅当值吗?”
“老辛临时有个饭局,”辛夷双手作合十状,“师兄,就这一次!我一会真有事!”
这当头一棒,陈己感觉自己犹如那支离破碎还掉渣的玻璃残骸。
辛夷讲座那次因为医馆要留人,他别无选择,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天时地利人和,他挑了个好时间约她看电影,怎么又不遂人愿。
辛夷摇了摇他胳膊和他撒娇,试图亲情绑架:“师兄,从小就属你对我最好了!”
陈己不由发怔,辛夷自懂事之来就很少跟自己撒娇,一副少年老成的小大人模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这次回来,变化不止这一星半点。
转念又一想,辛仁宗这一走,就已经注定今晚这场电影的结局,何不成人之美。整理好慌乱的情绪,重新拾起他一贯如沐笑容:“有事就赶紧去忙吧,我替你值就是。”
辛夷走后,陈己望着不久前她站的位置,颓废地薅了一把头发,信手拈出口袋里被他捏作皱巴巴的电影票,想要捋直却怎么都复原不到原来的模样。
辛夷一口气跑到街口拦下辆出租车,喘着气:“师傅,江城大剧院。”
师傅一听这目的地,直挠耳,十分左右为难:“姑娘,这个点高峰期,今天秦淮路那好像有什么明星,特堵。”
“我加钱,双倍。”
在钞能力的加持下,师傅不再作声,直截了当的二档起步,见缝就插,弯道超车,1.6的发动机硬是开出V12涡轮增压既视感。
该说不说,这钱花的值,半小时路程只花了一半的时间。
下车前师傅是这么对她说的:“姑娘,这不是我的极限,而是这辆车的极限。”
辛夷也毫不保留地赞叹:“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卖豆腐的。”
忍住晕眩感,紧赶慢赶终于在开场前一分钟赶到现场。
石上柏给她的票是视野绝佳的第一排中间位置,辛夷落座后,场内的音响设备响起请关闭手机铃声和一些禁止项目,文明观影的温馨提示。
随着观众席上头顶灯光的熄灭,舞台陡然锃光瓦亮,像是进入到另一个空间维度。
演出正式开始…
因为没有连贯着上本观看,剧情上,辛夷一知半解,只好翻阅座位上的场刊恶补知识。
身旁一融入黑暗男人察觉到她举动,出于好意轻言道:“其实就是一耄耋老人弥留之际的人生回顾。”
这是辛夷第一次看话剧,这真实的视觉盛宴原比电影来得震撼,它的冲击力是那些大银幕无法比拟的,一个个活生生的个体和你呼吸同一场所的空气,近距离感受他们的喜怒哀乐,浪潮似的递进情感向你袭卷而来。
电影可以NG,话剧不能。
前者你是上帝视角,但于话剧,每一个人都是参与者,你可以是路人甲,路人乙,或者历史的见证者,跟随着灯光,音乐变化感受演员们的情绪,仿佛身临其境正在发生的故事。
石上柏出现那一刻,身姿欣长,灰呢西装外套,鼻上架着金丝眼镜,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儒雅气质。
辛夷最直观的感受好似那个时代的人从泛黄的老照片中缓缓向她走近,一出口,就是标准字正腔圆的台词,不用字幕都能听清的那种,似乎充满魔法般一个一个字自动跳出来,瞬间抓住观众的耳朵。
演技上没有很刻意,就是很自然地牵引观众的视线情绪在自己的节奏里。
看到这里,辛夷有些恍惚,分不清哪个才是现实。
对林小姐的克制别扭,对信仰的向往追求。
石上柏真的把这个有血有肉的角色塑造的非常成功。
他不是理想的恋人,不是合格的子孙,他毅然决然,他义无反顾,他是个伟大的历史复兴长河建造者。
话剧接近尾声,主角团一一覆灭,家人爱人,同窗挚友,渐行渐远独留石上柏一人。忽然一束光打在他的身上,拖沓延长着他那孤独寂寥的身影。
长达9分钟的独白,他亦暗自神伤亦捶胸顿足。情到深处,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夺眶而出。辛夷离得近,看得真真切切。
光影掐断,再次点燃是在病榻上的老人。
帷幕落下,全场陷入黑暗。
耳边传来那名好心男人的哽咽声,辛夷贴心地从送去包纸巾。
连宋抹黑接过,吸吸鼻子还不忘道谢。
片刻,演员们依次跑回台上,像是冲出剧本的束缚与观众见面。
石上柏也一改先前凝眉,忧心忡忡形象,明明眼睫上还挂着方才掉落的晶莹泪痕,含着笑与其他演员手连着手,目光落在观众席,一字排开90度躬身。
表演的是角色,谢幕的是自己。
场下掌声雷动…
再一次集体鞠躬时,石上柏恰好在辛夷正前方站定,他弯下腰的时候,偷偷瞥了她一眼,辛夷跟着大家卯足劲地鼓掌叫好。
像是不好意思,石上柏比其他人更快速度飞快垂下头,在无人知晓的背后,抑制不住的颧骨上升,短暂地露出齿来。
他藏得深,抬起脸又倏然恢复常色。
只是这几不可察的一幕被舞台侧边的宋一越窥探到,宋一越牙痒痒盯着春风得意的石上柏,如果不是他,他怎么可能连谢幕露脸的机会都没有,顺带过和石上柏互动,观众席上的辛夷,那女人分明在哪里见过?
记忆的碎片在宋一越的脑海慢慢拼凑成形…
他记起来了,是在剧院后台,那个女人拿着个相机在拍石上柏,他当时误以为她是喜欢石上柏的工作人员,见她长得标致,就上前搭讪了几句。
这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原来是“真嫂子”!
可怜他绞尽脑汁都没猜到到底哪里得罪石上柏,腆着脸地求和遭拒被沦为笑柄,结果竟然是因为个女人!
宋一越眼里的精光闪过,拿起手机对准台下的辛夷,按下快门键咔擦就是几张同框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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